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女榮華

第三百三十章 繼母求助

誰都沒料到這麽一出,以至於八目相對之下,除了宋宜寶外都愣在了那裏!

“宜寶給姨姨請安!”年方五歲的宋宜寶不知就裏,估計了下韋夢盈的年紀,便從父親懷裏掙下地,照著盧氏平常教導的規矩,似模似樣的福了福,又朝宋宜笑甜甜一笑,“大姐姐!”

宋宜笑偷瞥了眼宋緣的臉色,那叫一個赤橙黃綠青藍紫——垂眸望住次女的目光簡直想要噴火!

她暗自歎了口氣,招手讓宋宜寶到自己跟前來,伸手牽住她,對韋夢盈淡淡道:“娘路徑熟悉,我就不送您了,慢走!”

韋夢盈似笑非笑的睨了眼宋緣,又看了看宋宜寶,眼珠一轉,卻沒理會長女隱晦的警告,反而笑吟吟的摘下腕上銀鐲,遞到了宋宜寶跟前:“好乖巧伶俐的孩子!怪道你姐姐經常提起你呢——隻可惜姨姨今兒個不知道會遇見你,沒帶什麽好東西,這個鐲子你拿著玩罷!”

宋宜寶哪曉得這位瞧著跟自己親娘年歲仿佛的美婦人,曾是自己親爹發妻?她很乖的看向姐姐,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收下這份見麵禮。

這個動作足見盧氏對女兒的教誨,這會宋宜寶的親爹跟親姐都在場,按說她要請示也該先請示宋緣,但因為給她東西的韋夢盈是與宋宜笑一塊走著的,為了表示對這個已嫁姐姐的尊重,她卻是朝宋宜笑投去詢問的目光了。

宋宜笑哪敢讓她接下這隻鐲子?宋緣那邊瞧著都要撐不住當場發作了,宋宜寶若再拿了韋夢盈的東西,宋緣就算不對次女動手,估計也要甩她臉色!

當下踏前一步,把銀鐲推了開去,冷下臉來道:“娘您的好意,我代寶兒心領了!隻是您如今正守著衡山王太妃的孝,寶兒又是小孩子,您這會戴的銀器,不適合給寶兒吧?”

又哄宋宜寶,“姐姐待會給你拿一匣鐲子,都比這個好看!”

“謝謝大姐姐!”宋宜寶點了點頭,眼神清亮道,“我不要鐲子的。”

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韋夢盈道,“也謝謝姨姨!”

宋宜笑看到宋緣聽得宋宜寶喚了聲“姨姨”,臉色又黑了幾分,趕緊把她朝錦熏手裏一推:“寶兒乖,你先進去看清越吧!”

宋宜寶確實乖,聞言也不問緣故,就跟著錦熏進去了——隻是宋緣看了她一眼,卻也道:“宜笑你陪你妹妹先進去吧,我跟她說幾句話就進來!”

“爹?”宋宜笑一臉為難:這親爹跟親娘都是有身份的人,萬一在自家別院門口動起手,哪怕隻是惡言相向,但凡叫人看到了,哪能不鬧起一場風波來?

最重要的是,這兩位掐架,鐵定會把她拖下水好不好?

但韋夢盈挑了挑眉,也笑道:“好女兒,知道你擔心為娘,不過青天白日之下,能有什麽事情呢?你聽話,且進去,莫要為了為娘受氣。”

言外之意,自然是說宋緣對長女苛刻,宋宜笑一個不聽話,不定就要受到嗬斥與責罰。

宋宜笑對這個不遺餘力挑撥離間的親娘也是無語了,不過她也知道,以她這對父母的恩怨,以及雙方的性情,她這會想圓場那隻能是癡心妄想,還不如袖手旁觀,等他們決出勝負了再過來遞梯子!

——誰叫他們偏偏今兒個在這裏遇見了呢?

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宋宜笑福了福:“那我先帶妹妹進去了!”

