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瑾的聲音卻好似輕柔了幾分:“既然不想欺負我,為何還故意弄個女人回來氣我……”
說罷,她起身來到他身邊,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按在他的肩上,身子軟軟的依偎了上去,在他耳邊曼聲道:“三哥,這麽多年來,我的心思如何,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她身上有一種奇特的靡靡氣息,幽幽散發著甜香,妖媚入骨。
聞到這香氣,他的身子忽然莫名其妙的燥熱起來,他的胸膛急劇的起伏著,一顆豆大的汗珠滑過棱角分明的眉峰,他沉聲道:“你在剛才的茶裏放了什麽?”
她的嗓音甜婉如蜜:“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不過是一點點‘銷魂合歡散’而已……咦,你很熱麽?瞧你這一頭的汗……”
她伸出手,想撫去他額頭的汗珠。
上官鵬卻猛然將她的手撥開,正色道:“郡主就不要跟我玩笑了!”
上官瑾被他這樣用力一推,身子不由得歪向一邊,她氣急敗壞的扶著椅子站穩,喝道,“上官鵬,我哪裏像是玩笑了?”
上官鵬看著她忽然笑了笑:“生氣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謹敏郡主。”
上官瑾在轉瞬之間又換了一副麵孔,嬌滴滴地道:“也就是你能夠氣到我罷了……”
她一邊親昵地說著,一邊又膩了上來,伸出春蔥般的指尖,輕輕按在了他結實的胸肌上:“既然已經喝下了那杯茶,何必忍得如此辛苦,不如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上官鵬用力抓住她的手,沉聲道:“郡主應該聽說過一句話。”
“什麽?”
“人各有偶,齊大非偶。”
上官瑾定定地望著他,眼眸深沉:“你對我……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上官鵬正色道:“有,我很佩服郡主。”
上官瑾一愣:“佩服我?”
“是。”上官鵬說著,將她的手緊緊握住,“郡主意誌堅定,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付出很多,卻始終不言放棄,上官鵬自愧不如。”
上官瑾沉默著,許久之後才慢慢地將手從他手中抽出來,身體也跟著離開了。她轉過身,凝望著跳躍的燭光,緩緩道:“不,你不是做不到,你隻是不屑於做罷了。而我,是喜歡三哥,真真正正的喜歡,因為,三哥是唯一一個我心甘情願,但是卻沒有占我便宜的男人……”
上官鵬柔聲道:“隻要我們事成,天下就再無男人可以占你便宜。”
上官瑾收拾起剛才的媚態,咬咬牙,說道:“好,那我們就說正事吧。”她逼視著他:“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把那份地圖交出來?”
上官鵬沉聲道:“當然是你們把碧血閣交給我掌管!”
上官瑾冷笑道:“我爹苦心經營多年,才有了碧血閣如今的規模,就憑一張小小的地圖,你就想要換碧血閣?”
上官鵬淡淡道:“隻要有了這張地圖,挖出玄鐵,鑄造出上好的兵刃,皇叔的軍隊就會如虎添翼,他日起兵也會事半功倍,這張地圖的份量難道不夠麽?”
上官瑾咬咬牙,說道:“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不過我會把你的要求轉告我爹的。”
上官鵬微笑道:“多謝郡主!”
上官瑾冷冷道:“趁我還沒有反悔,你趕緊走吧。”
上官鵬看著她,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說罷,他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上官瑾恨恨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怒氣衝衝的將桌子上的茶盞稀裏嘩啦地掃翻在地,咬牙道:“上官鵬,別以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心!你遲早是我的!”
……
皎潔的月光灑滿地麵。已經是夜半時分,地麵上結著一層淡淡的薄霜。
上官鵬出門之後,匆匆的上了等候在門口的馬車。
邱遲低聲詢問道:“主上,現在我們去哪兒?”
上官鵬沉聲道:“回王府!”
邱遲不再說話,跳上車轅,一揚鞭,馬車風馳電掣一般的向王府駛去。
馬車內,上官鵬忽然將手伸進喉中,用力一摳,將剛才喝進去的幾口茶全都嘔了出來。
時值寒冬,外麵天寒地凍,但是馬車內的上官鵬卻是身如熾炭、燥熱難當,他靠在馬車內,急劇的喘息著,幾顆豆大的汗珠滑過他棱角分明的臉龐,而全身的血液都似要沸騰起來一般,幾欲衝破血脈,噴薄而出。
他心中暗罵:好歹毒的女人!
他猛地一掀車簾,沉聲喚道:“邱遲!”
邱遲在前麵應道:“主上有何吩咐?”
“我們現在到了哪裏?”
邱遲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答道:“馬上就要到金風湖了。”
上官鵬的聲音裏帶了微微的顫抖:“把馬車趕到湖邊去!”
邱遲發覺他的語氣不對,驚問道:“主上你怎麽了?”
上官鵬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低聲道:“快走!”
邱遲連忙道:“是!”
馬車來到湖邊停了下來,上官鵬忽然一掀車簾,自馬車內一團火似的衝了出來,‘撲通’一聲,一頭紮進結滿薄冰的湖水裏!
邱遲大驚失色,叫道:“主上!”
上官鵬叫道:“不要過來!”
