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妻妖嬈

第一〇六章 將計而就計,踩高而走險

蓉兒再來坎平鞋莊,薛淺蕪給她謅了一個故事:“從前有隻聰明的小母兔兒,她本是鷹王的心腹,鷹王派她到獅王的身邊當細作,結果霸氣沉穩的獅王,讓她一見傾心。那邊是犀利陰狠相伴多年的主子,這邊卻是心儀的有情郎,該如何是好?”

蓉兒聽了薛淺蕪的暗喻,忍不住掩嘴笑問道:“那小母兔兒最終從了誰?”

薛淺蕪狠狠心,答道:“鷹王的高壓政策,使小母兔時常生活在莫名的恐懼之中,獅王知道她是細作,但很寬厚,愛惜她,對她好,小母兔兒對獅王越發傾心,最後鷹王知道小母兔兒背叛了他,趁著獅王不注意的時候,把小母兔兒抓走了,小母兔兒忖著回去後的日子定然不好過,為了守住對獅王的愛,一頭撞在岩石上死了……”

蓉兒聽得心有戚戚,呆了半晌,忽然紅了眼睛哭道:“姐姐是在給我指路嗎?”

繡姑看不下了,一邊拿手輕輕拍撫著蓉兒,一邊罵薛淺蕪道:“就你會營造悲劇氛圍,嚇唬蓉兒妹妹!你不是說已把結局改了,讓有情人終成眷屬的麽?”

薛淺蕪掬著蓉兒絕望的小臉,嘻嘻笑道:“我哪舍得蓉兒為我殉情啊?何況妹妹這個細作,並不多可怕的,情場坎坷路上的小螻蟻罷了!真正大的細作,能關係到興邦定天下的!”

蓉兒稍安心了,拭了拭淚,悄聲說道:“我是支持姐姐與東方爺的!一開始時,我覺得你們極不般配,自從無意瞧見東方爺看姐姐的眼神後,我的看法就改觀了,除了姐姐,再找不出第二個,能讓東方爺有那樣深情的目光……”

薛淺蕪聞言道:“你什麽時候撞見我和東方爺的?怎麽不打個招呼兒?”

“就是前天,我來莊園得早,不知你被什麽事情絆住了腳,等了好久你都沒來!我還急著回去對公主複話呢,不得已就去新府找你,結果快到府的時候,看見你和東方爺一道兒出來,你們分開之後,東方爺不忙著去上朝,竟是看著你的背影,一直目送老遠,從那一刻我就知道,公主所有的不甘,甚至掙紮,都是徒勞無功罷了……”

薛淺蕪心裏直犯嘀咕,以後萬萬不能和東方爺一起出了,最起碼要有先後,隔得一時半刻。幸好是蓉兒,若是換成別人盯梢,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蓉兒看她神情恍惚,又問:“姐姐,剛才小母兔兒的故事,還有怎樣番外的篇?”

薛淺蕪道:“不用小母兔兒來借代了,實在不大好聽!這個番外結局,其實就是你的結局。”

還未等薛淺蕪細說,繡姑嚴肅地插話道:“番外雖然是好結局,但是暗含太多危機,你們日後需要仔細行事才對。”

蓉兒乖巧地點點頭:“一定依姐姐言,謹慎行事。”

繡姑憂心道:“你倒沒什麽,關鍵是丐兒,她的每步所作所為,都關乎後來的安危。”

薛淺蕪挺挺胸,咳道:“你就別製造沉重感了……有我在呢,無論有何變故,都會化險為夷!”

繡姑不再多說什麽。丐兒妹妹她了解的,就是神經大條,缺少顧慮,一副天塌下來砸死的不是我的盲目自信樣兒。

蓉兒看看她們兩人,覺得那辦法行起來,定會有些麻煩。不然為何她們出現意見分歧?

薛淺蕪問她道:“現在公主對你可有絲毫懷疑?”