說著轉身入內——不過也沒走幾步,轉過照壁之後,也就停了腳,擺手示意左右屏息凝神,隻等門外動靜不對,就出去阻止局麵惡化。

哪知她等了好一會,門外都是靜悄悄的。

半晌,宋緣竟從照壁前走了進來,看到她豎著耳朵偷聽的樣子也不奇怪,隻道:“走吧!”

宋宜笑見狀也沒覺得尷尬,邊引他朝裏走,邊道:“底下人前兩日在山間摘了些覆盆子,雖然不是什麽稀罕物,酸酸甜甜的倒也可口。我特意著人留了一份給妹妹,爹待會可也要用些?聽芸姑說,這個吃著卻是養生的。”

“這季節擱冰碗裏吃倒也別有風味。”宋緣淡淡道,“不過宜寶年紀小,她吃就別用冰碗了。”

父女兩個心照不宣,都仿佛沒碰到韋夢盈一樣。

不過雖然不知道宋緣這回跟韋夢盈說了什麽——宋宜笑事後問過門口的侍衛,他們都說當時兩人特意走遠了點說話,沒有聽到,但觀神情,韋夢盈頗有些居高臨下的得意,宋緣則一直麵無表情——總之宋緣從這回起,再沒來過。

想來是怕再遇見前妻。

在簡虛白看來這也不奇怪:“嶽母改嫁都快十年了,與嶽父各自成家且各自生兒育女。不想嶽父卻還是忘不掉嶽母,甚至為了避開嶽母,不惜前程,打算終身不再入朝,嶽母怎能不得意?”

畢竟韋夢盈都是做了外祖母的人了,卻還能叫前夫傾心到這地步,無論這份傾心裏有多少酸楚與怨憤,總而言之都證明了她的魅力。

宋宜笑也是這麽想的,心裏卻覺得不是很高興:“這麽一來,娘更自信了,往後的折騰,越發沒完沒了!”

不過想想就算沒有宋緣的外放,韋夢盈也沒消停過?

她搖了搖頭,決定先不想這糟心事。

如此過了兩日,算算時間快到曹憐秀請客遊湖的日子了,宋宜笑雖然沒打算去,但想想這個表姐出身不高,嫁的陸冠群想來與韋夢盈之間也是隔閡重重,如此夾在婆婆與丈夫之間,日子想也難過。

那麽自己回絕了她的邀請,總也要補償一二,免得外人以為自己瞧不上這個表姐,越發落了她臉麵。

所以她打算把莊子上送來的果子送一批去,表示下歉意與支持。

這天正抱著簡清越坐在堂上,叫錦熏她們看著小丫鬟在底下挑出品相最好的一批果子來——小丫鬟忽然上來稟告,道:“親家奶奶來了!”

“爹不來了,繼母怎麽又來了?”宋宜笑聞言忙把簡清越交給乳母,自己整了整衣裙出迎。

她本以為宋緣臨行之前起了愧疚之心,卻忌憚著再次碰見韋夢盈,自己不再過來看望長女與外孫女,是以命盧氏代為前來,探望之後回去好詳細的說與他聽。

誰知盧氏看到宋宜笑後,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娘這是怎麽了?”宋宜笑詫異的扶住她手,邊朝後堂走,邊關切的問,“有些日子不見,怎麽瞧著像有心事?”

“我確實有些事情想要私下請教大小姐!”盧氏不擅長兜圈子,至少她兜圈子的功夫,在韋夢盈與宋宜笑母女跟前都不夠看,是以也不委婉了,直截了當的點出“私下”二字。

宋宜笑聞言,便把她領到一間麵湖的水榭裏,叫人奉了茶水點心後,都遠遠的退下,這才問:“未知娘有什麽吩咐?‘請教’二字,叫做女兒的如何敢當?”

盧氏知道她場麵功夫向來做得好,卻不可能當真知不無言言無不盡,隻是眼下她心裏的懷疑與不安,卻也隻能找宋宜笑來解釋了:“聽說夫君前兩日來探望大小姐時,曾與韋王妃在門口遇見,單獨交談了會?卻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麽?”

