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山河圖裏的所有兵器,不管是什麽,一瞬間都朝向了曆九霄。而且所有的兵器都表現出來一種迎接的姿態,似乎曆九霄就是它們的歸屬。曆九霄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他往四周看著,似乎從每一種兵器上都看到了適合自己的修行方向。
“天下萬兵,皆可為我所用!”
曆九霄哈哈大笑,如此的猖狂。他眼神掃了陳羲一眼,發現沒有一件兵器朝向陳羲的時候,眼神逐漸變得輕蔑起來。如果說一開始他對陳羲保持著足夠的戒備,感受到了來自陳羲的威脅,那麽現在,他覺得陳羲已經和自己不在一個層次上了。
“嗬嗬......這位朋友,這山河圖匯聚天下萬兵,現在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倒也不必在意,說不得你往裏麵走一些,就會遇到一件兩件的呢。”
陳羲沒有說話,轉身看向那劍林。此時萬劍全都朝向了曆九霄,好像對陳羲沒有任何的感應。而陳羲隻是稍稍猶豫了片刻,還是邁步走進了劍林之中。他身後就是曆九霄猖狂且帶著嘲諷之意的狂笑,陳羲卻不為所動,一步一步前行,在劍林之中尋找屬於自己的修為方向。
從重回滿天宗得到青木劍開始,陳羲就注定了修劍道。所以陳羲堅信,自己的道一定在這劍林之中。劍林很大,很淩厲,原本猶如雪山上的鬆林,一棵一棵挺拔矗立。而此時萬劍移動,緩慢的朝著曆九霄那邊飄了過去。陳羲逆著劍流,猶如穿梭時空一樣。他身體周圍都是流動的長劍,如星河淌動。
陳羲的視線在劍林之中不斷的穿過,尋找著那種他不知道是什麽感覺的感覺。不管劍林如何移動變化,他的腳步都始終沒有停止。
滕雲閣外,花園之中,徐績的臉色逐漸變得陰沉下來。迦樓小心翼翼的偷看了徐績一眼,被徐績眼神裏的那種淩厲嚇了一跳。
“這是怎麽回事?”
迦樓試探著問了一句。
徐績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此人曾經殺過多少人,吸過多少人的修為,以至於融匯萬通。”
迦樓又問:“那麽另外一個人呢,為什麽沒有一件兵器選擇他?莫非,他在神域就沒有自己的修行之道?”
徐績沉默,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陳羲的資質,陳羲的聰慧,陳羲的冷靜,這些他都看的很清楚。按照道理,陳羲比那個曆九霄應該更有潛質才對。可是為什麽到了現在,陳羲已經向前走了那麽遠,而且看起來他篤信自己的修為之道就是劍道,卻沒有一柄劍選擇他呢?
難道自己看錯了?陳羲的資質普通到連在神域修行的資格都沒有?
也不知道為什麽,徐績都開始變得緊張起來。以至於他看到那個猖狂大小的曆九霄,越發的厭惡起來。曆九霄體內藏著萬種修為,以至於萬兵所向。雖然神域滕雲閣到現在也沒有開啟過多久,卻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所以哪怕徐績厭惡曆九霄,還是不得不對其刮目相看。
而此時的陳羲,依然在向著自己的道摸索前行。
劍林再大,終有窮盡之處。當陳羲的雙腳邁出劍林的時候,他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過萬劍而無可選擇,陳羲心中有一股悲憤。為什麽曆九霄這樣的人,居然有各種際遇?所以到現在,陳羲更加堅定了殺曆九霄之心。陳羲很清楚,自己此時動手,一定會觸怒神域,哪怕就是徐績也不會再保自己。
但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便沒有任何更改的可能。本來陳羲到神域的目的,是為了殺百離奴。然而現在,陳羲還沒有接觸到百離奴,所以就此死了,難免會有不甘。不過陳羲很清楚,一旦讓曆九霄的修為再次增進,到時候對於天府大陸,也未必不是災難。
陳羲的父母,女人,朋友,他們的身影一個個的在腦海裏劃過。似乎都在伸著手想拉住陳羲,然而陳羲卻隻是對他們溫柔一笑。
算盡天下,算不得天道。
陳羲轉身,再次步入劍林。他從起始處來,要回起始處去。隨著陳羲的殺念越來越重,他心中忽然有一道劍意澎湃欲出。陳羲大步向前,那劍林自動的閃開了一條路,似乎被陳羲身上的殺意所驅趕,又似乎是在懼怕陳羲身上的什麽力量。
......
......
“你是回來殺我的吧?”
曆九霄眯著眼睛看向陳羲,言語裏都是不屑:“你覺得自己不如我,所以要殺我?又或是......你和我本來就相識,心中早有仇恨?”
陳羲沒有回答,隻是伸手往前一指。
一道沛然劍意,筆直的刺向曆九霄。
滕雲閣外,迦樓臉色一變:“大膽!”
