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薄言認識沈越川的時候,他才是不到二十的年齡,感情經曆卻比他和穆司爵加起來還要豐富。
出乎意料的是,他從來沒有見過沈越川為感情的事煩惱。
喜歡上哪個女孩,沈越川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去追,這一點他和洛小夕很像,認為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無可厚非。
不同的是,洛小夕癡癡喜歡蘇亦承十幾年,而沈越川對一個女孩的熱情維持不了一百天。
哪天不喜歡了,沈越川會給對方足夠的物質補償,緊接著毫不猶豫的提出分手。
偶爾,也會有女孩哭哭啼啼的來找沈越川,說是忘不掉他,想複合。
沈越川的回答通常是:“香奈兒的限量版和紀梵希的最新款都給你買了,還想要什麽,直說吧。”
女孩子一愣,哭得更大聲了:“LaMer的套裝我很早以前就想要了!”
沈越川一般三十分鍾內就能讓人把女孩想要的東西送過來,然後冷聲警告:“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當然,這麽多年,也不是沒有真心喜歡沈越川的女孩。
可是沈越川說,他最怕這種付出真心的,不要奢侈品,也不要價格超過五位數的護膚品,隻要他。
這種時候沈越川會感到鬱悶和不解:“這世界上就一個我,給了你,那我怎麽辦?”
女孩子哪裏跟得上沈越川這麽新潮的思路,仔細一想甚至覺得沈越川說得很有道理,最後隻能傷心欲絕的離去,斥責沈越川隻愛自己,警告他遲早會有報應。
現在看來,沈越川的報應確實來了。
他不再瀟灑,他也開始不確定,不確定他喜歡的女孩是否喜歡他,不確定這份感情會不會有結果。
明知道會被陸薄言取笑,卻還是忍不住向陸薄言求證——蕭芸芸是不是也喜歡他?
陸薄言沒有馬上回答,不緊不慢的打開一份文件看了幾行,吊足了沈越川的胃口才說:“她本來就喜歡你。”
“……”沈越川一愣,“什麽?”
陸薄言不厭其煩的又重複了一遍:“芸芸本來就喜歡你。”
這一次,沈越川終於確定他聽見的是什麽了。
死丫頭,也喜歡他。
心花怒放,就是這種感覺吧。
就好像暗無邊際的夜空突然綻開一朵絢爛的煙花,照亮了他的整個世界,給他的世界上染上奇異的光彩。
沈越川忍不住笑了一聲,抬起頭,正好看見外間明媚的陽光,當空投射下來,映在玻璃上折射出七色光芒,那麽耀眼奪目。
原來生活很美好,這個世界也很美好。
這一刻,這世上的一切,在沈越川眼裏都可愛至極。如果不是在陸薄言的辦公室裏,他幾乎要控製不住大聲的笑出來。
不知道過去多久,沈越川的心緒才漸漸平靜下來,一本正經的清了清嗓子,問:“你怎麽知道?”
陸薄言輕嗤了一聲:“何止是我,認識你和芸芸的人都知道。”
“這樣?”沈越川一臉不可置信,“你們都知道,那我為什麽不知道?”
陸薄言淡淡地說了四個字:“當局者迷。”
“哦,對,我迷了,被那個死丫頭迷住了!”沈越川的唇角控製不住的上揚,轉而一想又覺得不對,盯著陸薄言,“既然你們都知道,為什麽沒有人早點告訴我?是不是朋友!”
靠,這段時間他的猶豫彷徨,陸薄言這些人肯定也看在眼裏,為什麽沒有人暗示他一下?
哪怕隻是給他一個暗示,他也不至於這麽辛苦啊!
陸薄言按了按太陽穴,像是失望也像是頭疼:“抱歉,我們高估了你的智商。”
“……”
沈越川的人生有兩大不能忍,第一是有人質疑他的帥氣,第二是有人質疑他的智商。
但這次,陸薄言質疑得這麽簡單直接,他卻絲毫炸毛的跡象都沒有,唇角的笑意甚至更加明顯了。
跟蕭芸芸果然喜歡他相比,智商被質疑一下不算什麽,反正事實勝於雄辯,他根本不需要為自己的智商辯解。
他就說,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他喜歡卻不喜歡他的女孩?
不管在外麵是什麽形象,在公司裏,沈越川一直是一副敬業又專業的樣子,陸薄言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這種慶幸又滿足的神情,突然明白過來,這一次沈越川是真的栽了。
不過栽在蕭芸芸手上,他也不冤枉。
想著,陸薄言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告白唄。”沈越川毫不猶豫,已經在腦海裏構畫出一幅美好的藍圖,“說起來,我還從來沒有正兒八經的跟女孩子表過白。你勉強算是前輩,給我支個招?”
