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燈花

第一百 一十 二章 認親風波(3)

一旁的安公公眼見梁王的情形,此時已然有了陰晴不定的變化。隻恐磊府的馬管家繼續再說下去,又會激怒梁王心底的憤怒,反而適得其反。

他趕緊走向來見好就收的說道,“馬管家,你也累了,先到外間歇息一會,雜家在這裏陪陪梁王就來。請你轉告磊副相,梁王府已知悉此事,一切小心從事就是。”

馬管家愣然看了一眼插話進來的安公公,又扭頭看了一眼顯得渾身不自在的梁王,抱手作揖道。“那小人就此告辭了,梁王萬事小心應對就是,別辜負了我家老爺的囑托。”

說畢就要跟隨隻招呼進來的家丁出去了,發愣的梁王頓時呆澀地盯了一眼馬管家,蹩蹩嘴,嘣出幾個字道。“去吧,本王就不送了。也請轉告你家老爺,從此萬事低調,不可張揚,免得自取滅亡。”

“嗯,小人一定按梁王的吩咐,點滴不漏地轉告我家老爺。”說罷,競跟著王府的家丁揚條而去。

馬管家一走,安公公就湊到梁王的跟前陰惻惻的說道。“王爺,若磊府所言不假,王府該如何應對啊?”

“該如何時應對?我還問你呢。”已自有點失意的梁王頓時氣得生硬地答道,隨後又飆出一句狠話,自言自語道。“哈哈,想要扳倒我梁王的人恐怕還沒出生呢,你們怕他作堪啊。梁王府不是誰想扳倒就能扳倒的地方,咱們的人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王爺能如此想那是最好,不過王府的其他人是不是這樣想就不得而知了。”安公公又提醒梁王道,深邃的眼珠子已然閃過一道陰毒的亮光。

“安公公,你傳話下去。此事在梁王府內絕不能聲張,誰走露了風聲就滅了誰。”臉色和眼光已變得極為可怕的梁王,突然一甩手,回頭陰惻惻的說道。好像他人的生死大權早已捏緊在他的手上,稍有不順便可將他灰飛煙滅,挫骨揚灰。

安公公眼中掠過一陣驚惶,怯怯的應道。“是,雜家這就傳話去。王爺,你老在此慢慢稍怠。”言罷,躬身而去。

梁王略微應了一聲‘哦’,便自己斟過一杯茶水,往嘴邊輕送了上來。隻見他的嘴唇輕微翳動了幾下,深歎一聲,便慢慢閉上雙目,斜倚在了廳中的大師椅上。隨著鼻息呼出的急促之聲,仿佛他的腦際慢慢輾過曾經的幕幕往事,一點一滴在他的腦海中浮生開來。

仿佛是女子一聲聲嘶力竭的絕望呐喊直透入他的耳際,又似一把無形的利劍直插入他的心髒,梁王突然驚悚地張開他那微閉的雙眼,當空瞭望了一下,下意識地顫抖著又閉上了。

磊府的大門依然緊閉不開,門前守護的家丁似乎也比平日少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大漢。不過那一雙雕琢得張牙舞爪子的石獅子,依然威武地蹲守在大門的兩旁。

傍晚時分,外麵一條拐腳的黑影慢慢貼近了磊府右側的小旁門。舉手虛扣了門扉幾下,小門倏然之間就從裏麵打開了,黑

影隨即隱了進去。

黑影進了磊府直奔當中的迎客大廳而去,大廳當中已然紅燭高燒,把個裝飾古雅的大廳映得燈火輝煌,一應丫環奴仆各司其職,亦已伺候當場。當中坐在大師椅上的磊副相,一副沉迷其樂的樣子則顯得悠哉自然,毫無異狀。

單等那個拐腿的黑影走到跟前,磊副相才若無其事地張開雙眼問道。“馬管家,事情都辦妥了嗎?梁王府有何交待啊。”

“老爺,事情都辦妥了。梁王交代:咱們萬事低調,不可張揚,免得自取滅亡。”馬管家如是說道,好像並不十分認同這種無端的說法一樣。

“哦,知道了,馬管家辛苦你了。先下去吧,老爺我心裏自有主張。”磊副相還是悠哉得讓人有些討厭的吩咐道,可是他的話語裏多少透露出一些小人常有的陰毒和涙氣。

馬管家抬頭說道,“若是老爺再無其他的吩咐,那馬某就先行告退了。老爺,萬安!”

“嘚,下去吧。”磊相爺仍是半張半閉著眼睛答道,始終再沒有什麽新的指示。

一連三天,由於太後梁氏突然當廷昏闕的緣故,國主李天照除了早朝和處理政務之處,幾乎都粘在了太後的寤宮內。像世間最平常最普通的一個孝子一樣,盡心盡責守在自己的父母身旁,生怕有些不容置疑的疏怱,就會造成遺恨終生,天人相隔。 而朝外之事他一手交就給了兩個人,一個是大將軍李亮光,另一個就囂張潑氣的梁王。

沒有人明白國主李天照這樣安排的妙處,就連身體欠佳的太後梁氏也時不時為國主李天照這樣的用人之法擔驚受怕道。“天照啊,俗話說得好:疏不間親,上陣還得父子兵。可是你這樣用兩個不能同心協力幫助你的人,你就不怕他們利用手中的權力互相傾紮,互相排斥,擅自專權,為禍百姓嗎?”