她剛要動,就停下徐績冷哼一聲:“他們之間的事,不需要別人插手。”
迦樓的腳步硬生生頓住,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徐績:“可是......曆九霄現在還有重要的作用,不能死。而從陳羲出手來看,他們兩個顯然認識。陳羲和曆九霄應該就是來自同一個世界,應該立刻將陳羲拿下,嚴刑拷問。此人之前能避開檢查,在半神世界生活了那麽久,顯然心性狡詐,說不得有什麽惡毒的圖謀。”
徐績語氣平靜的說道:“我從來不喜歡把話說兩遍,對任何人都一樣。”
迦樓有些不甘的說道:“但是此事涉及神域之安危!”
啪!
徐績也沒有動,迦樓的身子卻向一側摔倒。她跌坐在地上猛的回頭,臉上清晰可見五道指痕。無形之中,徐績竟然在她臉上扇了一個巴掌。而堂堂明威殿的次座,在明威殿之中被一個外人扇了耳光,這種事,隻怕明威殿有史以來都不曾發生過。
“你打我?!”
迦樓眼神裏閃過一抹怨毒。
徐績看都沒看她一眼:“若非在意你,便不是打你,而是殺了你。這明威殿現在雖然是你說了算,但還沒到你為所欲為的地步。有些事不要做的太過,讓人生厭。”
迦樓張了張嘴,居然不知道說些什麽,然後扭頭走了。她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蕭索,然而臉上的怨恨卻那麽的清晰濃烈。徐績的視線在迦樓的背影上掃了一眼,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些?為了一個半神而已,居然打了明威殿的次座迦樓。可是他心中又有些憤怒,也許這憤怒根本就和迦樓無關,而是和陳羲有關。
“你終究還是有些事瞞著我,你終究還是來自一個可以修行的世界,你終究還是觸及到了神域不可容忍的法則。這些事我其實早就知道,為什麽你自己不說?”
他長歎一聲,眼神裏竟是有些悲傷。
“罷了......你要殺曆九霄,顯然便是舊恨。迦樓說你是嫉妒生惡,我卻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便讓你了卻心事,其他事,以後再說。”
他說完這句話,站起來起身要走。可是剛要轉身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什麽似的猛然站住,回頭看向滕雲閣那邊,然後嘴角上竟是慢慢浮現起一抹笑意:“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騰雲書院,書樓之前的廣場上,曆九霄隨手一揮,一柄散發著凜然之氣的長刀飛過來,將陳羲的劍意擋住。長刀和劍意同時崩開,劍意偏向別處,長刀落地。
“你憑什麽殺我?”
曆九霄冷笑著說道:“這山河圖之中,萬兵皆為我所用,你有什麽資格殺我?隻要我在這山河圖之中,這裏的一切都是我的兵器,一切都是我的力量。可是你呢,你在這裏什麽都沒有!一個連自己修為方向都找不多的廢物,居然敢在這動念殺我?!”
他向前一指,數百長戟轟然而出。放佛數百個手持長戟的甲士,將陳羲團團圍住。而陳羲的眼睛裏沒有任何別的東西,隻有曆九霄。他的殺念,他的執念,他心中親人的萬千念,都匯成了一念,那就是必殺曆九霄。數百支長戟同時刺了過來,陳羲伸手一劃,天戮劍帶著璀璨金光從他手心裏出現。
按照道理,天戮劍再強,也不過是天府大陸的神兵利器而已。而在這山河圖之中,任何一件兵器都要比天戮劍等級高的的多,強大的多。可是,這些兵器居然無法摧毀天戮劍。
當的一聲!
天戮劍和一支長戟硬生生的碰撞在一起,天戮劍將長戟擋開,但是天戮劍上立刻就出現了一個缺口。在天府大陸,天戮劍就已經是至高無上的神兵利器。可是在神域,天戮劍真的說不上有多強。這一下把長戟撥開,天戮劍隻是崩了一個缺口而不是折斷,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可是這劍和陳羲身上,放佛有一種相同的氣勢,一人一劍,一往無前。
陳羲不斷的揮劍,一條一條的長戟被天戮劍擋開,但是天戮劍上崩出來的缺口也越來越多。兩邊的劍刃上一個挨著一個都是缺口,看起來劍放佛變成了鋸齒。最讓人心裏發疼的是,天戮劍的劍身此時已經扭曲了,放佛隨時都會折斷似的。
而陳羲的虎口已經裂開,血順著他的手往下滴。
曆九霄暴怒,雙手亂舞,山河圖裏的兵器幾乎全都動了。組成了樓閣的長戟長矛長槊,如暴雨一樣刺向陳羲。刀湖之中,萬刀同時飛起,夾雜在長兵器之中在每一條縫隙裏向陳羲功了過去。各種兵器,各種流光,看起來,如同數萬人同時對陳羲射擊一樣,場麵無比的震撼。
而那個受了傷的少年,緊握著一柄殘劍,眼神堅毅,依然步步向前。
便是此時,本來轉身要走的徐績站住,忍不住連著說了兩遍原來如此。
萬兵所動,直逼陳羲,唯劍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