蓉兒想了想,答道:“應該沒有,不然那天就不是罵我了。最近幾日,我是按你教我的那些話兒,一字不差學舌轉告,她對回答還算滿意了。”

“這就好!如果現在她已經對你懷疑了,就不能按我的設定走了。”薛淺蕪道。

蓉兒不解,薛淺蕪悄悄地拉過她,往屋裏麵走了幾步,低聲說道:“我想讓你‘將計就計’!回去你就對公主說,眼見的不一定準確,偶爾跑去一趟鞋莊,看到的都是些表象,那些場麵片段,根本不能說明什麽,更得不到什麽完整情報,隻有長期駐紮那兒,才能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蓉兒睜著一雙清澈眼睛,若有所思悟道:“你是打算讓我以此作為借口,換得以後在這兒生活?”

薛淺蕪讚許笑了笑,嗯了一聲:“在公主的眼裏,你是潛入鞋莊的細作;然而姐姐知道,你是我們的人,不會做出什麽泄密之事。你長期在這兒住,自然不好回宮,公主就沒法兒隔三差五質問你了。她總不能明目張膽過來要人,說你是她的細作,要帶你回去吧?”

“這樣或許能讓我安穩度過十天半月……”蓉兒有些顧慮,問道:“但我一直沒有消息的話,公主不還是會懷疑我被拉攏了嗎?”

薛淺蕪胸有成竹,企圖給她些安慰道:“你隻管放心好了,隻要不是每天匯報軍情,隔一月半月的,我能想出足夠多的理由,打發她消遣她。”

“天長日久,這也不是辦法啊?難道一直用假情報嗎?萬一事情敗露,該怎麽辦?”

薛淺蕪道:“所以你的繡姑姐姐才擔憂嘛!這是一步險棋,走得過去,你便跟著我了;走不過去,怕要多受些苦,你自己選擇吧。”

蓉兒臉上浮出一絲悲愴,終是毅然決然地道:“願意和丐姐姐一起試險。”

“不要那麽悲觀,好像狼牙山五壯士臨跳崖前,那般壯烈一去不複返的情懷!”薛淺蕪笑得實:“你我都不會受到傷害的!隻要熬過一段時間,多說至兩三年,估計我在京城也該有歸宿了,那時我要光明正大地討你做丫鬟,誰還不賣我這個人情麽?”

蓉兒拜道:“悉聽姐姐安排。”

這邊交待完畢,就看蓉兒如何與公主回話了。三天過後,坎平鞋莊門口,來了一位衣衫襤褸的髒丫頭,向夥計們乞討。

聽得稟報,薛淺蕪心裏一陣激動,自來京城之後還沒見過叫花子呢,難不成她心愛的仙寨成員千裏迢迢來了?趕緊跑去門口,看個究竟,辨了很久,才瞧出是蓉兒。

薛淺蕪心裏立即有數了,看來事情說得有眉目了。

裝作不認識,薛淺蕪問道:“姑娘從哪裏來?落難了麽?”

蓉兒解下背的包裹,從裏麵取出一個破碗,匍匐在地磕頭道:“我本是公主府的丫鬟,因為做錯了事,被趕出來,在外流落了好幾天,身無分文,又饑又渴,還請莊主收容,賞口飯吃!”

莊主?薛淺蕪聽得好笑又好玩兒,卻皺著眉道:“這可不行啊!公主府裏犯了錯的人,我怎麽敢收容?”

蓉兒再叩頭道:“奴婢不是十惡不赦之人,隻是犯了小錯,公主不要奴婢了,讓我另投主人!但公主她人是很好的,念在我服侍她一場,說讓我盡快找個好去處,不再讓她操心,從此就可與奴婢劃清界限了。”

薛淺蕪道:“看來公主鴻德無量,還是顧念擔憂你的,但你犯了錯,對不住她,斷斷也沒臉麵回去的了!否則別的丫鬟仆婦競相效仿,犯起錯來,那還如何服眾?所以公主是在忍痛,把你趕出來了?”

蓉兒與她一唱一和:“莊主果然聰慧過人,看事情極透徹!”

