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虐情之冷妃如月

第五十一章

李敬年看皇上盯著長窗看,還以為是風吹著皇上無法專心,便輕手輕腳去走過去打算放下窗子,皇上卻說:“別放下來。”

他“嗻”了一聲,退下身去,皇上卻又問道:“朕之前那個平金繡金龍荷包哪去了?”

李敬年仔細想了想,皇上的荷包、絡子極多,差不多隔一段時間,針線局就差人來送一批新的花樣,皇上揀了好的用,其他的就放在一邊,日積月累,也是數量頗多,李敬年一時想不起來,猶豫著問了一句:“萬歲爺問的是……?”

皇上淡淡瞥他一眼:“就是惠妃從玥妃那裏搜出來的那個。”

“萬歲爺想用那個荷包?可是,那是個繡了一半兒的……”李敬年猶豫著,聲音越來越小,在宮中,用未完工的繡品是不吉利的,他一時間也揣測不出皇上的心思來。

“朕沒說用,朕隻是想看看。你把它收在哪兒了?”皇上的語氣依然是淡的,聽不出情緒來,李敬年心裏七上八下,卻也隻能領命:“奴才這就去取。”

四房執庫本來是放禦用物品的地方,李敬年從角落打開一個紫檀木的匣子,取出那個荷包來。之前他以為,皇上不會再想看到這個當初給玥妃定罪的“證物”,所以他特意收到了不打眼的角落裏,沒想到皇上又突然心血來潮,隻希望這次別再出什麽大亂子才好。

走進殿中,雙手呈給皇上,皇上接過來,細細地看過了,便捏在手裏不作聲,李敬年屏息直立,從皇上的眉目之間並瞧不出什麽倪端來,正想著,卻見皇上慢慢鬆手,將荷包往李敬年手裏一塞,李敬年以為皇上要再收起來,正要領命下去,卻聽皇上吩咐道:“把這個給玥妃。”

李敬年一愣,然而皇上的下半句又無比清晰地傳過來:“你代朕告訴她,朕想她繼續繡完。”

李敬年雙手捧著,即刻動身去西四所,正巧遇上景玥與清韻出來,清韻仿佛十分意外:“咦?李公公?”

李敬年笑嗬嗬地對景玥行了一個禮:“奴才給娘娘請安。”景玥點頭間隻覺得手中多了一物,慢慢展開掌心,卻發現是那個未完成的荷包,李敬年悄聲道:“給娘娘道喜。萬歲爺今天叫奴才找出來,說是想讓娘娘繡完。”

景玥點點頭,客氣了一句:“有勞李公公跑一趟。”

“那奴才就退下了。”李敬年又行了個禮,轉身走了。

“娘娘,這是好事兒啊。”清韻湊到景玥身邊低聲說:“我看咱們還是盡快回宮,繡完這個荷包,別叫萬歲爺等急了。”

半夜裏下起雨來,春雨總是下不大,但卻是細細密密,淅淅瀝瀝了一夜,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已經有一絲光亮從窗紗透進來,窗外卻依然籟籟有聲。珍妃翻了個身,麵對著牆,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隻聽那簷頭鐵馬,仿佛是應和那滴滴答答的雨聲,一陣丁當亂響。

強忍到天明,終究是挨不下去,心神不寧地起了床,貼身侍女蓉玉上來替她梳了頭,正用著早膳,珍妃問道:“昨天李敬年在西四所跟玥妃說了什麽,打探到了沒有?”

蓉玉道:“當時那幫丫頭們離得都遠,李公公辦事謹慎是出了名的,沒人聽見,不過瞧著倒像是李公公是給了玥妃娘娘什麽東西。”

珍妃心念一動:“什麽東西?”

蓉玉吞吞吐吐:“我聽西四所的琉寶說,像是個荷包。”

正說著,去打探消息的內官已經回來了,磕了一個頭方回話道:“回珍妃娘娘的話,據內務房的小李子說,皇上昨晚翻的是傅昭媛的牌子。”

珍妃這才覺得心下痛快了,叫蓉玉打賞了那內官之後,說道:“我還當是怎麽著,高估了玥妃,以為她能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呢。”

蓉玉端來浣手盆,伺候珍妃漱口,浣手:“娘娘這話蓉玉可就不明白了。”

“你方才不是說,昨天有西四所的奴才看到李敬年給了玥妃什麽東西嗎?我方才還想著,興許是皇上一時心軟,或者回心轉意了,照眼前著形勢看,那荷包正好是玥妃繡給皇上的那個,現在皇上打發李敬年來還給她,你說,這說明了什麽?”珍妃滿意地打量著銅鏡裏自己描畫精致的眉眼,蓉玉很快領悟:“說明皇上從此要跟玥妃劃清界限。”

“有點兒你說的那意思。”珍妃說完,卻又皺起眉頭來:“皇上一連好幾天,除了通宵辦公,差不多都是叫那昭媛來侍寢,如此看來,那昭媛離懷上龍種的日子也不遠了。”

蓉玉忙寬慰道:“娘娘無需犯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咱們在做打算就是了,畢竟那昭媛娘娘看著瘦瘦弱弱的,有沒有懷上龍種的福氣還說不準,更何況懷胎十月,那麽長的時日,就算懷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我倒不是犯愁,我隻是覺得皇上跟先前不一樣了……後宮最忌諱的就是專寵,論起這道理,皇上自然比我更懂得,可照眼前這情形看,這傅昭媛恐怕是要在這後宮獨領風騷了。”珍妃說著,挑了一對珍珠耳環戴上:“咱們去看看這位聖眷正隆的傅昭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