陸薄言愛莫能助的樣子:“芸芸和簡安不一樣。”
“我跟你也不一樣。”沈越川哪壺不開提哪壺,“當初你跟簡安表白之前,把她氣跑了,對吧?”
確實,當時蘇簡安跑得還不遠,直接跑去了Z市的一個小鎮,還因為台風被困在山上,差點就丟了命。
陸薄言黑曆史被翻,神色當即一沉,反問:“你以為你現在的情況很樂觀?”
“……”
沈越川現在的情況確實也不樂觀——他把蕭芸芸惹怒了。
沉吟了片刻,沈越川說:“我要給芸芸一個畢生難忘的表白!這樣,我不信她不原諒我。”
陸薄言雲淡風輕的遞給沈越川一份文件:“在你跟芸芸表白之前,先把跟MR集團的合作案談妥,夏米莉和袁勳明天來公司開會。”
“說起夏米莉,”沈越川又疑惑又好奇,“昨天晚上回去後,你問過簡安沒有?”
“你記不記得上次夏米莉在酒會上喝醉,我送她回酒店?”陸薄言說,“有人拍了我和夏米莉一起進酒店的照片,第二天那些照片就送到了簡安手上。”
沈越川想了想,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愣了一下:“看到你和夏米莉一起進酒店,簡安竟然沒有跟你鬧?”
“你以為簡安的智商跟你一樣慘不忍睹?”陸薄言頓了頓才接著說,“她懷疑寄照片給她的人別有目的。”
沈越川點點頭:“我對你的最後一句話表示同意。然後呢?”
“然後,你去查一查是誰把照片寄給簡安的。”陸薄言就這麽自然而然的交給沈越川一個任務。
沈越川:“……”靠,早知道他不好奇了!
“作為補償,這幾天我讓簡安替你留意芸芸的動向,你可以慢慢策劃怎麽表白。”陸薄言問,“這個交易怎麽樣?”
老實說,這個交易很不值,蘇簡安收到照片已經這麽久了,查出照片來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除了蘇簡安,現在也沒人能幫沈越川監控蕭芸芸的情況。
權衡了一下,沈越川還是答應了這個不公平的交易,拿著文件走了。
看著辦公室的大門關上,陸薄言拿過手機,撥通家裏的電話,是蘇簡安接的。
這個時間點,他很少往家裏打電話,蘇簡安很意外的問:“怎麽了?你忘了什麽在家裏嗎?”
“沒有,是越川和芸芸的事。”陸薄言把沈越川告訴他的,一五一十告訴蘇簡安。
聽完,蘇簡安先是一愣,隨後笑起來:“直接就問越川是什麽意思,芸芸比我想象中勇敢多了嘛。”
“是比你勇敢一點。”陸薄言揚了揚唇角,“以前,你怎麽不問我是什麽意思?”他強吻蘇簡安的次數也不少。
蘇簡安“哦”了聲,輕描淡寫:“我權當你在耍流氓!”
陸薄言:“……”
蘇簡安還是對沈越川和蕭芸芸的事比較感興趣,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後續,““那現在是什麽情況?越川打算怎麽辦?”
陸薄言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蘇簡安:“越川說他自己有打算,這幾天,你幫忙留意一下芸芸的情況。”
“芸芸現在一定很難過。”想了想,蘇簡安說,“我不跟你說了,我給芸芸打個電話。”
陸薄言來不及說什麽,電話就被掛斷了,他看著退出通話界麵的手機,無奈的笑了笑,放下手機繼續投入工作。
另一邊,遠在陸家別墅的蘇簡安直接找到蕭芸芸的號碼,撥通蕭芸芸的電話。
這個時候,蕭芸芸還在出租車上。
早上出行的高峰期,出租車在車流中開開停停,整條馬路上的車都像陷入了故障一樣,催促的喇叭聲不絕於耳。
蕭芸芸把頭靠在車窗邊,無所謂車速快慢,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
活了二十幾年,她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
她不後悔,隻是忍不住想,如果不是沈越川就好了,她就可以像普通人那樣,談一場無波無瀾的戀愛,吃飯看電影逛街,做每一對情侶都會做的俗事,讓那些細碎的溫暖緩緩流進心房。
可是,他喜歡上一匹肆意馳騁野馬,卻無法提供一片草原。
真是……造孽。
想著,蕭芸芸突然紅了眼眶,手機卻在她的眼淚流出來之前響起來。
蘇簡安的電話。
蕭芸芸揉了揉眼睛,接通電話:“表姐。”
“芸芸,你下班了吧?”蘇簡安的聲音溫溫柔柔的,“過來我這兒吧,廚師做了你最喜歡的小籠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