江山若卿

70 天高地厚 中

蕭瑉皺皺眉頭,想來這種夷狄文字生澀的很,她也沒有看見過,不過事關楚國榮譽,無論怎樣也震住夷狄部族讓他們心甘情願地歸順楚國。

她看看楚安說道:“世子不必著急,官商傅鴻運行商遍布天下,手下有各地收羅的人才,也許便認識那夷狄文字。”

楚安點點頭,蕭瑉這一招便是把事情推給傅鴻運,如果他手下有這種能人,那麽楚國便能收服夷狄部落,如果他手下沒有懂夷狄文字的人,那麽讓楚王因此失望,對傅鴻運的印象也要大打折扣。

蕭瑉看楚安領會了她的意思,不再多說,心中想到,這件事不能光推給傅鴻運,別人都解決不了,自己能解決才是本事,否則楚安是領不了功的。

她想想說道:“不知道那封信現存於何處,我能不驚動別人先去看看嗎。另外世子還是要暗中找人查訪能認識夷狄文字的人,多做一種打算。”

楚安知她生性謹慎,不願在沒有結果前張揚的人盡皆知,也確實想為自己出力才會如此,點頭說道:“公主,我馬上就去安排。”

一刻之後,蕭瑉化裝成個清秀的宮人跟在楚安身後進了尚書房,那封難壞楚國朝中大臣的夷狄書信就靜靜躺在書案之上。朝中大臣都回到各自家中,四處查詢能認識夷狄文字之人,即使自己不認識,能找到認識的人也是大功一件。

蕭瑉坐在書案旁,拿起那封書信,看到上麵鬼畫符一樣的字體,看了一會兒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楚安看她笑吟吟的,眉宇間一股靈秀之氣,迫不及待地問道:“公主,你認識這夷狄文字?”

想不到娶了這麽才華橫溢的美人,若是公主識得,對楚安來說可是無比榮光。

蕭瑉搖搖頭,楚安的臉色失望地垮了下去,泱泱地說道:“那公主又笑什麽?”

蕭瑉笑著說道:“世子抱歉,我也想像李太白一樣來個醉草嚇蠻書,青史留名,可是我確實不認得。”

楚安不管什麽是李太白醉草嚇蠻書,隻看到蕭瑉笑意儼儼,想到她心中必是有了別的主意,總之不會讓她失望,當下說道:“哎呀,我的好公主,你有什麽打算,便告訴我楚二,讓我心裏有個著落。”

蕭瑉見他如此說,正色道:“世子既然這麽相信我,我便盡力不讓你失望。你稍微等等,我把這書信謄寫一遍帶走,我們路上再說。”

楚安點頭,便專心致誌地在一旁等著蕭瑉,他看見蕭瑉全神貫注照著那鬼畫符一樣的字體謄抄,隻看一眼,便在另外一張紙上寫出一字,大小樣子分毫不差,心中嘖嘖稱奇,便是這份過目不忘、下筆精準也是極為難得的。

蕭瑉抄寫得極快,少頃一模一樣的書信就擺在眼前,蕭瑉說道:“世子,我們再去那夷狄使者的住處看看,你提前命人引他出去看看楚都的風土人情,以免被他發現。”

楚安點頭,全都依從蕭瑉。

兩個人又來到夷狄使者的住處,親眼看見夷狄使者和他的侍從被楚安派出的接待人員引領著走出驛館,便偷偷潛進使者的房間。

蕭瑉走到房中將夷狄使者帶來的東西仔細查看一遍,也沒有什麽出奇之處,隻是有兩本有些像書的東西,更加笑不可抑。

楚安看得滿頭霧水,卻見蕭瑉忙著謄抄,也不能打斷她,隻能在旁邊呆呆看著。

那兩本書不算厚,字數卻也不少,蕭瑉仔仔細細地把他們都謄抄完,白淨的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她抬起頭看著楚安說道:“事情成了一半。還要請世子將我安置在驛館,負責侍奉這夷狄使者。”

楚安一驚,良久才說道:“公主莫非是要自己跟夷狄使者學習這夷狄文字嗎。”

蕭瑉點點頭,說道:“這夷狄文字其實也並不難,想來這夷狄部族開化不久,文字精深,哪能那麽輕易就能造出的。他們使用的不過是畫出來的文字,把看到東西的圖形畫下來就成了代表那個東西的文字。而有些抽象精深沒有辦法表示的文字,他們便直接照抄了我們漢字。”

楚安聽蕭瑉說完,訥訥不能言,說道:“我們也看了書信,怎麽沒有看出來。”

蕭瑉撲哧一笑,不回答他這個問題,纖指一指書本上的一個字說道:“你看這個字就是天字。”

楚安看著蕭瑉指的那個字,一個大圓圈裏麵有小圓圈和幾個三角,目瞪口呆,冷汗涔涔,若是所謂畫出來的話,莫非那小圓圈便是太陽,那幾個三角是雲朵不成。沒有蕭瑉的指點,還真的是很難聯想出來。

蕭瑉又一指隔了幾行的字,說道:“你看這個像太陽一樣,便是個日字,那個像月亮,便是個月字。”

這兩個字倒還有些像,楚安點點頭,蕭瑉又說:“你看那兩個字,是不是跟我們的宇宙兩字很像,隻是上麵多了個林字頭。”

楚安一看果然如此,蕭瑉說道:“也許他們想給剽竊的漢字都留個標記,於是就加上了楚字的林字頭。”

蕭瑉一看他滴汗神情,又揚揚手中兩本夷狄使者帶來的書,笑著問道:“你知道這兩本是什麽書?”

