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答應我,到了晚上才能打開,可以嗎?這是我最後的一個要求。”藍若清一臉哀求地看著陸子笙,仿佛下一秒就要失聲痛哭。
陸子笙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藍若清扯了扯嘴角,又看了一眼陸青遠,轉身而去。見她走出大門,眾人才鬆了口氣。
“子笙,真的沒事嗎?”顧萌小聲問著陸子笙,這個女人,可是讓她十分警戒。
“看來是的了。”陸子笙怔了一下,苦笑一聲,然後大聲道:“大家繼續!”
會客廳又恢複了正常,幾人高高提起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待到賓客散去,陸子笙兩人才回到了婚房,兩人都累極了,趙琛琛撲倒在床上就想睡覺,忽然看見放在桌台上的那個紙袋,又坐了起來。
“子笙哥哥,你說,這裏麵是什麽東西?”她拿著那紙袋子,微微皺眉。
陸子笙見她要打開,連忙奪過來扔在了垃圾桶裏。
“不要這樣吧,好歹也看看啊。”趙琛琛撅了撅嘴,有些不樂意。
陸子笙聳了聳領帶,道:“我不相信她會送什麽好東西。”
“看看吧。”想到之前藍若清哀傷的眼神,她有些同情,那是一種隻有女人才明白的感覺,她也曾有過那樣的感受,是絕望和死心吧。
如果這是她留下的最後的東西,那看看,也沒有什麽損失。
見她執意要打開,陸子笙歎息一聲,撿起袋子,用刀子將口子劃開,從裏麵倒出了一堆東西。
兩人看著一堆文件,都愣了一下,麵麵相覷。
“子笙哥哥,她將所有的財產都轉移到了你的名下,還有這些房產證。”趙琛琛沒想到,裏麵會是這些東西,又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封信。
陸子笙皺眉,打開信封,熟悉的筆跡印入眼簾。
“子笙,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這些了,我認輸了,希望你不要恨我,我將你的一切都還給你,還有,照顧好小遠。”
隻是很簡短的一句話,卻叫陸子笙心裏卷起了巨浪,她怎麽會做這樣的事,藍若清怎麽會放下這些名和利?這些不是她心心念念,用盡手段都要得到的東西嗎,為什麽現在又要還回來?
“收下吧,我想,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趙琛琛輕歎一聲,雖然之前她做得事讓她厭惡,但又對她有幾分同情,求而不得最是痛苦。
陸子笙默默將東西收下,忽然又想到藍若清之前說地那句話。
她將這些東西都還給自己,難道,她真的想自殺?
陸子笙有些擔心,連忙打電話過去。,話鈴聲響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接聽。
“子笙,喜歡我送得禮物嗎,你放心,我不會再糾纏你了,我去參加你的婚禮,隻是想要讓自己死心而已,你們很相配。”
她的嘴角苦澀地揚起,在婚禮現場時,看著他們站在一起,覺得自己那麽可悲,這些年就像一場夢,夢想了,該散了。
“你不會做什麽傻事吧?”陸子笙小心地問著,雖然對她有些防備,但是並不希望她死,如果她真的因為自己而死,那他一輩子都會有陰影。
“嗬,你是怕我會自殺嗎?不會的,我騙你的,我不會死的。”
如果自己死了,他會心裏不安的,無關於情愛,隻是因為,陸子笙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陸子笙聽她這樣說,才放心下來,很好,她沒做傻事就行。
“你其實不必這樣做。”他翻著手中的文件,聲音緩和了幾分。
藍若清笑了一聲,“這本就是你的東西,我隻是還給你而已,還能這樣平靜得和你說話,我已經很開心了。不過,以後可能都不會再有機會見麵了。”
陸子笙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我要去遠方,子笙,希望你幸福,還有,過去的事,我很抱歉。”醒悟過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做了那麽多錯事,傷害了那麽多人。
有人說,愛一個人就要不擇手段,傾盡所有得到他,霸占他;也有人說,愛一個人就要成全他,祝福他,放手讓對方幸福。
這一刻,她明白了,愛一個人不是占有也不是放手,而是在對方找到自己的幸福後,還能靜靜地呆在他身邊,讓他知道,自己也是幸福的。
“謝謝。”陸子笙終於說出了這兩個字,從她的語氣中,聽出她說的是真誠的祝福的話。
“那麽,再見。”藍若清掛了手機,臉上滑下兩行淚。
不遠處,一輛大巴車開了過來,她抬頭看了看這片天空,無限留戀地上了車,沒有任何行禮。
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眼裏一片清明。這麽久的爭奪,真像一場夢啊,最後,還是什麽也沒得到,不過還好,他沒有怨恨自己。
翻著電話簿裏的聯係人,嘴角綻放出一絲微笑,什麽都沒有必要了,她要遠行,要去一個讓自己能平靜下來的地方。
打開窗,隨手一扔,車子剛剛經過橋上,手機在空中劃出一個拋物線,然後掉進了河裏。
車子行了一天才到了目的地,五台山,這裏人傑地靈,更有不少佛寺坐落在此地。
她下了車,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山腳下,輕歎一聲。幾小時的步行之後,終於到了所要去的地方,一坐古色古香的寺廟。
還沒進去,就聽見梵音繚繚,檀香的味道陣陣入鼻。她微微抬頭,看著寺廟上的三個大字:普壽寺。
這裏遠離人間煙火,遠離城市喧囂,她想,她隻能在這裏尋求心中的一點安寧,放下執著。
深深吸了口氣,轉頭看了看,高高的山峰,隔著的是人間所有的留戀和不舍,其實也沒有什麽不舍,因為沒有人會在意自己吧。
她自嘲地一笑,轉身進了寺廟,此時廟裏異常安靜,隻有鳥鳴聲,還有一個正在掃地的女尼。
一個女尼走了上前,雙手合十,道:“是藍施主嗎?”
