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子諾在何處?”擎夜灼坐在那冷峻非凡,但是語氣中的急迫太過明顯。
“臣與承兄有些交情,他應是去了南蘇。”明嶽開口道,皇上這麽急把他們幾個召來就是問這個?莫不是哪兒不舒服?
“可確定?”擎夜灼漆黑如墨的眸子盯著他。
“皇上,前些日子不止一人說藥王正在南蘇,子諾兄應是去找他的師傅沒錯的。”又有人開口回答,不管什麽原因,作為臣子就是為君主分憂的總是沒錯。
“立刻派人去查,速速回報!”擎夜灼直接下令,給不得他們半點思考的空間。
“皇上,臣有事奏。”梁高亮低下頭說道。
“準。”擎夜灼簡潔扼要。
“西莫大軍已經退回,義王重回邊境,隻是我雙方未有一人交戰,未有一人傷亡。”這些日子西莫似乎總在調戲著他們,他們進則退,他們停則止。
“皇上,西莫必然還有其他的圖謀,或者是與南蘇有什麽圖謀。”明嶽也同意這樣的觀點。
“我北皋封後之日,義王不在邊境,卻正是西莫全麵進犯之時。西莫遠在荒北,此番長途跋涉,若真是想要犯我國土,必然要承受我北皋盛時的怒火!南蘇也難免被牽連。如今,他們合共不過是想擾亂我們的君臣之心,國民之心,內勾外亂讓封後的盛典成為一場笑柄。”擎夜灼冷聲說道。
“若真是如此,他們豈不是已經達到了目的?”有人出聲。
“當日晚上桃源居大火,難道另有隱情?”說話的是薑懷,就是龍芙宴上和桃夭夭坐在一起的那位。
“那這中間必然有內奸!”有人疑道。
“西莫不足為懼,但是他們如此暗算我北皋,難道是欺我北皋無人?”一個武將出身的臣子質問道。
隨後,便有一些主戰的人隨聲附和。
“可是,我北皋如此盛典出了這樣的事,民心未定,君心未定,此刻出戰,並非上策。”薑懷反駁道。
“難道我們就這麽被人下了暗刀?”這當然不好,任誰都會不舒服。
“薑大人說得對,西莫於我隔著山高水長,若是不仔細打算,怕是會失了先機。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明嶽微微沉思道。
南蘇現在可是個定時 炸彈,誰知道他們在想著什麽。
“朕自會弄清楚。”擎夜灼沉吟了片刻,將眾人的神情臉色記在心上。
“皇上,這怕是對皇上的安危有所威脅啊!”立刻便有臣子跪下,希望他收回成命。
梁高亮的表情有些明暗不定,此時再出波瀾怕是不妥。“但是南蘇的態度始終曖昧不清,皇上若是執意前往,還請三思。”梁高亮知道擎夜灼在想什麽,但是他有他的職責,有些話必須要說。
“梁卿不必多言!此事不必再議!違者,斬!”擎夜灼站起身子,厲聲質道。
“臣等遵旨。”眾人皆跪,惶恐低頭慢慢退出,便是梁高亮也知道再說
怕是會逆了龍鱗,既然君上執意,他們也隻能盡力保證萬無一失了。
況且,他的心中也存著一份期待……
“你若負我,我一定逃進這天下間,讓你永生永世都尋不得!”
“你若逃,我便殺盡天下人,直到找到你位置!”
擎夜灼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這個零碎的片段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重複。
“夭兒,你終是逃了嗎?為何不等朕,隻要再給朕一點點時間,隻差一點點……”擎夜灼像是喃喃自語,微弱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上,他撐著額頭,皺著眉,卻無法頹喪。
“皇上,碧雲確實每日都看著西北的方向,從北皋過去是南蘇,若是娘娘真的和藥王師徒一起,怕是不好尋回呢。”貴福看著他如此,輕輕開口道,畢竟藥王的身份擺在那。
他怎麽沒想到呢,一年前陶夭兒墜崖被藥王穀的承子諾救下,就說明藥王穀和水堯村並不遠,或者說是相通的。那崖邊分明有一條河流,隻是河水湍急,河麵又過寬,即使輕功再好的人也不得過。但或許,藥王穀的人有辦法而世人不知呢?否則,藥王穀怎會在世間多年而從未被發現?
“朕親自去尋!”擎夜灼突然睜開了眼,所有的悲傷盡收眼底。
天下再美,若是沒有了她,又有何人同他一起看盡這大好河山呢?他又該何去何從呢?擎夜灼無法想象沒有她的歲月,是孤寡老人一樣獨孤終老嗎?不,他不願!
他隻要她!