“娘這話卻是為難我了!”宋宜笑沒想到這件事情傳到了盧氏耳中——不過這兩人碰見的突然,當時又沒有清場,裏裏外外好些下人都瞧在眼裏,原也不可能保密,所以她怔了一下之後,溫溫和和的笑了,“娘也說了,他們是單獨說話的,我當時奉爹之命,陪二妹妹先進了院子,卻哪裏知道呢?”

見盧氏泫然欲泣的模樣,無奈的安慰道,“不是我替自己生母說話,隻是娘您覺得,以我生母與爹如今各自的身份地位,他們還能有什麽?您已經替我爹生下二女一子,耀兒還是宋家目前唯一的男嗣!我生母也替王爺生了三個孩子,我那異父弟弟如今拜在去歲的新科狀元賀樓修撰門下,頗受教誨,據說深得衡山王爺歡心——縱然他們曾經結為夫妻,卻都是過去的事了!”

盧氏聞言,非但沒有收淚,反而索性哭了出來:“若不是實在受不了了,我……我真的不想來打擾大小姐!可是……可是……”

她兩句話沒說完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宋宜笑隻得起身,又是給她遞水又是給她拍背,心裏暗暗詛咒——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

親爹親娘已經夠不省心了,如今繼母也跑來找自己哭,下一步是不是衡山王爺也要登門了?!

好不容易哄得盧氏收斂了情緒,她才抽抽噎噎的說明經過:“自從那天之後,夫君回去之後就經常一個人坐在書房裏發呆,偶爾會翻出些舊物來看。我私下問了家中老人,起初不肯說,後來問得急了,他們才講,那些都是韋王妃在宋家時用過的東西。”

宋宜笑看著她:“您是要我勸勸爹爹嗎?隻是您也知道,我素來不得爹爹歡心,哪怕爹最近對我轉了態度,到底這些年來的生疏了,我卻實在開不了說這話的口呢!”

她就是開得了這個口也不會管這種閑事,難為前世今生被這對父母坑得還少嗎?

這兩位的事情她才懶得管!

至於說盧氏感到委屈,宋宜笑覺得她這話應該自己去跟宋緣說,或者回娘家去說,總之不該來找自己說——自己隻是她繼女,且沒受過她的撫育,憑什麽冒著觸怒宋緣、沾一身麻煩的風險給她出頭?

好在盧氏卻也不是拎不清的人,聞言忙道:“大小姐誤會了!我哪敢叫您操這樣的心?我隻是想著,能不能請您幫忙,約……約韋王妃出來,讓我私下與韋王妃談一談?”

“你要約我生母?”宋宜笑不禁皺起眉,心想就你那點城府,去跟我親娘談,能有什麽好談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我親娘把你賣了,沒準你還要幫她分辨銀票的真假呢!

何況現在是宋緣對韋夢盈念念不忘,又不是韋夢盈對宋緣念念不忘,盧氏有什麽理由找韋夢盈?

隻是她雖然百般推脫,無奈盧氏鐵了心,死纏爛打的頗有宋宜笑不答應她就賴下來不走的意思。

最後宋宜笑實在沒辦法,隻好道:“我上回聽我娘說,後日我表姐,就是新近嫁給王府二公子的曹少奶奶,打算邀人遊湖,我生母被她請去壓陣了。您真要跟她照個麵,後日可以去山下的湖畔守著——不過她肯不肯跟您私下說會話,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盧氏聞言雖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宋宜笑不可能再讓步了,隻得歎了口氣,鄭重道了謝,這才告辭而去。

她走之後,宋宜笑沉著臉想了好一會,命左右:“從今兒起閉門謝客,對外就說我照料清越太累,無力再接待訪客——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以後都莫來打擾我!”

她是來翠華山避暑兼帶女兒陪丈夫的,可不是來參與父輩的恩怨情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