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玉忙命人撐了傘,自己扶著珍妃往傅昭媛那裏去,雨天百無聊賴,景筎正立在滴水簷下給鳥籠裏的小鳥添食換水,見遠處有人過來了,景筎原也見過珍妃幾次了,立刻行禮道:“給珍妃娘娘請安。”
“妹妹幹什麽呢?”珍妃笑著扶起她來:“給小鳥添食換水這種事怎麽不讓奴才們做?”
“我瞧著下著小雨,空氣好,就出來透透氣,姐姐快請屋裏坐。”景筎話剛落下,隻聽籠子裏的鳥兒撲騰著翅膀,足下拴著的金鈴鐺便一陣嘩嘩亂響,珍妃往籠子那瞧瞧:“呦,這是什麽名貴品種?我在宮裏頭見的雀鳥也不在少數了,就數你這隻最稀罕。”
景筎笑道:“哪是什麽名貴品種,不過是一次偶然飛到我屋裏頭的,皇上給抓住的,說是可能傷了腿,我瞧著它可憐,就養起來了。”
“怨不得妹妹親自悉心照顧,原來是皇上親自為妹妹抓的。我瞧著這小鳥羽毛五顏六色的,不比那些進貢來的名貴品種差多少。”珍妃抬頭看著鳥籠,似乎十分喜歡,景筎見了,忙吩咐身邊的侍女:“把籠子摘下來,讓珍妃娘娘好好看看。”
珍妃笑道:“妹妹真是客氣。”卻用手中的扇柄伸進籠子裏,逗得小鳥忽上忽下地撲騰著翅膀,珍妃瞧著喜歡:“妹妹這隻鳥可比宮裏那些蠢頭蠢腦的鸚鵡強多了……”話音剛落,手中的扇柄失了準頭,一下子捅開了鳥籠的小門,那鳥兒體積本來就不大,朝著那半開的門縫一鑽,呼啦一下子就飛走了。
珍妃驚得一下子站起身來:“哎呀,瞧我,笨手笨腳的,這可如何是好?這……”
景筎安慰道:“姐姐不必自責,我本來就打算等這鳥兒腿傷痊愈了就放走它的。”
珍妃自責道:“妹妹不必安慰我了,皇上為妹妹捉的鳥兒,被我失手放飛了,說到皇上麵前,這……”
景筎道:“姐姐放心,皇上若是問起來,我就說是我自個兒把鳥放走的。”
珍妃這才慢慢露出笑容:“真是對不住妹妹了。”
景筎一笑,攜著珍妃的手進了屋中,珍妃落了座,侍女奉了茶,珍妃見景筎的桌上放著筆墨紙硯,還有幾張半開的宣紙隨意放在一邊,便笑道:“妹妹是有才的人,那話怎麽說來著,舞文弄墨。”說著起身去看,景筎卻笑道:“讓姐姐見笑了,景筎一介女子,哪裏有什麽墨水,那都是皇上來的時候寫來消遣的,景筎也看不太懂,就放在那放著了。”
珍妃聽了,說道:“妹妹現在聖眷正隆,平日都有誰看看望妹妹?”
景筎想了想:“玥妃娘娘之前來過,不過閑話了兩三句,玥妃娘娘就急著去看珊妃娘娘了。”說完不待珍妃答話,又道:“珊妃娘娘是病重在床嗎?我也想過去探望,但又怕打擾到娘娘休息,惹人討厭。”
珍妃聽了,慢慢扯出一抹笑來:“珊妃素日身體就不好,前些日子又不幸小產,現在靜心休養,不過珊妃娘娘跟玥妃娘娘來往密切,所以玥妃總是惦記著珊妃。妹妹有這份心就夠了,改日,姐姐選一個好日子,咱們一塊兒去看珊妃。”
景筎歡歡喜喜地應了一聲“是”,珍妃便起身告辭,景筎親自送到滴水簷下方,珍妃由蓉玉扶著,嘴角帶笑,蓉玉不禁問道:“娘娘很喜歡這個傅昭媛?”
珍妃笑道:“我喜歡的是這丫頭還算有心計,知道現在這宮裏誰才是最得罪不起的。”
蓉玉也歡喜起來:“娘娘方才將鳥兒放飛,就是為了試探傅昭媛?”
珍妃點點頭:“我問她有誰來過,她說了玥妃,不過輕描淡寫,卻又不經意之間著重提到了玥妃跟珊妃交好,我看,她多少也看清了這宮裏的形勢,對她,暫時還不用擔心才是。更何況,皇上身邊那可是個風高浪急的地方,咱們就且靜靜看著,指不定這妮子哪天就自己摔下來,咱們也省心省力。”
景玥剪斷最後一根線,那荷包就算是完工了。景玥歎了一口氣,將剪刀輕輕放回針線籃裏。
冬馨奉茶進來,說道:“主子的荷包完工啦?”
景玥點點頭,利落地將荷包下的穗子整了整:“待會兒你去替我給李敬年送去。”想了想,又說:“還是先去傳個話,就說這荷包完工了。”
冬馨問道:“娘娘繡好了,理應是給皇上的呀。”
景玥淡然道:“這荷包本已經在皇上那裏,皇上叫李敬年拿給我,我自然也應該交還給李敬年,況且皇上叫我繡完,也許並不是因為著急用。”
冬馨便不再多話,放下茶就去傳話了,這邊李敬年也不敢耽擱,等皇上用過了晚膳,就跟皇上回話道:“剛剛上苑的冬馨來傳話,說是您叫玥妃娘娘繡的荷包完工了。”
皇上抬頭看他一眼:“在哪兒呢?”
李敬年啞口無言,皇上便輕喝一句:“糊塗!難道要朕親自取來不成?”
李敬年忙道:“奴才該死,奴才這就去取。”皇上卻一擺手:“罷了,朕剛好也想出去散散,你就陪朕去上苑走一趟吧。”
李敬年聽了,心中大喜,立刻連聲應著“是”,正要傳駕,皇帝又阻止說:“時日不早了,就不必那麽繁瑣了,你跟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