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在場的文武百官都驚愕了臉,尖叫聲貫徹了整個擂台下方,而這之中,江邵青等人更是嚇得經了魂,除了李婉顰。似乎在那麽一刹間,李婉顰的臉上還浮現了一絲得意。
就在那匹馬被侍衛刺到套住後,這場麵才稍稍安穩了一些,大家的眼光似乎都落在了那個高馬上的青年,就是這個男人剛剛奮不顧身挽回了局麵。
“皇上——皇上——您沒事吧,妾身……”先出聲的是江邵青,隻見她一臉擔憂的愁容,見到皇帝安然無恙後卻立刻清淚縱橫。
“……”桃夭夭抿著嘴,心中一陣無語。
“皇上,此事不同尋常,怕是有人心懷叵測。”有人站出來說道,餘光還瞄向了這個叫戴德的無名小卒。
“皇上,此事莫不可大意,難叫小人趁人之危。”這話一出,便有人出聲附和。
“眾愛卿的意思是,此人便是母後主使?”擎夜灼的臉上出現了一種難以尋味的笑容,這笑容裏卻藏著深深的危險。
“皇上,微臣早已查清在場十一人的身份,此人姓戴名德,有一兄弟,乃是玲瓏閣一主事。而此人因此被收留,任師授其本領,出師後流於江湖。”明嶽看了那些人一眼,站出來說道。
“明大人,此話也不可確無誤。畢竟人心叵測,這萬一此人是哪兒雇來的奸細,這豈不是放虎歸山?”這人的意思,戴德定是個奸佞之人了。
世間之事往往就是這麽無理,哪怕是一心為人救人,也說不定落得個居心不良的下場。好些的人財兩空,壞些的家破人亡。這事兒本無道理,隻道是命來不濟,隻是桃夭夭偏偏信了這人定勝天。若是足夠的強大,那些流莽草痞又怎敢往這火堆裏鑽?
“郝大人,是有何證據證明此子是奸人之徒或是心懷不軌?此子並未出眾,據下官所知,一路都是靠著氣運而來,就說這第一場舉試也是落空才得進,否則根本不會站在這裏!而又是什麽樣的奸人會用這泛泛之輩?明嶽可是知道,郝大人所用的人可不是這等,乃是明玉山莊的程昱。”明嶽笑了笑,有些鄙夷地看著對方。
“你……你信口雌黃!”郝大人聽了這話,立刻急了眼。
“下官有沒有信口雌黃,想必郝大人心知肚明。”明嶽不急不慢地對慫著。
“皇上!老臣世代忠心耿耿,先皇在世之時,老臣便對這心有不忠之人相之唾棄,如今更是……”郝大人連忙跪下,向擎夜灼苦述道。
“皇上,草民不過一介布衣,不明白什麽這些道理,隻是世人皆知我北皋上有猛虎,邊有毒蛇。草民隻是想為此精忠而報,若是這滿朝黑白不分,也算是草民大開眼界,便從此了入山林,野雞獵生罷了!”此時的夭無明已經下了馬,截住了郝大人的話,跪下大聲說著,憑著他一臉無辜,確實更得以讓人相信。
“皇上,微臣本想在舉試之後再向聖稟告,這舉試本有二十人,現便隻是十一人。因乃那九人皆為此座中的庇屬,他們若不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便是那些人所養之狼子。”明嶽將手中的一個折子遞了出去,經過貴福,送到了擎夜灼的手中。
擎夜灼的一隻手指敲著那本折子,一雙鷹眸掃視著下堂一眾,有的人迷惘,有的人舒歎,有的人卻是大汗淋漓緊張至極,便是不看著折子,怕是他也能猜出幾個來吧。
“皇……皇上……微臣該死!微臣並無他意,隻是自姓旁家的侄兒早年間
便拜師學藝,如今學成歸來,微臣便想著讓他報銷國家。皇上明察啊!”這會兒,便有人猛地站出,跪了下去。
有第一個便有第二個,自然就會有第三個,連連跪了五六個人,都哭著喊著說自己沒別的目的,就是為了報效朝廷。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同樣的理由,第一個用的人很聰明,第二個用的人就略顯一般,而第三個用的人便是個白癡了!這和現在的場麵很似,擎夜灼毫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任他們哭喊,也未阻止,倒是桃夭夭顯得饒有興趣。
“夭兒,這便是你的題?”半天,擎夜灼不對眾人,卻湊近了桃夭夭的耳邊說了這麽一句話。
“當然不是,我還沒出題呢?”桃夭夭滿臉無辜地聳了聳肩膀,她自然不能承認,不然後麵的戲該怎麽辦?
擎夜灼聽了這個答案,瞬間皺起了眉頭。
“明嶽——”擎夜灼輕輕開了口。
“臣在。”明嶽應著。
“查!”隻是一個字,便在眾人的心中如響雷般炸裂,他們之中的一些人一直對這個皇帝便頗有微詞,甚至不是很在意,但是一次又一次的事件讓他們這些人損兵折將,不得不抱團求生。
今天,他們才算是真的明白,這麵前的男人不是天上的青龍,不是地上的蛇,而是地獄的魔,他的心思深入大海,捉摸不透,卻對人心了如指掌,這是何等的可怕!
