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界珠上有一種格外強大的力量抵抗著陳羲,陳羲臂甲上的銀色符文不斷的閃爍著,而他手背上的青筋已經繃起來,力量與力量的爭奪之下,關澤隻剩下了淒厲的哀嚎。他獸變之後身體的力量確實變得遠比之前強大,可是鳳凰翅的力量不是他想要掙脫就能掙脫的。而且鳳凰翅上的烈焰,讓他更加的無法承受。
隨著他不斷的衰弱,四周的血霧也開始變得淡化起來。
“陳羲……我要殺了你!”
掙紮著的關澤咆哮著,聲音斷斷續續。
陳羲伸出左手捂住關澤的嘴用力往後推,而右手摳住血河界珠奮力的向外拉。這種痛苦之下,關澤的臉上竟然出現不少幻影。一張一張不屬於關澤的臉在他的臉上出現,一會兒冒出來一會兒消失。每一張臉都在痛苦的嚎叫著,可是卻發不出聲音。那些麵孔不斷的扭曲,很快就換成另一張麵孔。
與其說這是關澤的掙紮,不如說是血河界珠的掙紮。
哢嚓一聲!
關澤額頭的骨頭被拽的碎裂了一塊,血河界珠被陳羲拽的離開了關澤的腦袋。一股黑色的血從傷口裏流出來,順著關澤猙獰多變的臉往下淌。
“我是高高在上的神……你這個野雜種隻配被我踩在腳下……”
明顯神智已經有些恍惚的關澤還在斷斷續續的咆哮著,他的抵抗已經變得越來越微弱。就在血河界珠被陳羲拽離的那一瞬,陳羲一招手青木劍飛了過來,然後化作了神木的枝條。看起來一根一根很細很柔軟的枝條卻堅韌無比,將血河界珠纏住。
然後另外的幾根細細的枝條分出去,鑽進鳳凰翅膀之內將關澤纏住。陳羲打開翅膀,關澤的頭顱軟軟的垂了下來。
眼看著他身體上的符文暗淡下去,神木枝條迅速的按照符陣的紋理爬滿了關澤的全身。神木具備強大的封印作用,正因為如此陳羲才會把血河界珠從關澤額頭上拽出來。陳羲答應過關烈不殺關澤,可是關澤身上那將血脈和血河界珠相連的符陣不好對對。
若非陳羲有青木劍有鳳凰神翅,想要暫時封印住關澤的符陣也根本做不到。
在符文暗淡下去的那一瞬,陳羲用修為之力引導著鳳凰神翅上的火焰從關澤額頭的傷口裏鑽了進去。那金色的火焰才進入關澤的頭顱,關澤的肉身就劇烈的顫抖起來。他明明已經昏迷,這種顫抖看起來並不像是他的自然反應。
火焰進入關澤裏麵不久,關澤的獸形就開始消退。人本來的膚色逐漸恢複過來,他的身體也漸漸的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就在這一刻,陳羲猛的一催神翅之火。
關澤的身體突然間繃直,四肢伸出去,胸膛挺的很高。一聲極淒厲的嚎叫聲從關澤體內發出,然後一團汙血從他額頭的傷口裏飛了出來。那竟然是一股已經差不多成為人形的血,看起來隻有拳頭大小,但四肢俱全,而且那臉上已經有五官的輪廓。
這是血河界珠的界靈。
血河界,本就是時間最邪惡汙穢的禁區之一。這血河界珠的界靈現在借助關澤的血脈之力竟然已經逐漸成了人形,如果再過一段日子隻怕就會徹底接管關澤的肉身。到時候,隻怕關家本來想用血河界珠培養出來一個高手的計劃就成了個笑話。血河界珠反而利用關澤的肉身,培養出來一個大魔。
這股汙血被鳳凰神火逼出來,迅速的想要逃走。此時血河界珠在陳羲手裏,那拳頭大小的血液小人朝著陳羲發出一聲尖銳的咆哮,就好像是在威脅陳羲似的。它停頓了片刻,加速衝向血河界珠。
就在這一刻,一根神木枝條飛過來將那汙血纏住。枝條迅速的盤繞了幾圈,那小人拚盡全力的掙紮卻無濟於事。
陳羲心念一動,鳳凰神火順著枝條燒過來,一瞬間那汙血小人身上就被神火包裹住。在火焰之中,它發出的嚎叫聲尖銳的幾乎刺破人的耳朵。那聲音中透著一股無盡的怨恨和狠毒,似乎是在詛咒陳羲一樣。
陳羲根本就不理會,催動神火更加旺盛起來。
就這樣足足燒了四五分鍾,那汙血才逐漸被燒的揮發散去。
陳羲緩緩的落在地上,將關澤放下。他手裏的血河界珠明滅不定,顯然是因為失去了界靈的緣故。這種邪惡陰毒的東西,也不知道關家怎麽就放心大膽的把它放進關澤體內。
陳羲想到這裏的時候,忽然之間想到了一件事。
關澤性子偏執陰暗,而且自尊心畸形的讓人驚訝。這樣的人,心中的邪念必然很強烈。關家不挑別人偏偏把血河界珠植入了關澤的體內,絕非是什麽善意。表麵上看起來是那個被稱為天下第三的關家老爺子溺愛關澤,隻怕十之七八是關家想利用血河界珠和關澤的畸形心理造就出來一個怪物。
想到此處,陳羲心裏就一陣發寒。
這種強大的家族,還有一點人情嗎?