再看桃夭夭這邊呢,正在熱火朝天的忙於她的雄圖偉業。果然那句話說得對,每個女人都有成為強人的可塑性,隻是缺少一個理由。
“主子,前些日子,有些故人打探過主子的消息。”夭無明現在稱呼得越來越習慣了,而之前發生的事就跟完全沒有似的,麵不改色心不跳。
“什麽人?”桃夭夭一邊翻看著那些麵試後員工的資料,一邊有無地應著。
“南蘇二皇子顧之其,西莫君主安陽烈,司徒家長女司徒昭,北皋首府梁高亮,陶氏長女陶瑩,柔妃江邵青。”夭無明一一答著。
“柔妃?”桃夭夭一直沒聲,聽到這兒的時候頓了頓。陶瑩他們打探她也不稀奇,顧之其也許是擔心金石坊那塊兒,至於司徒昭桃夭夭還存著些感激了,安陽烈對這件事可是有推動作用的,他比誰都想看到北皋內亂動蕩吧。
“對外宣詔的第三日,江邵青因悲痛萬分撞暈於娘娘的棺前,內曰賢良慧明封了妃,還拒絕了封殿賜宮的恩賞,她的族人大多被賞,其父更是連生兩級,官拜二品。”夭無明說道。
“哦?說說,都打聽了什麽?”桃夭夭嘴角挑笑,似乎來了興致。
看來,有一種婊從古至今都有且不缺,她們擅長察言觀色,裝柔弱裝溫情裝一切可以顯得她們像小白兔的模樣,在你露出一絲破綻的時候會義無反顧地咬你一口,絕不會想曾經的好或是恩情。這種人俗稱白眼狼兼綠茶,桃夭夭在心中無數地鄙視
著。這樣的人比陶瑩更令人惡心,更可惡!重點是還總是有很多人為止迷惑,甚至百依百順,千般聽從。
“黃金一千兩,隻為打探桃妃娘娘的生死。”夭無明低下頭,也沒看見桃夭夭臉上的鄙夷之色。
“是嗎?還真是舍得。看來,這些日子你倒是瀟灑,掙得不少啊——”桃夭夭看上去並不在意,反而打趣道。
“主子,此人在宮中一直為主子馬首是瞻,若不是因主子,怕是不會得如此。”夭無明知道桃夭夭失了憶,提醒道。
“所以呢?”桃夭夭放下手中的冊子,轉過身,認真地看著他。
“此人不得不防。”夭無明還是有些不自然,薑果然還是老的辣,算起來桃夭夭可是老了幾千歲啊!
“防?不!不用。”桃夭夭搖了搖頭。
“主子?”夭無明似乎還有話要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是失了憶,但不是失了智。當日火燒桃源居,你要讓我相信是個巧合,怕也是太巧了。世上本無巧合,皆是人自果。是我對她推心置腹不加防範,眼睛盯著猛虎,誰知道被身邊的蛇皮蒙了心,這一口便當是教訓。”桃夭夭笑得有些苦澀,是血的教訓啊!
也正因如此,她才會失去了那個美好的丫頭。她都想起來了,全部,除了那個模糊的影子。
“主子可是要無明做什麽?”夭無明是何等聰明的人,一語成靡。
“去看看那個賣火油的人,身邊還有什麽親人或者知情的,最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若是沒有製造點也是可以的。”桃夭夭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那日十裏紅錦,漫天的桃枝浸染霞光,這殿裏的布置本是江邵青負責,卻單單惹的她那如此景象,你說沒有鬼?當然有!
若不是這些東西,那把火怎麽燒的那麽烈?烈到碧玉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烈到隻是一息便燃了通天的紅光?
桃夭夭站起身子,渾身散發著冷冽嚴峻的氣息。
你們等著吧,等我回去的那一天,我必將讓你們為她贖罪!桃夭夭捏緊著拳頭,暗暗下著決心。她在想起碧玉的那個夜晚,曾想放聲痛哭。可是,她不可以!她不能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那些害她的人血債血償!
“主子的意思是?”夭無明問道。
“我不喜歡有的人那麽囂張,更不喜歡那些人過得舒服,總要找些事情讓他們驚恐一點,害怕一些。那樣,才更有趣。”是的,貓一般逮著老鼠的時候都先要逗弄一番,直到老鼠心灰意冷,再無生意,才將其一口吞下。
“無明明白。”夭無明立刻明白,點了點頭,準備退出去。
“等等,讓人找蘇洛來見我。”桃夭夭遞給他一封封蠟的書信。
“是。”夭無明接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後瞬間泯滅,揣進胸口後退出了屋子。
屋子又安靜了下來,隻剩下紙張翻落的聲音,和人心跳動的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