“是,我是來見靜仁師父的。”藍若清微微一笑,隨著小尼進了門,大門嘎然關上,也關上了她與塵世的最後一點聯係。
靜仁師太是這裏的主持,佛學研究者,在國內頗有名氣,從不輕易收弟子。
出來時,打量了她片刻,又輕歎一聲,之前藍若清頻頻發出請願,見她執意如此,她便也應了。
“施主,落發當無悔,你當真要如此?”靜仁拿著剃刀問道。
“師父,我隻求心中平靜,再無可悔。”藍若清閉上了眼睛,腦中浮過陸子笙的模樣,最後解脫般地笑笑。
師父歎息一聲,刀落發斷,身後古鍾鳴響,佛前青燈長伴。這裏,成了她最後的,最好的歸宿,以後再也不會痛苦了。
數天之後,陸青遠收到了一封信,信裏有一串佛珠,看著上麵刻得字,眼中微微含淚,他並非不愛母親,隻是怨她從不愛自己。
如今看來,母親心裏,還是有自己的。
這串佛珠上的銘文,是她在佛前唯一求下的願望:願子一生平安。
“小遠,你拿著什麽?”陸子笙收拾著行禮,他和趙琛琛要去蜜月旅行了。
“沒事,爸你們放心地走吧,家裏有我和小傾呢。”陸青遠哽咽地說著,將佛珠戴在了手上,這是母親留下的唯一得東西,他會好好保存著。
“那你在家裏好好照顧他們。”陸子笙沒注意兒子的神色,拍了拍他臉蛋,拖著行禮便出門了。
趙天傾走了出來,抱著胸,喃喃道:“真是的,才結婚就要走,現在家裏,豈不是我們的天下了?”
“喂,你幹嘛眼睛紅紅的?”趙天傾看出他得不對勁,問道。
陸青遠隻是笑著搖搖頭,“沒事,沙子進了眼。”
這天是父母的忌日,顧萌早早就去了公墓,宋維黎忙著公司的事情,去別地出差了,所以隻有她一個人前來。
將白菊放在墓前,蹲下身靠在墓上,“媽,爸,現在你們可以放心了,我和大叔會永遠幸福地在一起。”
以前,每次來這裏,她的心情都很沉重,因為心裏有太多奢望和委屈,這次,心中卻異常平靜,再無所求。
回到家裏時,宋玉瑤已經放學了,正趴在桌上寫作業。
見她如此乖巧,顧萌忍不住揚起嘴角,靜靜地走了上前。
“媽咪?”宋玉瑤轉頭一看是她,歡喜地叫了一聲。
“怎麽樣,有什麽難處?”看她眉頭緊蹙,顧萌挑眉,“你媽咪我,當年在學校的成績也是不錯的。”
當然啦,是比不上學霸一樣的大叔了,但也算優秀了。
宋玉瑤看母親一幅你快來問我的表情,無力地一笑,“媽咪,我知道你聰明絕頂風華絕代,不過呢,讀書的事情,還是要靠自己的。”
見女兒一本正經地說著大道理,顧萌愣了一下,又哈哈大笑,女兒還真是不給自己麵子啊!
“好吧,看來我們女兒真的很厲害。”
宋玉瑤做完手上的事情,就跑上了樓,把自己關了實驗室裏。
“這孩子,整天玩些古古怪怪的東西。”顧萌嘀咕著,頗受打擊。
宋維黎回來時,就見她這麽嘀嘀咕咕著,“怎麽了,瑤瑤惹你生氣了?”
“大叔,你回來了,怎麽這麽快?”顧萌有些驚訝,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想你了,就早點回來了。”現在,宋維黎的情話說得是越來越順溜了。
顧萌倒是老臉一紅,有些害羞,“大叔,我想吃你做的蘋果派。”
說著,挽上他的胳膊,不知怎的,他做得甜品比自己厲害多了。
宋維黎挽起袖子,笑道:“好啊。”
顧萌就在一旁眼巴巴地望著他做著每一個步驟,發誓一定要做出味道一模一樣的來。
“好了,叫瑤瑤下來吧。”宋維黎解下了圍裙,一幅居家先生的模樣,和平時在公司裏嚴肅的樣子完全不同。
“好。”顧萌蹬蹬跑上了樓,“瑤瑤,下來,吃飯了。”
“媽咪再等一下啦。”宋玉瑤拿著勺子從瓶子裏舀了一些藍色的粉末放進儀器,和一些白色的液體攪拌了一下。
“你在做什麽?”顧萌聞到空氣中有一種異味,警覺地問著。
宋玉瑤穿著一身小白袿,轉身去找別的材料,“嗯,今天我和初中部的學長討教了一些東西,正想自己實踐一下呢。”
顧萌微微皺眉,“先吃飯吧,不要養成不好的用餐習慣。”
正說著,那混合著特殊化學成份的器皿突然沸騰了起來,在她始料不即時,砰地一聲爆炸開。
“媽!”宋玉瑤嚇了一跳,轉頭一看,隻見顧萌捂著臉,鮮紅的血液流到指間,滴到地上。
她一下子嚇傻了,驚恐地尖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