……
……
失去了界靈之後,血河界珠上那種血腥味已經變得很淡。陳羲想過之後才明白,與其說關家是想用血河界珠滋養關澤的陰氣,還不如說是關家用關澤滋養血河界珠的血氣。也許在十年之後,關家就會培養出來一個恐怖的大魔,那個時候,毫無疑問的是關家又多了一份實力。
陳羲緩緩的歎了口氣,將光澤暗淡的血河界珠放在關澤身邊。因為符陣還在的緣故,一旦血河界珠離開關澤的身體遠一些的話,血河界珠最終還是會和關澤一同崩碎。
關澤已經失去了力氣,昏迷在地。陳羲把血河界珠放下,蹲下來看著關澤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心性太陰毒,就算我毀了血河界珠的界靈,可還是救不了你的心。其實,那血河界珠隻怕很久之前就沒有界靈了吧?正是你那畸形的心態讓界靈重新出現,是你培養了這邪靈。如果什麽都不做,或許用不了多久你還會滋養出來這種東西。”
陳羲沉默了一會兒,伸手往前一指。
神木的枝條爬過來爬到關澤的小腹上,然後猛的往裏麵一鑽。關澤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就好像被電到了一樣。隨著他身體的擺動,血河界珠似乎有感應了似的竟是開始動起來。陳羲一把將血河界珠攥住,然後他看到了血河界珠裏有一隻眼睛看著自己。
緊跟著,一個聲音進入了陳羲的腦海。
“跟我立下契約,我會讓你變得強大。”
這聲音突然出現,陳羲也忍不住心神一晃。然後他手裏的血河界珠忽然之間掙紮起來,力量奇大,想要衝出陳羲的手。看起來,它好像要鑽進陳羲體內似的。陳羲眼神一冷,背後的雙翅合攏過來將血河界珠包住。
火焰呼的一下子升高,金光璀璨。
血河界珠在鳳凰神翅中不斷的衝擊著,撞擊的聲音格外的沉悶。
“你不知道我的力量,隻要你跟我定下契約,我保證你會迅速成為天下間的至強之人。你打敗的這個人天賦有限,體質也有限,遠不如你。相信我……相信我……隻要讓我進入你的身體,融合你的靈魂,你就會成為讓所有人頂禮膜拜的強者。”
聲音再次出現在陳羲的腦海裏,語氣格外的急迫。
“你曾經必然無比強大。”
陳羲忽然淡淡的說了一句,那血河界珠猛的抖動起來。似乎這一句話,就找到了它的弱點。
“你曾經是個到了洞藏境界的絕世修行者,你開創了屬於自己的禁區。可是即便如此,你也打不贏歲月的侵襲。不管你能延長自己的壽命多少年,最終你還是會輸給時間。所以你想到了這樣邪惡的辦法,你將自己的元神做成了血河界珠,然後應該是故意將自己的禁區毀掉了一部分,讓人將血河界珠從裏麵帶出來。”
“你設計了這一切,就是想借助人們的貪念複活。這麽多年來,也許隻有關家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才會用關澤的肉身滋養你。也許你和關家之間有什麽協議契約,他們讓你複活,而你要幫他們做事……你曾經肯定有過傲視天下的輝煌,所以你不甘心就這樣庸碌的死去…….”
陳羲微微的歎了口氣:“可我怎麽可能留著你繼續害人?”
“你不懂!”
聲音變得暴躁起來:“我曾經叱吒天下,我的血河神功曾經讓整個江湖顫抖。我這樣的人怎麽能死?我要成為神!我能成為神!”
“你會成為一抹塵埃,而不是神。”
陳羲催動內勁,神翅上的火焰越來越烈。
“悲哀嗎?你曾經那麽的強大,現在卻即將死在一個破虛境界的小修行者手裏。”
那聲音開始哀求:“放過我,我不會再纏著你,我去找別的人行不行?修行不易,我用二百年的時間才到達洞藏之境,我不能就這樣死了。”
陳羲搖了搖頭:“誰都不想死,但不應該這樣活。”
啪的一聲,血河界珠上出現了一道裂痕。神火從血河界珠裂開的縫隙裏鑽進去,一陣淒厲尖銳的哀嚎隨即出現在陳羲腦海裏:“我不會放過你的!血河大魔必然重現人間,你們這些人等著吧,我會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這世界是在向前的。”
陳羲淡淡道:“不會倒退。”
他猛一發力,神火徹底將血河界珠燒透。那聲音哀嚎著逐漸淡去,不再出現於陳羲的腦海之中。
陳羲卻沒有立刻停住,又足足燒了十分鍾之後才打開翅膀。這一刻,鳳凰神翅上的火焰已經微弱的幾乎要熄滅一樣。鳳凰本來就隻剩下了一道元神而已,此時將神力借給陳羲,又是對付血河界珠這樣強大的東西,對於鳳凰來說也很吃力。
翅膀逐漸消失,陳羲立刻覺得後背上一輕。
血河界珠靜靜的躺在地上,但已經失去了光澤。陳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徹底殺死了那道洞藏境大修行者的怨念,但是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這個世界上充滿了各種不甘,也許每一種不甘最後都會成為邪念。
陳羲想到了無盡深淵……那是神故意而為嗎?
他用神木之力暫時封印了關澤,然後猛的釋放出修為,一股澎湃的修為之力化作劍氣衝天而起,直上雲霄。陳羲知道用不了多久關家的人就會趕來,關澤的生死已經和他無關了。之前他以神木刺入關澤的丹田氣海,已經徹底毀了關烈的修為。
他起身離開,看向南方。
也不知道,柳洗塵會麵對什麽樣的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