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好的消息,你怎麽看上去不高興?”沈離喝了一口酒,眯著眼看著薑凱威,目光中帶著幾分探究。
薑凱威斜眼睨他,淡淡的說:“好什麽消息?跟我扯得上關係嗎?”
“怎麽扯不上呢?”沈離說:“顧念彬都公開向杜小仙求婚了,夏小宛肯定就沒戲啊,女人傷心寂寞時最需要溫暖,這時侯你雪中送炭,撫慰她受傷的心,你倆肯定就成了啊!這可是絕佳的機會,怎麽樣,要不要哥給你製定一個具體的方案,保管你心想事成,到時侯謝媒禮我可要最貴重的……”
憑沈離口若懸河,薑凱威不為所動,伸手招了位長發美女過來:“來,我們玩骰子。”
沈離瞟了他一眼,“沒勁!”轉身便和一眾美女打得火熱。
特意叫了薑凱威出來喝酒,想點醒點醒他,可薑凱威是煮熟的鴨子嘴硬,死撐著,撐吧,他倒要看他能撐到幾時?
長發美女受驚若寵,薑凱威並不是這裏的常客,但他的大名如雷貫耳,G市首富啊,聽著就熱血沸騰,要把這位爺服侍高興了,手指縫裏隨便漏點,那就是小小一筆橫財啊!
長發美女媚眼如絲,嗬氣如蘭,聲音更是嬌柔酥骨:“薑公子,我叫絲絲。”
“絲絲是吧?”薑凱威長臂一伸,將她攬到懷裏,“會玩嗎?”
“我不太會玩耶,薑公子可得讓著我點。”
“沒問題,你長得這麽漂亮,我肯定要讓啊。”薑凱威笑著倒上兩杯酒,抄起骰盅開始搖。
玩的是最簡單的比大小,基本靠運氣,但常年在夜店混的人,自然有絕竅,想大便大,想小便可小,主要看對什麽客人,薑凱威這樣的,當然先要哄得他高興,所以絲絲連輸三把,便連喝了三杯。
偏還要裝腔作勢的撒嬌:“薑公子,說好了讓我的呢?”
薑凱威被哄得哈哈大笑,“我是想讓你啊,搖個兩點,你就能搖出個一點來,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接下來又是三把,薑凱威輸了一次,自罰了一杯,但絲絲兩杯酒下肚,臉色緋紅,眼波欲流,嬌聲說:“薑公子,照這麽下去,我非喝醉不可,不行不行,咱們換別的玩。”
橫豎都是尋樂子,薑凱威無所謂,聳了聳肩說:“沒問題呀,換什麽?”
邊上一看熱鬧的美女說:“不如就老規矩吧?”
這種地方薑凱威不常來,卻也知道老矩規是什麽,說:“老規矩就老規矩。”
這下連沈離都帶著一眾美女過來瞧熱鬧,所謂的老規矩就是輸了的人脫衣服,這比喝酒刺激多了。
薑凱威信心滿滿,沒想到頭一輪就輸了,美女們立刻尖叫起來,還有人吹口哨打響指,極盡所能的熱鬧,薑凱威倒也幹脆,二話不說就把那件淡藍色的開衫脫了。裏麵是一件純棉襯衣,他有些熱,順手解開一顆鈕扣,露出小塊小麥膚色,美女們叫得更凶了,簡直要把房頂都掀翻。
薑凱威也是難得的好脾氣,跟著她們一起笑一起鬧,隻有沈公子在一旁說風涼話:“顯擺。有本事全脫了呀!”
“那也得看絲絲有沒有這個本事。”薑凱威笑得有幾分邪氣。
美女們給絲絲打氣:“拜托,絲絲,我們有沒有眼福全靠你了!”
“絲絲,加油,幹巴嗲!”
“絲絲要能脫下薑公子的衣服,絕對一舉成名了,姐們,加油!”
沈離看美女們個個眼冒綠光,狼一樣盯著薑凱威,心裏暗自好笑,薑凱威確實是個散財童子,但他向來喜怒無常,今天這位絲絲美女能不能如願還難說呢!
接下來卻沒什麽懸念,絲絲又連輸三把,脫了披肩,緊身衣,吊帶,上身隻剩下一件黑色的裹胸。她長得漂亮,皮膚細白如脂,美胸隱約可見,稍稍一動便風情萬種,眼睛更是勾人魂魄,加上喝了酒,臉紅若桃李,讓人恨不得要咬上一口。
薑凱威的目光漸漸變得迷離,嘴角揚起笑意,“你還能脫嗎?”
絲絲一副輸紅了眼的模樣,豪氣萬丈的將骰盅往桌上一墩:“我就不信了,還真能脫光了不成?”
薑凱威哈哈大笑起來,眼睛盯著她,手不緊不慢的搖著,突然啪的一下用力墩在桌上,兩人齊齊打開,絲絲搖的是兩點,薑凱威的骰盅裏赫然擺著五點,眾人又尖叫起來,隻有絲絲哭喪著臉,連連搖頭:“這運氣……”
原本是站在絲絲身邊喊加油的眾美女全部倒戈,齊齊喊起來:“脫!脫!脫!”