桃夭夭倒是淡然自若地灌著佳釀,塞著糕點,似乎剛剛那有有危險的不是她似的。而其他人就不同了,心思各異。大家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在原地等待著明嶽。而擎夜灼也沒有說話,那些跪在地上的人也都仍然跪著,隻是那馬都給明嶽牽跑了。
大約一個時辰,明嶽才重新回了擂台這兒來。看了看在場的人,喜憂參半。
“皇上,此馬是被人做了手腳。”明嶽到了地兒,便將話說了出來,沒有任何餘地。
“什麽?”在場的人聽了更是議論紛紛。
“皇上,這是有人故意為之,這是弑君啊!”在場的人理所應當地認為那馬是衝著擎夜灼去的,完全沒想過會是那個女人。
當然,一個女人為何要在這種時候去暗殺呢?
“皇上,此事一定要深查到底,不然會有損國體啊!”大家為了撇淨關係,紛紛出聲,讓皇帝深究到底,這人中自然也少不了江邵青。
“皇上,臣妾惶恐,若是剛剛不是這位少俠……好在皇上乃是天命所歸,自有吉象,化險為夷……”江邵青還是紅著眼,一副憂心不已的樣子。
“何毒?”擎夜灼沒有搭理她,也沒有順應話。
“是圩垸草,此草若是摻在馬食中一同服下,輕者會在日下久立發癲而狂,重者則當場斃命。這三匹馬怕是剛好食了這毒草,又在日下呆了這般時辰,這才毒性發作,發起癲狂。”明嶽解釋道。
可是就是這麽巧,隻有擎夜灼那塊最陰涼。
“這草可是馬司誤用?”擎夜灼皺著眉頭問道。
“皇上,這並無可能。此草我北皋並沒有一處可以生長,此草對日的要求嚴苛,必須生長在四季如一不陰不熱的半山,而這個地方隻有一處。”明嶽說著才低下了頭。
“何處?”擎夜灼追問道。
“南蘇盤江城。”明嶽半晌抬起頭答道。
眾人喧嘩
,紛紛看向擎夜灼身邊那個女子。
“嗯?竟然是圩垸草,嗬嗬,還真是用心良苦啊!”桃夭夭淡淡地笑了笑,不過說著圩垸草沒地方長她可就不高興了,那藥王穀的那塊地長的是什麽?
“皇上,此事不可大意。”有人諫言。
“皇上,臣妾鬥膽,這滿朝文武和南蘇沒有半點關係,除了桃妃娘娘。若是婉顰沒記錯,桃妃娘娘不正是從盤江城而來嗎?!”李婉顰絲毫不示弱,逮著機會便把矛頭直指桃夭夭。
隻是,礙於桃夭夭那一手雷,似乎並沒有什麽大臣跟著指名道姓地附和,隻是都看著她,再看看皇帝,這般也算是暗喻得明顯了吧。
“貴人還真是惡人先告狀啊!”桃夭夭慵懶的說道。
“你什麽意思?”李婉顰此時如同炸毛的雞,渾身是刺。
“本宮是什麽意思,貴人難道不知?本宮放這圩垸草,莫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桃夭夭冷笑道。
“夭兒?”擎夜灼看著桃夭夭,眼中有些複雜。
“皇上若是信的臣妾,隻要讓明大人將那剩下的一匹完好無損之馬牽上來便可。”桃夭夭轉向擎夜灼說道。
“準!”擎夜灼看著她的眼睛,似乎有些心疼,直接令道。
明嶽親自去將馬牽來,桃夭夭才站起身子,走到了李婉顰的麵前。
“貴人,可認得這個香囊?”桃夭夭從腰間解下一個香囊,那香囊是用上好的緞子繡著錦屏鴛鴦,裏麵還散著陣陣的清香。
“你……”不知為何,李婉顰猛地睜大了眼睛,看著桃夭夭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
“貴人不認識?這難道不是貴人千挑萬選送與本宮的嗎?”桃夭夭將香囊在她的麵前用力晃了晃。
“你……說什麽?”李婉顰有些惶恐,並不承認。
十日前,桃夭夭本想著先讓夭無明淡淡地進宮,然後直接輸了擂賽,再製造一起忠肝義膽的戲碼,好讓擎夜灼答應留一個對主子最忠心無二的人在她身邊。當她苦思冥想著製造什麽樣的事才能讓人不起疑之時,就在前三日,內府卻送來了新夏的香囊。
這香囊中有著異香,還是用了很珍貴的一種花草,這花草她也隻在師傅的園子裏見過,香味濃鬱怡人,重點是不招蚊蟲,她很是歡喜。隻是一次意外地發現,人家的香囊都隻是普通的艾草夏花,唯獨是她的不同,難道是擎夜灼特殊的安排?
答案是不是。如此便來,桃夭夭才嗅出了一絲異樣的味道,便事先讓碧雲僅僅盯著江邵青的動靜,又發現這三日她與李婉顰走動得頻繁,李婉顰還特地叫了家裏的人去,後來才發現她派人在前一日去了馬蓬。
桃夭夭便猜著怕是她想做什麽手腳,雖然不知道是何事,但她事先也和夭無明通了氣,讓他見機行事。這李婉顰若是在這擂賽上對她不利,也算是幫了她一把,索性便隨了她去。哪知道這廝陰險狡詐,知道這馬定會被查,用的這圩垸草還偏偏就生在南蘇。這滿朝誰不知道這新妃子原是南蘇來的?
隻是,她千算萬算沒算到,桃夭夭就是陶夭兒,陶夭兒便是桃夭夭。藥王的徒弟難道會認不得圩垸草和這異香之花?
“這馬根本不是向著皇上而去,而是向著本宮!”眾人喧然,簡直匪夷所思。桃夭夭看著李婉顰,大聲地說道,這聲音對李婉顰來說卻如同深遠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