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姨娘這段時間，在相府混得風生水起。
起初，她還擔心白芷水會用身份壓她，可在試探過幾次白芷水的底線後，她也安心了。想想也是，要是白芷水真的有心，也輪不到紀氏這些年蹦躂。
也就是說，她隻要專心對付紀氏就對了。
轉眼，看著放在梳妝台上的瓷瓶，陸姨娘微微一笑。
這可是好東西，連琴東山都沉溺其中的東西，她要好好利用。
隻是……
撫上平坦的小腹，陸姨娘眼底劃過一抹狠絕。
她就說嘛，這些年自己私下調養過身子，藥吃了不少，為何一直不能再懷上，原來……
嗬嗬，那又怎樣？
既然大家都不能懷上，那她索性就弄大點！
紀氏不過是在她們的吃食上動了手腳，那她就以牙還牙，若是她的計劃成功了……
想到紀氏的下場，她心裏的恨才稍稍平撫了一些。
抬手，看著手指甲上鮮豔的紅色，陸姨娘的嘴角微微上翹。
“姨娘……”琴明柔神色複雜地站在門外。
“怎麽，這就無法接受了？”此時的陸姨娘與前兒的琴明柔似乎對換了角色，她身上的囂張與瘋狂，很有幾分前兒琴明柔身上的影子。
反倒是現在的琴明柔弱勢了很多。
“那我們還能怎樣？”琴明柔的眼底一樣是翻滾的猩紅，不甘、憤怒充斥在其間，可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陸姨娘微微一笑，“才開始呢，沒到最後，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再說，你不是也說了，你身後那人，會給我們助力。”
“這是肯定的，可是……”
順著琴明柔的目光，陸姨娘再次將手覆在了小腹上。
“要是被父親知道你沒有懷孕……”
“他不會知道，”陸姨娘自信滿滿地說道，“紀氏不會讓我生下來的，所以，我懷沒懷上，都一樣。”
“可是……”
“紀氏一定會再讓人來請脈，畢竟，這些年我們吃的東西都是她讓人送來的，我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懷上了，憤怒是肯定的，更多的，卻是在謀劃，讓我順其自然地沒了孩子。”
笑，不達眼底。
陸姨娘的話，讓琴明柔身上的氣勢又恢複了幾分。
她之前一門心思地想讓陸姨娘爭寵，而寵愛來的最快的，除了在床上，就是生個兒子，所以才拿了那藥給陸姨娘。
而陸姨娘也爭氣，抓住機會，讓琴東山進了她的房間，就再也不想出去。
可她們也知道，不出幾日，紀氏就會對她們動手，所以才會讓陸姨娘“懷孕”。反正，在她眼裏，陸姨娘遲早會懷上的，到時提前兩個月生產，孩子的月份剛好對上。
為此，她還專門找那人要來假孕的藥，這種藥是宮裏的秘方，別說一般的郎中了，就是宮裏的禦醫也無法分辨真偽。
想著相府的府醫就是從宮裏出來的，所以她們才如此小心。
而府醫的問診結果也很讓她們滿意，卻沒想到，陸姨娘偷偷從外麵請來的郎中，卻硬生生地斷了她們所有的希望。
無法受孕，子嗣艱難！
這八個字，斷的，不僅是陸姨娘的“平妻”之路，更是琴明柔的前程！
一想到這裏，琴明柔心裏的火氣就“蹭、蹭”地往腦袋上衝！
大家都是庶女，憑什麽她就是被人擺布的那個！
比起她的怒火，陸姨娘反倒格外的平靜，似乎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一般，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甚至連一絲怒火都看不到，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姨娘，難道就這麽算了，我不甘心！”畢竟是個孩子，琴明柔還沒學會掩藏自己的情緒。
“不甘心就對了，”陸姨娘柔聲說道，“不甘心，我們才有翻盤的機會。”
琴明柔神色複雜地看著陸姨娘。
這樣的陸姨娘，她是第一次看到，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防備。
之前，她嫌陸姨娘不爭氣，不懂得爭寵，可現在勢在必得的陸姨娘，她又是陌生的。
到底是心裏的欲望多一些，深呼吸了幾次後，琴明柔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
不爭，怎麽知道那些東西最後是不是自己的？
不爭，怎麽能博一個錦繡前程？
不爭，她如何白脫嫁給一個廢物的命運？
不爭，她又如何笑到最後，睥睨這些曾經踩在她頭上的姐妹？
“不過……”陸姨娘看向琴明柔，“你該知道，紀氏手裏，如今能拿捏我們的，就是你的親事，端王世子……”
