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狄金燕還想再說上幾句,終是遲了一步。
金刀客已然離去,氣得她轉過身來恨恨地盯了李秋生一遍,憤怒地說道。
“小子,看到了吧。我爹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可你小子就是不領人家這份情,我恨你,真的恨你。”
李秋生張目看了狄金燕一眼,想要再說什麽話語。但見她一臉的怒氣對視著自己,不敢再多說一句。隻好慢慢轉過身去,無助地望向一旁的董老爺子。
董老爺子似乎明了李秋生的意圖一樣,急忙走過來安慰道。“大小姐,你就別氣了。眼下最主要的就是咱們快走,保護好這小子。不然官軍殺入,亂兵之下,難逸不出差錯。若是那樣的話,就辜負了荻寨主的一翻好意了。”
“走吧,大小姐,老爺子說得對。”李秋生在兩人各自說了一通火爆的氣話之後,嘴裏仍是沒好氣的說出了這一句。
“你叫我什麽呀?大小姐。”狄金燕頓時變得一驚一咋地,帶著滿臉的狐疑望向李秋生,然後又洋張著壞壞的聲調說道。“哎喲,小子,你肯叫我大小姐了?你不是一直叫我賊婆娘的嗎?這會兒催命的官軍殺將進來了,你就變乖巧了,這好像不是你小了的風格喲。”
“哎呀,我是不是這種風格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趕快保命最為要緊。”李秋生突然變成一個怕失去生命的人一樣說道,就差沒有裝出一副可憐吧吧的樣子了。
狄金燕終於顯出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訕笑道,“老爺子,有人終於怕死了。咱們就走吧,別擔擱人家逃命了。”說罷,一甩身子,‘唔‘的一聲就走出了大廳之外。
爺倆對望了一眼,也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此時,安樂寨內到處是混戰的聲嘯力竭之聲,中間還夾雜有老人和小孩子的哭泣之聲。
盡管官軍的主帥‘飛虎將’,戰前給各部官兵下過不準肆意虐殺老人和小孩子的命令,但是夜沉月冷的晚上誰又敢保證他們百分百做到,況且在刀槍亂戳人生死關頭,似乎也很少人去過問這一些。
等金刀客帶著餘眾奔到打得最激烈的東關卡之後,城牆上的關卡大門早已被裏外的官軍搶占了。隻剩少許的嘍囉在一個小頭目的帶領下,仍然龜宿在牆下一角,猶在拚死抵抗。
四周圍湧上來官軍正慢慢將他們淹沒,眼看安樂寨的大勢已去,金刀客剛想大喝一聲就要揮刀衝殺而出,就隻聽得城牆上一個將官大聲喊道。“對麵的可是安樂寨的狄寨主,你們已經被我們團團困住了,逃不了了。快快投降吧,或許還能給你們一條活路。若是再加反抗,對你們安樂寨定是雞犬不留。”
金刀客遁聲定眼一瞧,那將不是別人。正是白天帶著一幫將校在自己眼皮底下,耀武楊威來來回回的官軍主帥‘飛虎將’。心中頓時大怒,正想發作之際,仔細一想又沉默了。
原來所謂擒賊先擒王,打蛇就要打七
寸。金刀客就在心中大怒之際,突發奇想不如憑借自己一人功夫子得之際,先期擒下官軍主帥‘飛虎將’。一來解了安樂寨之圍,二來又使安樂寨在江湖上楊名立萬。如此,豈非是一石二鳥之計。
但是沒等金刀客盤算好自己的心中夢想,隻見城牆上一執旗校尉舉手一揮,一聲炮響,四周的密林又是湧出了一幫官兵,直圍上來。再聽得一聲炮響,就隻見得自己身邊的幫眾被擂得人昂馬翻了。座下的馬匹受此一驚,前腳立起直嘯,險些也把他摔下了馬鞍。
等金刀客再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又想施展自己單人獨馬直取梟雄的詭計。那知剛要躍過馬鞍往上飛起,天上一張大網便如影隨形地落了下來。直往自己的身上罩去,逃無所逃,退無所退。
“卟”的一聲大響,金刀客就被官軍拋下的大網兜了正著,直落在地上。正待紮掙,四周的官兵已然提槍攝刀的趕了上來,四下裏一通捆綁,就把個安樂寨的狄寨主綁了個結結實實。
餘下的頭兒和小嘍囉眼見狄寨主未先出手,就被官軍綁了個結實,再不敢多加反抗和掙紮,就丟下了手中的刀槍,乖乖地做了官軍的浮虜。
城牆上的主帥‘飛虎將’見官軍轉眼就收了‘狄寨 主’,又見寨中各處仍有火光蔓延,嘶喊哭叫之聲不絕傳來。‘飛虎將’思量半會,便立即派人飛赴各部曉喻眾將校。攻克之地,必須安頓婦孺,妥善處理浮虜。嚴禁虐殺殘卒敗賊。稍後登得高垛之處,再四處瞭望了一下寨中各處,走下城牆來,驅馬就往寨中的安樂寨大營奔去。
