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叮當晚上又到了陳羲的小院,帶來阿喵阿狗打探來的消息。這幾日阿喵阿狗兩個人輪流在十七條大街上盯著,終究還是看到了陳地極從住所裏出來。
“陳地極很聰明,買的是活物。”
陳叮當道:“阿喵盯著他,隻買了一隻山羊就回去了。”
陳羲微微皺眉:“看來修行那種幻術功法,平日裏也需要新鮮的血液。雖然知道了這個秘密,但怎麽下手還需要好好計較。”
陳叮當道:“那兩兄弟修為都不俗,若是單對單我有把握取勝,兩個打我一個,我是沒有絲毫勝算的。他們兄弟自幼一同修行,雖然所修行的功法不同但配合默契,幾十年沒有分開過,想要動手也不容易。”
陳羲剛要說什麽,忽然外麵蘇坎急匆匆進來,手裏拿著一封書信遞給陳羲:“阿喵剛剛送來的,若非太急迫他也不會冒著暴露的風險自己過來。幸好他最是擅長這藏身的本事,沒有被人注意到。”
陳羲一怔,心說誰會把信送到陳叮當那個小院去?
然後他猛的反應過來,心裏一緊。他將書信打開,發現果然是高青樹寫的信。信走的是大楚的官方驛站,傳遞的速度很快,從高青樹所在的地方傳遞到天樞城用不了十天的時間。靠的是符陣傳遞,遠比人送信要快的多。
信很短,隻有寥寥幾言。
與兄一別多日心中牽掛,適逢將到中秋,盼兄速來相聚。
這信看起來有些詭異,陳羲遞給陳叮當心裏想著是不是高青樹遇到了什麽麻煩。陳叮當接過信,走到一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噴在信紙上。隨著信紙打濕,背麵又有字跡顯現出來。
“我和高青樹一同離開天樞城去青州學藝,在滿天宗裝作誰也不認識誰。暗中聯絡,用的就是這種法子。”
陳叮當一邊說,一邊將書信重新看了一遍。
“我和仁德兄聯絡其他好友之際,在雍州偶然發現一個已經損壞大半的禁區,其中多有秘寶,對陳羲日後大有幫助。此禁區年代久遠法陣已經多處失效,可行一探。你與陳羲說明之後速來,讓陳羲靜待三個月不要有任何舉動,等你我從禁區得寶之後再做計較。這三個月間,陳羲不要衝動做事,若能取禁區秘寶,對他複仇之事大有裨益。”
陳叮當看完了書信之後麵色猶豫:“這倒真是個機會,一處還沒有被別人發現且已經破敗不堪的禁區,對於修行者來說遇到了就是逆天的運氣。一般來說能開創出禁區的都是絕世的大修行者,禁區之內的各種秘寶和功法肯定不少。可是我若離開,天樞城裏隻剩下你……我放心不下。”
陳羲道:“陳叔你還是快去與高先生匯合吧,那樣的禁區可遇而不可求,萬一去的晚了被其他人發現,白白浪費了這麽好的際遇。我這裏你不必擔心,這段日子我先不去理會陳天極兩兄弟的事,隻是幫異客堂做些事,就算遇到什麽危險我還能亮出執暗法司的身份,不會有問題的。”
陳叮當還是猶豫不決,陳羲抬起左手笑了笑:“別忘了還有藤兒,她的修為正在逐步恢複,可以幫我。再說,我每天還有一次機會進入藤兒的空間躲避,誰也傷不了我的。”
陳叮當歎了口氣:“按照道理,我不應該去。但是高青樹既然寫信來,就肯定是因為那禁區之中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他不是個貪心之人,肯定是對你日後的事大有幫助所以才會寫信來。”
“陳叔你安心去找高先生,我做事有分寸。”
陳羲勸道:“你盡快些不就好了,再說,若是真的得到什麽逆天的法寶,咱們說不定提前就能回清樂山滿天宗。”
陳叮當一跺腳:“那好,你等我回來。我一會兒去想點辦法弄些元石,可以走官方驛站符陣傳送,比自己來回跑最起碼節省一個月的時間。最遲兩個月,我會回來。”
陳羲點了點頭:“不必擔心我。”
陳叮當也不再猶豫,他知道高青樹既然來信就肯定是很心急,也沒什麽東西可收拾的,翻遍了納袋發現元石數量也差不多,便直接去了官方驛站。元石是一種蘊含著始氣的石頭,據說是當初神開天辟地時候崩碎的石塊。這些石塊之中蘊含著始氣,對人修行大有裨益。不過陳羲向來不喜歡用外界的力量幫助自己提升修為,所以從不曾用過。
陳叮當離開之後,陳羲不得不重新製定自己的計劃。沒有了陳叮當這樣一個強力高手幫忙,想殺陳氏兄弟就更難了。
他想了想,決定先看看藤兒怎麽樣了。隻要藤兒還在,計劃還能繼續下去。
他抬起左手,和藤兒聯絡,然後進入了藤兒的大殿。一進來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在大殿正中位置被藤兒收拾出來一片很大的空地,那些石像都被她挪到一邊去了。看起來,藤兒的精神雖然不錯,可臉色有些不好看。
“出了什麽事?”