“天照啊,母後一想到此,卻是寢食難安啊。”太後梁氏雖是如此擔憂的說道,可是國主李天照卻是自得其樂的答道。

“母後,你是擔憂過度了。你聽孩兒慢慢道來,太可放寬心了。”

“孩兒現在重用梁、李二人,就是要利用他們相互製肘相互排斥的關係來平衡朝中的勢力。大將軍李亮光忠勇可敬,不生二臣之心;梁王瀑涙成性,貪權勢大。這二人若是絞在一起,必然是勢均力敵,棋逢對手。忠勇者更忠勇,貪權者更貪權,咱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摸清朝臣百官的人心向背,將來也可作好不二臣子的防範。如此功績,豈非一大幸事。”

太後聽罷李天照的一席寬論,一時也無言的歎道。“但願朝中的一切皆如皇兒所願,母後現在隻是擔心那‘玉配’的主人,到底是不是咱們皇家的骨血?若是自是好事一樁,若不是母後這心啊,估摸著也是像死了似的,再玩生機。”

李天照聞言心底一震,趕忙出言勸慰道。“母後休得如此悲傷,那事兒孩兒一定仔細密辦,不負母後之心。”

“皇兒啊,話不能

說得大完滿,大完滿就成籖語了。母後不希望如此結果啊。”太後在臥榻之上掙 紮著說道,緩了一會,又繼而接著說道。

“好啦,從明日開始你就不用天天往母後的寤宮跑了。你呀,還是掌管你的朝政吧,這樣母後才放心些。明日母後再陪你多上一次早朝,安定人心,順便再議一下那件‘玉配’的事情。母後這就心滿意足了,不再祈昐皇兒為我再什麽了。”

“母後,你的貴體示好,孩兒如何安心理政,你還是讓孩兒多陪你一些時日吧。”李天照此時極力求說道,根本就沒有想回朝理政的意思。

“傻皇兒,母後身體已無太礙。國事為重,天下蒼生都昂仗你來治理安撫呢?我一個老太婆怎麽敢私自霸占著一國之君呢?你不是想讓母後背負一世的罵名吧?”

“得了,你先下去吧。母後累了,要好好休息一會兒了。”太後終於在勸說無效的情況下狠心了逐客令,把國主李天照硬生生地逼出了自己的寤宮。

李天照無可奈何地向太後作辭道,“母後既然這麽痛惜孩兒,孩兒隻得辭別母後回宮了,萬望母後好好休息,莫讓孩兒再分心。”

“嗯,下去吧,母後答應你。”太後梁氏好像疲憊的答道,合上雙眼,再不看一眼他人。

第五天,陽光鮮亮地穿窗而入,照在莊嚴肅穆的朝堂之上。李天照和太後梁氏高座在殿宇之上,一臉寧靜地俯視著堂下持節肅立的文武百官。兩旁的喧召大監即時跨前一步,垂手而立高聲喧喻道。“國主、太後臨朝,百官,有事上湊,無事退朝。”

喧畢,這些喧喻太監便退回兩旁,隻等殿下的文武百官持節上湊,眾議國事。

當中便有梁王持節作揖上疏道,“國主,太後,臣還是堅持已見:彈核大將軍李亮光平賊剿寇回師途中犯了欺君惘上之罪,包庇窩藏朝廷要犯之人‘李秋生’和安樂寨的一應賊首。若是國主、太後不準臣之所湊,等待事情大白天下之時,隻恐難以服眾,安撫天下人之心。”

李天照和太後梁氏一聽,梁王仍是老題舊談,咬定大將軍李亮光之事不放,心中自是鬱悶不快。剛想出言解說, 殿下就有磊副相也持節出列湊道。

“國主不以臣出身低微而委臣以重任,臣不敢不思報君之恩祿。今朝中有人假人手法,以偷梁換棟之計,行暗渡陳滄之實,包庇犯人,逃避朝廷律法。食君之祿,不思報君之恩,有負國家威望,實是可恨之極。所以臣附議梁王彈核之事,以正國法天威。”

梁、磊二人這樣一唱一和的登台表演,堂上就有一眾大臣附議道。

“國主,太後,梁王和磊副相所言不錯。若是大將軍李亮光當真犯了欺群惘上包庇朝廷 要犯之罪,望國主太後依律所判,押赴三司,以正國法,昭示天下。如若另有隱情難言之苦,亦請昭示朝堂之下,眾議情由,切不可偏私廢公,失了天下臣民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