此時,安樂寨內各處崗哨早已被官兵攻下,剩餘的大小頭目和嘍囉降的降,逃的逃。隻有那些走不動反抗不了的婦孺老小,在一陣陣驚恐的淒叫苦喊之中聚集一處,惶惶恐恐地等待著命運的最後判決。
見此情景,官軍主帥‘飛虎將’似是顯得心急如焚,他再不顧黑夜的危險和殘存賊人可能隨時出其不意的攻擊,打馬各處曉喻自己不可虐殺浮虜和好孺老小的將令。跟隨護衛的親兵,見主帥在如此情況之下,仍然不忘愛民護小的善意,不覺也暗生敬意,不敢稍有落後,怕主帥遭遇了意外。
一 直紮騰到了將近天色微亮,安樂寨內才平息了所有的殺鬥。取勝的官軍也把中軍大帳移到了安樂寨的議事大廳之內,一陣議事雷鼓敲響,各部的將校便慢慢聚了過來,齊齊步入大廳之內,一一凜報各部的戰事所獲之物,傷亡情況。
等這一切全部處理完畢之後,主帥‘飛虎將’才大喝一聲說道。“帶賊首上堂,本帥要親自審之”。聲落話止,自有押解之兵把金刀客從外麵押入了大廳之內。一通亂扯強按,硬生生地把金刀客雙膝屈紮了跪在‘飛虎將’的麵前。而金刀客仍是一副不屈不拆的樣子,氣乎乎地說道。“敗寇之人不言勇,要殺要剮隨你的便。隻是乞求主帥大人不可虐殺了寨中諸人婦孺老小,千錯萬錯,都是我金刀客一個人的錯,與她們絕無關係。”
“哈,哈,臨死之人猶顧念他人安危,你覺得你有這個本事嗎?本帥會聽從你的勸導嗎?你們安樂寨之人本就是綠林
強匪賊眾聚集作惡之人,按律已是當斬。如今又犯下搶劫朝廷糧草之事,抵禦官兵圍剿平賊更是罪上加罪,我作為官軍主帥又如何能應承得了你的說辭。”‘飛虎將’李良光一時大義凜然的說道,說畢又重重地拍了一下麵前的案桌。
金刀客一時大驚,掙紮著抬起頭來說道。“你就是李良光?難道你就是當年河陽王爺帳下的李副將,現在朝廷美稱的‘飛虎將’?”
官軍主帥“飛虎將”李亮光在座上坐著很是一驚,臨死的賊首強匪金刀客居然這樣問起了自己。他抬頭正眼一瞧,冷冷地說道。“不錯,本帥正上‘飛虎將’李亮光。那堂下賊首,你又是何人呀 ?竟敢打探本帥的大名。”
金刀客一時不答,反而哈哈大笑道。“敢問大帥,你可是當年‘狐山’一戰三進三出敵酋包圍圈的‘李副將’?”
“正是。”飛虎將大聲地答道,然後驚訝地從座上立即站起來,慢慢渡到了金刀客的麵前。
李亮光仔細一瞧,來回踱了幾步,目光炯炯而敏銳地說道。“啊,你也知道當年河陽王‘狐山’一戰?如此說來,咱們還是當年‘河陽王’帳下的故人?那你為何又淪落到占山為王的境地。”
“那當然了,我還是河陽王最後組織抵抗的三十‘死士’之一呢?隻是我的名氣小,沒有將軍你的名氣大。所以世人隻知道有將軍的神勇,而不知道有咱們那‘三十’死士之忠魂呀 !”金刀客突然氣不改色的站起來說道,好像把心底裏積壓了這麽多年的悲壯情感通通泄了個底朝天。如同在這一刻遇著世上最好的知音一樣,傾情而出。
“錯”一聲大叫,把帳中的諸人統統驚了個神魂巔倒。‘飛虎將’李亮光謔地從啪著桌子說道,“我知道當年河陽王帳下‘三十’死士的悲壯,但是我想不到的是咱們老故人,十幾年後,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相見。”
廳中兩人如此這般的扯談,大帳中兩排並列的將校自是不明所以,有人出言譏諷道。“都是死到臨頭的賊子二臣了,你還在這裏各咱們大帥拉關係。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我勸你啊還是死了這一條拖緩的心計吧,咱大帥沒空和你在這裏瞎扯談。”
此人話音一落,又有將校從中附言道。“李大帥,咱們就別聽這個賊首的虛言假語了。他這樣說來說去,無非是為了找個免死的理由,好讓咱們饒了他一條濺命。”
“切,你們也大小看我狄某人了,頭掉了不過碗口大的傷疤,有什麽值得可怕的。隻是大仗夫生於天地之間,頂天立地,俯昂不愧於人,對影不愧於心,生死又有什麽不可以舍去的。隻是事關當年‘河陽王狐山’一戰之事,小人暫時不敢就死。”
金刀客一時氣憤地大聲對兩邊插嘴議論紛紛的將校說道,又狠狠地張著一雙烈火如金的亮眼,死死地瞪著眼前的官軍主帥李良光。
心中似有千言成語,要對眼前這個故人說不盡,道不明,噴薄而出的滔滔傾情而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