陳羲連忙問道。
藤兒伸出手做了一個求抱抱的姿勢,陳羲將她抱起來貼了貼額頭發現藤兒居然在發燒。按照道理,修行者是不會被病邪侵染,以藤兒的修為就更不可能生病才對。
“沒什麽……是好事。”
藤兒像是很疲勞,靠在陳羲懷裏聲音很輕的說道:“因為這段日子不必給九幽地牢提供修為之力,再加上九色石的滋養所以我修為恢複了不少。但是正因為如此,我現在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了,必須閉關重新調理才行。”
陳羲這才鬆了口氣:“沒事就好,那你就好好閉關。”
藤兒有些不舍:“可是閉關我就要封閉空間,你進不來也不能和我說話。而且最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我才能重新淬煉肉身適應修為之力,這三個月我見不到你了……”
陳羲在藤兒鼻子上捏了一下笑道:“三個月而以,對於修行者來說三個月根本算不得什麽。我算計著日子,三個月後買了好吃的和漂亮衣服等著你就是了。”
“可是,我閉關的事後分身也不能出去的。”
藤兒認真的說道:“萬一你遇到打不過的人,我也不能幫你。”
陳羲哈哈大笑:“小傻瓜,遇到打不過的人我不去招惹就是了。你安心閉關,不用去管其他事。”
……
……
一天之間,陳羲身邊的兩大高手全都有要緊的事不能再幫陳羲了。退出藤兒的空間之後,陳羲不得不讓自己冷靜的分析接下來的動作。沒有了陳叮當這樣的高手做後盾,沒有了藤兒的空間避難,計劃還繼續不繼續?
他看著窗外的天空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第二天天才亮,陳羲就離開小院去十七條大街。他沒有讓蘇坎跟著,而是獨自一人出行。走到十七條大街的時候人已經多了起來,小販們開始吆喝,在這裏感受不到一點天樞城作為大楚皇城的那種仙貴之氣。天樞城西南角的這片地方,除了一座不知道當初左賢王出於什麽心態建的縱橫書院之外,好像和修行沒有一點關係。
縱橫書院,和修行也沒有什麽關係。
陳羲在一個才剛剛擺好桌椅的小攤子上坐下來,要了一碗鹽水豆腐,兩個燒餅。
不得不說,敖淺是個人才。隻幾天時間學習,他現在做出來的燒餅已經好像有幾十年的手藝一樣,外表烤的金黃鬆脆,裏麵酥軟。不需要吃任何配菜,就是這燒餅本身的香氣已經讓人食欲大開。
“昨天又來了一次,還是買了一隻山羊。”
敖淺一邊揉麵一邊低低的堆陳羲說道:“不過那個人沒有在同一個小販手裏買東西,買了就回去了,沒有多停留一會兒。”
陳羲問:“這菜市場裏一共有多少賣牛羊之類活物的商販?”
“不固定,天樞城西南角這地方普通人占了九成九,多數是農戶。所以每天來買賣東西的人數都不可能固定,但畢竟賣牛羊的不多,大部分時候不會超過二十個。”
陳羲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湯壓低聲音說道:“異客堂選出來的那三十個人,我讓沐陵散在九條大街上找了個院子,距離這裏差不多十二三裏路。以後這三十個人交給你來帶,我有時間也會自己過去,你知道自己最先要教給那三十個人什麽嗎?”
敖淺幾乎沒有猶豫:“知道,讓他們忘了自己是異客堂的人。”
陳羲點了點頭。
敖淺道:“我會把這三十個人訓練成最好的探子,讓他們忘記異客堂的身份,隻對您一個人負責。給我一段時間,我會做到。但是我不能保證訓練結束之後,還剩下三十個人。”
陳羲掏出幾個銅錢放在桌子上,起身離開。
這三十個人對於陳羲來說現在意義重大,敖淺是訓練探子的好手,他知道怎麽做。陳羲也知道那三十個人之中肯定有沐陵散的親信,所以敖淺才會說不能保證最後還剩下三十個人。怎麽把沐陵散的人剔除出去,敖淺應該想到了辦法。
陳羲離開十七條大街,腦子裏還在計算著。
隻隔了一天,陳地極就再次買走了一隻山羊。一隻山羊的血量不少,而之前陳地極卻沒有買過山羊,說明這不是他日常練功需要而是他在做著什麽秘密的事。需要大量的新鮮血液,難道他在試圖進入什麽人的精神世界?
這很重要,當陳地極進入別人精神世界的時候,對陳地極來說是最危險的時候,他將失去自保能力。這個時候陳天極就是他的護法,兩個人必然寸步不離。陳羲推測到這些,所以有些動心。
要想除掉陳地極,在他行功的時候下手是最好的機會。現在要做的,是怎麽才能避開陳天極?
他回到小院的時候,發現沐陵散已經在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