“我勢在必得！”琴明柔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嫁進端王府，我不一定靠紀氏，別說紀氏壓根就不知道端王爺的底細，就是她告訴我們的那些，也不過是端王爺公開的信息，要是有心，我們一樣能打探得到，這些信息，對我們的幫助不大。”
陸姨娘斜眼看著琴明柔，等著她繼續。
琴明柔又道，“比起紀氏，白氏才是最靠譜的。她與端王妃是手帕交，不說別的，就是身份上，紀氏也沒有站在端王妃身邊的可能，與其討好紀氏，我倒不如討好白氏。”
“可你要知道，端王妃最喜歡的是琴琬，就是那端王世子，眼裏也隻有琴琬，何時把你看在眼裏。”
眼底的殺氣轉瞬即逝，琴明柔看向陸姨娘的時候，一臉的無所謂，“要是琴琬真的有心端王世子，也輪不到我蹦躂了，再說，即使琴琬有心，也不能說我沒有機會，沒到最後，誰也不會知道結果。”
“這就對了，”陸姨娘很滿意琴明柔的話，“低頭做小，隱忍了這麽多年，我們母女也該搏一搏了。”
琴明柔心裏一顫。
在她的印象裏，陸姨娘都是柔柔弱弱，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的人。在紀氏麵前也是一副溫順的模樣，這些年，幫著紀氏做了不少事，可每次在人前，都是嬌弱、溫順，甚至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何曾這般強勢過？
她不知道，這是陸姨娘的本來麵具，還是被她逼迫如此。
如果說是陸姨娘的本性，那她除了佩服之外，再也想不出別的情緒了。她是陸姨娘的女兒，從小到大，跟在陸姨娘的身邊，竟然沒有看穿她的本性，不知該說陸姨娘手段高明，太會演戲，還是該說她蠢鈍，連娘親的本性都沒看出來。
如果說，陸姨娘現在的模樣，是被她逼出來的……
琴明柔不知該作何感想了。
不過，她很快就調整了情緒，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沒有錯。
更何況，要是陸姨娘自己沒有野心，也不會被她激發出這樣的潛質！
真如陸姨娘所猜測那般，過了兩日，紀氏又請來了府醫，為她把脈。
在得到府醫肯定地說，陸姨娘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隻要安心養胎就行後，後怕地拍了拍胸口。
“幸好沒事，你呀……”嗔怪地看著陸姨娘，“自己的身子，自己仔細些，府裏已經很多年沒有添丁了，這次一來就是兩個，這是大喜事，老爺也很高興。”
陸姨娘不好意思地笑了，“奴婢哪能與夫人比，隻希望肚子裏的孩子是個貼心的小棉襖。”
這就是說，希望生個女兒了？
紀氏不讚同地說道：“你已經有明柔了，應該給她生個弟弟，湊成一個‘好’字。”
陸姨娘搖頭，“兒子哪有女兒貼心，要操心的事可不少，更何況，奴婢喜歡女兒多些，女兒嫁的好，做姨娘的一樣不會差。”
話裏話外，意思很明顯，她就是喜歡女兒多一些。
紀氏自然是不信的，深深看了陸姨娘一眼，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夫人，姨娘，您該吃藥了。”門外的聲音響起，紀氏眉梢一挑，順著聲音望去。
紅香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端著托盤，硬著頭皮進去了。
紀氏仔細打量了紅香一眼，別說，經了人事的紅香，身上有那麽幾分小家碧玉的氣息，而且目光清純，不僅能讓男人滋生出保護欲，還能滿足男人的大男子主義。
被這樣的目光，嬌滴滴地盯著，就是她要天上的月亮，男人也會拍著胸口摘下來。
隻是……
紀氏不以為意地笑了。
不過是陸氏的翻版，能折騰出什麽來？
陸氏也就這點伎倆了，因為自己不能伺候琴東山，就弄個自己的翻版，既能滿足男人的欲、望，又在琴東山眼前混個眼熟，以至於琴東山不會忘了她。
可是……
誰知道這個叫紅香的丫鬟會不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呢？
又有誰能保證，一味模仿陸氏的紅香，不會取而代之？
陸姨娘歉意地看著紀氏，“這是府醫開的藥，說是養胎的。”
“那要趕緊喝了，身子要緊。”紀氏提醒道。
陸姨娘皺著眉頭，喝了藥，才惶恐地說道：“都是奴婢不好，自己粗心，卻讓夫人與老爺擔心了，夫人身子重，還惦記著奴婢的身子，奴婢……”
說到後麵，帶上了感激的哭腔。
“瞧你說的，”紀氏責怪地說道，“你跟在我身邊多年，我們看似主仆，實則親如姐妹，這些年，你也幫我做了不少事，我都記得。”
“夫人……”陸姨娘臉上的惶恐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