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見瑩瑩還算知禮,便笑著對陶夫人道:"我這個丫頭最是細心,以前是專門在我的佛堂,後來廷紳喜歡就要了過去。如今咱們兩家是親上加親,有些話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陶夫人一聽,忙笑著道:"老夫人哪裏的話,您說什麽就什麽,都是為了孩子們好!"
老夫人點點頭,道:"嗯,還是夫人明事理!我這孫兒平日裏讓我和他娘寵慣了,前些日子讓麗麗受了些委屈,夫人你可不要見怪啊!"陶麗麗坐在陶夫人身邊,一聽這話,忙端出一副知書達理的樣子來,微微笑道:"奶奶哪裏的話,我又怎麽會跟一個下人斤斤計較呢。以後要做表哥的賢內助,自然要選幾位表哥喜歡的人伺候在身側,這樣才能夫妻和睦相敬如賓啊!"
老夫人笑道:"好好,我一見麗麗這孩子就打心眼裏喜歡,你瞧瞧,不愧是大家閨秀,就是不一樣啊!"說著還有意無意的望著瑩瑩。趙廷紳卻是冷哼一聲,陶慧敏忙拽了拽趙廷紳的衣服,轉頭笑著問陶海龍道:"大哥,我看孩子們都沒什麽意見,我家老爺忙著在外做生意,今天雖然不在,但老夫人在,咱們擇日不如撞日就把孩子們的婚事定下來吧!"
陶海龍望了自家女兒嬌羞的小模樣,又望望趙廷紳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當然知道事情絕不是自己女兒說的如此簡單。陶海龍雖然在朝為官,但每年的府裏的花費,還有朝中上下打點,沒有一樣不是趙府出的力。他是早有打算與趙府聯姻的,可如今見著自己的外甥對自己是不冷不熱,心中自然不太樂意,可又不敢撫了老夫人的麵子。思索一番,這才笑道:"老夫人說的是,趙家的生意忙,我自是知道。但是廷紳和麗麗的婚事卻是兩家的大事,馬虎不得。更何況趙家在翠雲嶺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更是不可草率,我看還是等到妹夫回來,將兩家親戚朋友叫到一處熱鬧一番才好呢!"
老夫人一聽,笑道:"真是老糊塗了,怎麽把這一茬給忘了,要是成親時再請的話,就顯得不夠隆重了!"陶夫人忙應和道:"是啊,這是咱們兩家的大事,定要辦的風風光光!"
老夫人指著瑩瑩,道:"這丫頭跟著廷紳有段時間了,平日裏有細心,我看廷紳大婚那日就收了做偏房。夫人你看如何?"陶夫人忙道:"老夫人挑的人自然是最好的了!"
瑩瑩驚得抬頭,隻見趙廷紳一臉莫名衝著自己直搖頭。陶麗麗卻是笑意盈盈,過來牽了瑩瑩的手,親密道:"好妹妹,以後咱們可就是一家人了,你可要多多幫襯著姐姐才好呢!"
瑩瑩隻覺胸口發悶,抽回手漠然道:"奴婢自知福薄,配不上少爺,老夫人還是另挑一個聰慧的丫頭吧!"說完便退了出去。陶麗麗一臉惋惜,見老夫人臉色不對,忙道:"真是不知好歹,許多人求還求不到呢!奶奶,您別為了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生氣,趙府中別的丫頭我看好的也是有的,等到大婚後我親自幫著表哥挑上幾個稱心的!"趙廷紳一臉焦急便要跟出去,老夫人冷臉道:"廷紳過來奶奶這邊坐!"說完又命人布菜,趙廷紳心下著急卻是不敢違背奶奶的意思,隻好悶著頭吃完了飯。
瑩瑩一出門便忍不住哭了起來,大門外的一個丫頭偷偷指著道:"看到沒,那就是少爺院裏的丫頭,還想攀高枝,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樣子!"這話自是一字不差落進了瑩瑩的耳朵,但她卻沒有發火,這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沒有理由怨恨別人。匆匆朝著院中趕去,她想要收拾衣服,然後離開這個令自己傷心的地方。
路過柴房的時候,瑩瑩有些猶豫的朝裏麵望了一眼。蝶衣還在劈柴,想到自己離開後蔚紫衣她們也不會對蝶衣有所照顧,便走進去。蝶衣見是瑩瑩,先是一驚,接著道:"你是怎麽了?"瑩瑩抽抽鼻子道:"沒什麽事,剛好路過!"蝶衣見這光景,心下了然道:"是不是表小姐給你難堪了?"瑩瑩道:"沒有,她能給我什麽難堪?再說我就要離開趙府了。"
"什麽?你要離開趙府,蔚紫衣她們知道麽?"蝶衣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問道。瑩瑩搖搖頭。蝶衣雙手抓住瑩瑩的手道:"也是,少爺真是不懂得珍惜,像你這麽好的女孩子他上哪找去?你去了外頭自然能碰到比少爺更好的人!"