薛淺蕪扶她起身,說道:“看來收留你,也算了卻公主的一片善良掛念心了。”

蓉兒歡喜抬起臉的時候,有人認出了她:“她是前幾天常來買鞋的那個姑娘!”

蓉兒垂頭,拜了一拜說道:“蓉兒落魄至此,竟還是被小哥認出來了!我與鞋莊也算是常熟了,所以而今因錯被逐,萬念俱灰之下,又來到了這兒!奴婢什麽也不求,隻想有個容身之所……”

那位哥兒倒也憨實,粗著嗓門笑道:“莊主心善,你又是宮裏來的,就算再笨拙,也比我們這些粗人,懂禮知事得多!莊主肯定願意收你,你就別傷心了!”

那位哥兒是繡姑門下一學徒,名叫荊岢。薛淺蕪初聽他的名字時,臉色都嚇白了,還以為自己穿到的是戰國,遇見了那個叫荊軻的刺客呢。待明白了是哪兩字之後,才知是場虛驚。

繡姑對這個樸素好心地兒的徒弟,還是有幾分偏愛的,聽了荊岢的話,頷首一笑介紹道:“岢兒,她是蓉兒。”

彼此認過之後,蓉兒算是在鞋莊住下了。為了防止公主私下派人來相會她,使她為難不知如何應對,也為了造成蓉兒極度被喜歡和信任的假象,薛淺蕪讓蓉兒住在了淺塢宮,看在外人眼裏,就是姐妹同吃同住,可謂情深似金蘭。

素蔻公主還是比較有心的,因為在第二天,鞋莊又來了位麵生的丫鬟,說要買鞋,明顯是想打探一些情況,向幾位夥計問:“你們這兒可有女學徒嗎?”

“有啊……”他們答道:“昨兒就來了個,我們莊主可喜歡她了。”

那丫鬟聽了,麵露些微喜色,然後匆匆去了。

薛淺蕪安置了蓉兒,就可以暫時省些心,而與繡姑一起聯手,研究高跟鞋模型了。薛淺蕪隻負責構思,然後形成草圖,要想變成實物呈現出來,還得靠繡姑這位超經驗主義者。

選擇合適的獸皮,探索鞋跟高度、鞋麵線條與鞋楦的關係,經過千百次失敗後,第一雙半高跟皮鞋終於成型。雖然不如現代工藝下的那般光滑亮澤,卻也讓薛淺蕪激動了好多天。

她是素來討厭約束和禁錮的,前世並不喜歡踩高跟兒。對於這第一雙不像話的皮鞋,她竟愛不釋腳,穿著在姐妹前招搖了好幾處。直到鞋麵被她掛出了一道痕,繡姑才不讓她穿了。畢竟作為坎平鞋莊的第一雙皮鞋,具有紀念性的意義,果斷是要陳列保存下來的。

萬事開頭難,第一雙做成了,以後就順暢很多了。且繡姑還發現,鞋楦可以製成圓頭、尖頭、方頭,扁頭等等各種。薛淺蕪所說的細高跟,隻是其中一類。皮鞋也照樣可以做成平跟的,不僅靈便,關鍵是可防水。

用生革製成的皮鞋,容易裂紋,用熟皮鞣製時,會結實上很多。用豬皮鞣製的,毛孔較粗,透氣性會好些,用牛皮則顯得質地細膩均勻美觀。積累經驗,幾十雙做下來,各種困難幾乎都克服了,鞋的線條越發趨於完美。

一日,薛淺蕪回新府的時候,悄悄帶了一雙高跟兒,等晚上東方爺到了,薛淺蕪從門後出來,準備給他一個驚喜。誰知站得久了,腳跟酸痛,猛然一個趔趄,人摔了個四仰八叉,還把腳給扭了。

東方碧仁用燒酒給她清洗後,拿起她的鞋子瞧著,奇怪問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高跟鞋?”

薛淺蕪神情振奮,忍著疼痛,喜滋滋把鞋奪過來,飛快穿在腳上,臭美哄哄地道:“瞧我給你走上幾個模特步兒!你可得有些自製,別被我迷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