邱遲停住了腳步,隻是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上官鵬啞聲道:“讓我……泡一泡就好了。”
他將自己的全身浸在結了薄冰的湖水裏,額頭不知是水珠還是汗珠,涔涔而下。
過了許久,他才從冰冷的湖水裏緩緩起身。
邱遲這才敢上前,低聲問道:“主上,你怎麽了?”
上官鵬麵色蒼白的脫下身上濕漉漉的外袍,恨恨道:“該死的女人,居然敢算計我!”
邱遲一驚:“主上中毒了?要不要去找徐大夫看看?”
上官鵬緩緩搖頭,道:“不用,藥效已解。”
他長出了一口氣,聲音裏充滿了疲憊:“邱遲,送我回去吧。”
邱遲連忙點頭道:“是。”
馬車重又往王府的方向而去。
……
翌日上午,瓊華宮中。
“雄指的是聲氣豪壯,仿佛龍騰虎躍,氣象雄偉;驟是激越昂揚,起伏動靜處於霎那之變;急,則為疾速如飛羽……”
碧華坐在窗下,對莞凝公主細細講解《琴音十三相》,說話間,她又示範了幾個指法,繼續娓娓道來:“亮,則指的是金石之音,如鍾的沉雄,如磬的清亮;粲者以明媚妍麗見長,仿佛雲雪紛飛,輕雲入岫……”
莞凝隻聽得連打了幾個嗬欠。
碧華看著她笑道:“怎麽?累了嗎?”
莞凝擺擺手,“沒有啊,你繼續!”
碧華道:“我來撥幾個音你聽聽吧。”
莞凝笑道:“好。”
碧華正容,輕起左手,按住琴弦徐徐下滑,右手撥出一個清音,由實到虛,由重到輕,漸漸趨向虛無、空靈、廣闊的意境。
“這有何難?”莞凝歪著腦袋,學著樣子隨手撥了一個音,但是發出的聲音卻無比粗嘎難聽,莞凝詫異道:“為什麽我就學不像呢?”
琴兒在一旁笑道:“這是因為小姐心中有曲,指下才能有這樣變化無窮的音法。”
“我就不信了!”
莞凝說著,拿出剛剛在碧華那裏學來的推、揉、叩、切、按、提、撥、彈,十八般指法在那張古琴上一一演示。
琴聲呱噪,如同高山流水,洶湧而來,碧華蹙眉道:“夠了,夠了,再這樣下去琴弦不保!”
果然,話音剛落,琴弦‘啪’的一聲應聲而斷。
莞凝麵色通紅的吐了吐舌尖。
碧華看著莞凝,無可奈何的笑著歎了口氣。
琴兒連忙笑道:“奴婢來換根弦吧。”
換好琴弦之後,莞凝對碧華道:“姐姐,你來彈奏一曲吧。”
碧華點點頭,目光融於窗外,雙手在琴弦上一抹,纖指略點,弦聲沉沉,輕攏慢撥,曲意淡淡,悠揚在清風中。
天地間仿佛變得無比闊遠,蒼茫一片。
莞凝雙手托腮,聽得出神。
一曲彈罷,忽然窗外有人道:“彈得好。”
碧華微微抬頭,進來的人是上官鵬。今日他著一身青色的福字如意錦緞長袍,腰間係一藍色絲絛,更添一抹清俊飄逸。
看到他,一縷溫柔的笑容溢滿她的眉梢眼角,她低聲道:“你來了?”
上官鵬微笑著輕輕點頭。
莞凝笑道:“琴兒,陪我到院子裏摘幾枝梅花進來。”
“是。”
琴兒答應著,跟莞凝一起退了出去。
轉瞬室內隻剩下碧華和上官鵬兩人。
碧華還未說話,上官鵬忽然一陣咳嗽,碧華看著他問道:“你怎麽了?”
“咳,咳咳。”他一手曲握成拳,堵住嘴清了清嗓子,“昨夜不知怎麽受了寒,有點咳嗽。”
碧華急道:“怎麽回事?昨天你還好好的啊!”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這才發覺他的身子滾燙,碧華皺眉道:“你在發燒!”
“是嗎?”上官鵬不以為意的一笑,“小毛病而已,沒事的。”話未說完,他又爆發出一陣更猛烈的咳嗽。
碧華蹙眉道:“趕緊回去吃幾副藥,發散發散寒氣,再躺下好好的睡一覺。”
上官鵬點點頭,“好,等我把正事辦完,馬上就回去吃藥。”
碧華無奈的看著他,“這麽大的人了都不知道照顧自己,你真不讓人省心。”
上官鵬反手緊緊握住她的手,看著她微笑道:“沒事的,等成親之後,就有人照顧我了。”
碧華臉色一紅,低聲道:“不要這樣,這是在皇宮裏呢。”
上官鵬卻絲毫不以為意,隻是拉著她的手問道:“在皇宮裏住著可還習慣?”
碧華頜首道:“這裏很好,莞凝一直陪著我,太後對我也很和善。”
上官鵬道:“你去換件衣服吧,今天我要帶你出宮去見兩個人。”
碧華問道:“誰?”
上官鵬答道:“徐元楓和嬌蕊。”
碧華輕輕道:“好,你稍等。”
說罷,她轉身走入內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