瑩瑩沒想那麽多,隻是呆呆發愣。蝶衣急急忙忙去屋裏拿了些碎銀子出來,又將那天的雲鍛拿出來,將銀子裝上遞給瑩瑩,道:"出去後就不要再回來了,這銀子你拿去用!"瑩瑩忙推辭道:"銀子我還是有的,不麻煩你了!"蝶衣卻是百般勸說,見瑩瑩堅持不要,又道:"其實這銀子也不是全給你的。明天我有個表哥過來,我在趙府也就這些家當,你明日走後門,我表哥會在那裏等我,到時候你拿些銀子給他,我現在這模樣也沒臉見人了!"說著眼淚便流了下來,瑩瑩拗不過,隻要應了下來,又囑咐不要告訴別人,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才離開。
回去隨便收拾了幾身衣物,留了書信,也不去找蔚紫衣,呆呆坐到第二日。天微微亮,估摸著幾人都還未起身,梳洗一番便動身了。
走到後門正準備開鎖,就聽外麵一陣悉悉索索,嚇了一跳,叫道:"是誰?"外麵一男子小聲道:"蝶衣,蝶衣,我是表哥啊!"
原來是蝶衣的表哥,瑩瑩打開後門見一男子,形容甚是猥瑣,嘴角還有一顆黑痣,頓時心有不悅,道:"你就是蝶衣的表哥?"
大概是在後門守了一夜,有些著涼,隻見那人狠狠吸了兩下鼻子,搓著雙手道:"啊,是啊,蝶衣說讓我在後門等著,有人會給我送錢,原來是真的!讓我看看有多少?"說著就要過來搶瑩瑩手裏的包袱。瑩瑩大駭,後退一步,罵道:"你這人怎麽這麽沒禮貌?"那人嘿嘿一笑,隻管上前與瑩瑩撕扯。瑩瑩怕動靜太大引人注目,小聲道:"你不要這樣,我給你就是!真是太沒素質了!"
那人一聽這話不但沒有消停,反而更大聲的叫喊。眼看著有人跑了過來,瑩瑩顧不得其他,扔了包袱便要跑。誰知那人卻是一把抱住,不放手。人越聚越多,指著點點的說著閑話。沒一會就有人將老夫人並著陶慧敏還有趙廷紳請了過來。
老夫人沉著臉道:"瑩瑩,你這是要做什麽?虧得我孫兒心心念念忘不了你,昨天夜裏好話說盡要娶你為妻,這還到一天你就跟外頭的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又對那男子厲聲道:"你又是誰?怎麽認識我府裏的丫頭?"
那人吸吸鼻子,眼皮子一耷拉,道:"我跟我相好的事,你管的著麽?"
瑩瑩驚得睜大眼睛叫道:"你在胡說什麽,我哪裏認識你?"
那人卻是將包袱一扔,回頭對瑩瑩道:"怎麽,說好的今日私奔,難道你要反悔不成?還是你還惦念著趙家少爺,我早和你說過,這種大家的人是不會看上你的,你就是不聽…….."
"不要說了!"趙廷紳打斷那人的話,緩緩蹲下撿起那包袱,打開果然裏麵放著瑩瑩日常換洗的衣物。頓時咬牙站起,抓起瑩瑩地雙臂,一字一頓道:"他說的是真的嗎?你一直在騙我,對不對?"
瑩瑩淚如雨下,卻是微笑著道:"你說呢,你信麽?"
"我不知道……."趙廷紳撇過頭,指著包袱,道:"我隻相信我看到的!"
瑩瑩此時才知道蝶衣的真實用意,她是想置自己於死地,可笑的自己卻是不信!"你想怎麽辦?"
趙廷紳望了一眼那一臉猥瑣的男人,又望了望瑩瑩,吼道:"滾,以後我都不要見到你!"
瑩瑩軟下身子撿了包袱,沒走幾步,又迅速折回,朝著趙廷紳就是一巴掌,道:"趙廷紳,我恨你!"
老夫人和陶慧敏驚叫一聲,喝道:"還愣在那做什麽,還不把這小賤人給我抓起來!"
"都住手!讓她走!"趙廷紳吼道。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如何辦?瑩瑩仰頭大笑了一聲,扔掉了包袱朝著街道走去。那男子卻是撿了包袱便跑。
等蔚紫衣得知消息便急忙都跑出趙府去找。隻找到傍晚時分,才在以前棲身的破廟找到了她。隻見她灰頭土臉的靠在牆角,頭發披散著,不發一言,偶爾發出一聲輕笑。蔚紫衣走過去,撥開她的頭發,輕聲喚道:"瑩瑩…….."
翠萍也湊過來,卻不知如何安慰,隻得拉了她的手。瑩瑩雙眼微睜,怔道:"咦,怎麽是你們?噓,不要大聲說話,一會有人說你們私奔哦。還有啊,以後不要對人太好,她要害你的!"
翠萍頓時哽咽,道:"瑩瑩,你怎麽了?"
蔚紫衣拉了瑩瑩在懷,輕輕拍著,哄道:"好瑩瑩,不怕,沒有人會害你的,有我們呢。"瑩瑩有些驚恐的抓著蔚紫衣的衣服,道:"我要去找廷紳的,我要去找廷紳的……."
蔚紫衣輕輕推了翠萍一把,小聲道:"你就不要添亂了,哭什麽!"
翠萍含著眼淚點頭,卻是忍不住扭過了頭去。
蔚紫衣哄道:"好,帶你去找廷紳,好不好?"說著想要扶起瑩瑩,沒想到瑩瑩卻是一哼怎麽也站不起來,翠萍一看,叫道:"紫衣姐,瑩瑩腿受傷了!"蔚紫衣一咬牙,道:"翠萍,你在後麵扶著,我來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