“脫就脫,”絲絲也不含糊,眼波流轉,朝薑凱威媚媚一笑,扯著抹胸就要往下拉。
“慢著,”薑凱威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要看也得是我先看吧?”說完站起來,頭輕輕一偏,拿著外套和開衫徑直就走出了門口。
沈離忍不住吹了聲口哨,推了推絲絲:“還不快去?”
絲絲作勢害羞的扭捏了兩下,在眾美女豔羨的目光中,輕扭著腰肢走了。
氣氛一直烘托得很好,絲絲很會來事,他也盡量讓自已投入,卻怎麽都不得要領,最後隻得草草了事。
倒底是意興闌珊,這麽多年,再怎麽玩樂,總是意興闌珊,便是偶爾獲得短暫的快樂,過後也是無盡的空虛,仿佛是疲倦,他斜靠在床頭,點了根煙,隻抽了一口便夾在指間,看著紅芒爍爍,漸漸燃成灰燼。
絲絲趴在床尾,一動也不敢動,心裏滿是委屈,以她的身材和容貌,再加上好的技巧,怎麽也能哄得薑凱威高興,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對她金牌公主的生涯來說,簡直就是一大敗筆!傳出去她幹脆不用混了,不過這位薑公子也實在是難侍候,她越是熱情似火,他反倒越是興趣索然,縱然十八般武藝盡顯,最終也隻落得這樣的結局。
她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的事,一時之間竟不知要如何收場,心裏正思忖,隻見薑凱威傾了身子從椅子上的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本,擰了筆刷刷幾下,丟給她:“你走吧。”
絲絲撿起來,一看上邊那些個零,頓時心花怒放,大人物果然就是大人物,雖然過程不怎麽盡如人意,但出手還是很大方滴。
她恨不得撲上去再獻幾個香吻,但瞧薑凱威那臉色,還是默默的穿好衣服,默默的出門,自個偷著樂去吧。
薑凱威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式沒動,香煙擱在煙缸上,長長的灰燼象小小的鉛筆頭,直直的伸著,終於不堪重負,輕輕墜落,落地無聲,薑凱威卻是驀然一驚,長籲了一口氣,下了床,到浴室裏去洗澡。
燈光很明亮,照得浴室如白晝,薑凱威站在鏡子裏前看著自已,長年健身,身材自然不差,寬肩窄腰,大長腿,再加上這張臉,他相信就算沒有錢,也有女人肯跟他睡,可他要的並不是這些,及時行樂就象是海/洛/因,過程並不見得美好,過後更隻有乏力和空虛,那樣無盡的空虛,將他深重的包圍著,逃不開,躲不掉,整個人仿佛都是麻木的,倦怠得一動也不想動,甚至好些天,這種無力的感覺都揮之不去。
所以,近年來,他極少找女人過夜,女朋友換來換去,無非是充充門麵,別人看不到他內裏的瘡疤,所以表麵上依舊要風光熱鬧。
都隻道他是天之驕子,含著金鑰匙出生,高高在上,要什麽有什麽,旁人羨慕不及,卻不知道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近幾年來,他失眠越發厲害了,整宿整宿的睡不著,端著紅酒杯站在露台上吹冷風,整個城市都在安睡,唯他獨醒,他很討厭這種感覺,試過各種治失眠的方法,都收效甚微,他自已也知道,這是心病,所以才這般恨,恨得殺不了她,如果她不在了,他想,如果她真的不在了,是不是他就不用這麽痛苦。
看到那則新聞,他以為自已會高興,其實並沒有。照片拍得很漂亮,顧念彬滿目深情,杜小仙驚慌又害羞,還有那顆價值上億的鑽戒,簡直讓人驚心動魄。
那一刻他幾乎是妒忌的,世間的有情人都可以終成眷屬,隻有他不行,這輩子,他都不行了。
因為夏小宛看到他的時侯,眼睛裏隻有恨,那樣深重的恨,足以摧毀他所有的信心。
隻有那天晚上,因為醉了,她安靜的趴伏在他懷裏,無聲無息,象個無害的小孩子。
喝了太多酒,滿身都是酒氣,可他好象聞到了淡淡的香氣,若有似無,他一時間有些恍惚,竟是伸了手去拔開她臉上的頭發,她沉睡的樣子很恬靜,一點戾氣都沒有,長睫似羽,偶爾顫動,象是輕輕拂在他的心上,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竟然讓他也跟著慢慢睡過去,不長的一段路,他睡得很沉,直到司機叫他,才醒過來。
那一刻,他有些發怔,懷裏的人還在沉睡,或是因為醉酒太難受,她微蹙著眉,他幾乎是沒多想,伸著手輕撫她眉心,待到舒展開來,才讓司機打開車門。
她這次回來,真的變了許多,脾氣大了,性格也陰沉了,連體重也輕了,抱在手裏感覺不了什麽份量,他把她放在床上,細心的蓋上被子,便一言不發的離開。
回到車裏,他的手有些微顫,竟是不敢相信,他們可以這樣和平相處,她沒有張牙舞爪,而他也沒有暴跳如雷。
花灑的水打在身上,力度剛剛好,他什麽也沒做,隻是沉默的站著,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