楚安納悶地搖搖頭,蕭瑉忍不住笑著說道:“這便是我們的千字文和三字經啊,這些夷狄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拿過去了,還翻譯成夷狄文字教給他們的小孩子呢。”

楚安一看果然氣結,說道:“想不到這幫子夷狄偷偷摸摸搞出這些所謂的文字,還來我們楚國耀武揚威,既然公主都看清楚他們的名堂,現在便叫那夷狄使者到朝堂上羞辱他們一番,然後讓他們心甘情願地歸順我楚國。”

蕭瑉搖搖頭,說道:“世子萬萬不可如此,我便是能猜出他們書信意思,卻不夠精準,而且會看不會說,不算識得他們的文字。我還要停在驛館,想法和他學些夷狄語言,才能算做懂得夷狄文。”

楚安想到蕭瑉以千金之軀要留在驛館做夷狄使者的侍從,心中老大不願意,覺得委屈了蕭瑉,一時又想不出別的辦法,時間有限,除了蕭瑉,又有誰能保證留在驛館便能找機會學會夷狄話呢。

他思考良久,看著蕭瑉堅持態度,方才作罷。

蕭瑉又說:“即使我學會夷狄話,也不能羞辱夷狄使者。自古以來遊牧民族都不算開化,但凡有首領想要創建文字文化,便是思路清明的君主,西夏李元昊創立西夏文字就稱帝號建立大夏,和北宋分庭抗禮。則夷狄首領能動此心思,創立屬於自己的文字,其宏圖大誌便不能小覷,隻能用心將他收服才是上策。”

楚安點頭稱是,又問道:“公主打算怎樣震懾他們,才是上策呢?”

蕭瑉看著楚安樂嗬嗬地說道:“這便要世子去準備了。”

蕭瑉便說出幾件事情,讓楚安準備,楚安一邊聽她說,一邊忍不住連連點頭。

兩人剛剛走出驛館,就有一名楚安的手下急匆匆地來回報,傅鴻運的手下果真有一個人懂夷狄話的,楚安一聽,心頭略略失望,既然如此,那功勞倒是要被傅鴻運搶在前麵。

那名手下卻又說道:“不過那個人和夷狄人做買賣,隻是懂點簡單的夷狄話,卻不認識夷狄的文字,看到那封書信也是說不出來子醜寅卯,更不用提要使用夷狄文字寫一封回信了。”

楚安聞言一喜,向著蕭瑉說道:“公主,我這就請父王下令,把傅鴻運手下的那個人派來給你,你會認字他會說,兩相裏一搭配,這個難題就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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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狄使者來到楚都住了五天,在負責接待人員的帶領下,將楚都的風土人情都一一欣賞完,關於書信的事情還沒有結果,心中便認定楚國人都不能認識這夷狄文字,可以好好羞辱楚國人一番。

其實原本夷狄的文字很少,也是最近夷狄首領想到向臨近的楚國學習先進文化,才命令族裏熟悉漢族文化的謀臣把夷狄祖先傳下來的文字整理出來,又從漢字裏偷師了許多文字,才創建了夷狄文字,使夷狄文字稍具規模,能成幾篇像樣的文章。

夷狄首領一直心慕漢族農耕民族的富庶,靈機一動,便做了這封信,派使者來楚國,若是楚國認識,則剛好歸順楚國,向楚國多學習先進的知識和生產技術,若是楚國不認識,想來國中也沒有什麽能幹的人,就打算派兵攻打楚國,搶奪一些富饒地區來安置夷狄族眾。

他在驛館中一連等了五天,將楚都風光都瀏覽遍,楚王還沒有回複,認定楚國沒有人能認識夷狄文字,心中驕狂,便打算去朝見楚王故意詢問結果。

他正要出行,卻看見驛館對麵商鋪老板的孩子早早地便去學堂,突然靈機一動,想起首領叮囑過他,看一個地方國力是否強盛,就要看那裏的辦學情況如何。他被負責招待的人引領著,看了很多好看好玩之處,卻是沒有趁機刺探一下楚國的辦學和軍隊的情況,還是應該先看了這些地方再去朝見楚王。

他一念及此,便請求負責招待他的人帶著去看看楚都的學堂,想不到那人連連擺擺手說,學堂不再外國使者參觀遊覽之列。

招待的人越是神秘的拒絕,越是勾引起了夷狄使者的好奇心,他既然能出使楚國,便也會說很多漢話,當即裝著身體不舒服不能出行,打發了專門招待的人,卻換上了和楚國人差不多的衣服,悄悄地溜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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