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寤室之內,梁氏見自己的一翻言語就把不明其理的李秋生墜入了迷茫之中。心裏雖急,卻也是不能一言就把迷底揭穿的。
梁氏想到此,又望了一眼站立在寤室之中的李秋生,淡淡說道。“秋生啊,你也不用大驚小怪了。現在你已知曉衰家就是當今的太後,更是不必再迷茫驚慌了。好好的和衰家住在皇宮裏,從此之後誰休想傷害你半分。”
見李秋生沉不應太後之言,冷月終於逮到了一個說話的機會。她等梁氏的話語一落,立即接口道。“是啊,李公子,太後話已出口就如皇上的金科玉律。隻要你好好陪太後在宮裏生活,咱們以後在一起相聚的時間就越來越多。最主要的是咱們又能像在將軍府一樣,自由自在,閑談闊聊,不受任何人約束。”
“不是!”李秋生突然破口而出大聲吼道,把寤宮內一片嚴肅靜穆的氣氛切底打破了。吼聲像衝天而出的轟天炮一樣,都把寤室中所有人的耳朵振得嗡嗡直響。梁氏等人霎時大驚,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吼聲如雷的李秋生。
梁氏禁不住顫聲問道,“秋生啊,你何出此言啊?能給衰家說個明白清楚嗎?”
“嗯啊,李公子,你總得給咱們說個清楚緣由。太後也好為你想想法子,出出注意啊。”冷月又慢慢湊上前來說道,她纖巧的手就差那麽一點點的距離,幾乎就把兩人摻合在一起了。
李秋生一抹眼中屈辱的淚水,喃喃自言自語說。“梁老太太,我李秋生雖然能住在皇宮中安安穩穩的。可是我的親人全部都流落在外,不知所蹤,不通消息。你讓我李秋生如何能夠安心,一人獨享這種來處皇宮的榮華富貴啊!這不是讓天下人取笑我李秋生空有其表,華眾取寵,不仁不義嗎?”
“當然不是了。”冷月又奔出前來格格笑道,“嗬,嗬,李公子,你能有這種享榮華富貴而不忘其親的胸懷,令冷月看著實是有愧於心。難怪外間傳言李公子情真意切,甚為高義。今見之,果然是傳言不假。李公子,你這種重情重義的情懷真讓冷月好生羨慕啊。”
梁氏一瞧,冷月這野丫頭又奔出來瞎摻和,最惱其又在李秋生麵前擺出一副嬌媚嬌豔的樣子。立即也跟著嗬嗬訕笑道。“冷月,你個死丫頭,也不害燥。莫非你也喜歡上李公子了?眾目睽睽之下竟然說得出這般沒遮沒攔露骨露心的。衰家可是不依你的喲,你得小心了。”
“哼,太後,每一次都 是你在冷月的背後潑冷水。難道你就不願意冷月過得好一點嗎?”冷月一時恨恨地退了回去,一臉不閱的反駁道。突然又加重了語氣,冷眼盯著太後喃喃地說。“太後,看你說的,我冷月那有那麽不知廉恥,見個公的就上啊。”
李秋生此時不待別人吩咐和指引,自己就先走過去挪動了一張圓凳子坐了下來。一扭頭,看著冷月慢悠悠的說道。“哈,哈,小狐娘,這會兒你原形畢露了吧。剛才還詛咒我是個小癟三呢,現在怎麽又說好生羨慕我了,你啊真是個言不由衷的鄒兒。不過你這個酸辣性格嗎,我李秋生倒是喜歡得緊的。”
“呸,小癟三,剛給你幾分臉麵你就當自己是誰了。太後麵前豈能容你放肆,趕緊收起你那一套頭大尾小的勾當吧。剛才你還信但誓誓地說著,為親人不知所蹤受難而苦。現在啊,你小子倒是見色忘義了。”冷月又禁不住恨意難消的斥責道,可是等話一出口,她又有一點後悔了。心想本姑娘還懶得跟你計較,先不管你做出什麽樣招人嫌的模樣,總有太後在跟前撐著,何勞我這個美嬌娘強出頭呢。
霎時,李秋生驚得如同一隻張大了嘴巴的惡狼,嚎叫著終是擠出一句話。“我見色忘義?有嗎?我怎麽不知道啊。”
“當然了,你自
己做作的派頭那能知道呢。不信,你可以當麵問問太後和這些宮女嬤嬤的。”冷月又冷冷地丟下一句,卻巧妙地把話題往太後的身邊引。
“哎,你們這兩個歡喜冤家都別說了。打自你們兩個一進來,衰家就是說的少,聽的多。我這耳朵啊,都快被你倆個吵起呷了。罷了,都別說你們年輕人那些打情罵俏的話題了,多陪陪衰家說說其他的事吧。”太後梁氏聽得冷月把話題引向了自己,趕緊接過話薦一本正經的說道。
梁氏這麽一開合,李秋生也覺察到了剛才自己和冷月確實是費話說了一籮筐,而正中的話題一點也沒有。再回頭一想,跟隨自己的親人一個個不知所蹤,杳無音信,他的心中頓時覺得驟痛起來,一點一點在腦中擴散。
李秋生努力控製了一下就要奔湧而出的悲情,沉沉地向梁氏說道。“梁老太太,今日之聚過後,恐怕我李秋生再不能陪你在這裏閑聊了。我想借用一下你太後的權威,朝廷既不殺我,又不監禁我,你就令大將軍放我出去,尋找我離散的親人吧。讓我呆在這個皇宮中還真是生不如死呢?像個牢籠一樣沒了自由。”
梁氏忽然盯了李秋生一眼,輕哦道。“這個,這個,我可不應允你了。剛才我就說了,隻要你安安穩穩地各衰家相住在皇宮裏,誰也傷不到你半分。至於你的親人嘛,還由不得衰家做主。”
李秋生霎時瞪大眼睛急道,“梁老太太,不,我是該叫你太後了。難道你身為太後,高高在上,卻不能為草民做這一點小小的事情?你這不是滑天下之大不稽嗎?想哄騙我,卻又不能幫我,那這是為何啊?”
“李公子,太後都說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冷月從中又插言說著,一副冷冰的樣子又湧了上來,隻是少了那一份嫵媚的嬌豔。
李秋生瞪時心頭一怒,也不管自己現在是不是身在皇宮了,撤開聲喉就囔道。“那你們在將軍府之時誆我來皇宮,難道就是為了我一個人的好?來陪你這個老太太閑聊拉扯而不顧及我的親人之苦?你們也太小看我李秋生了!縱然我一人孤身就死,也不會和你這個假仁假義的太後獨自在皇宮享福的。”
“放肆!”梁氏一聲斷喝,突然又狠狠的怒聲斥責道。“秋生啊,你知道你現在是跟誰在說話嗎?這裏是什麽地方?由得你胡來。”
李秋生當即哈哈大笑地冷笑道,“哈,哈,你不就是山月國當今的太後嗎?我李秋生若是不服你的招哄,看你又能奈我何呀?要不要快叫你的侍衛進來,一刀砍了我這個朝廷要犯啊?”
說罷,李秋生目光斜視而陰猱地掃視了太後和那幾個宮女一遍。繼續又陰森森地喃喃道。“難怪天下烏鴉一般黑,官官相護的千古定律一成不變。的道 是朝堂門口向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豈能知道天下蒼生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苦。”
“放肆,李公子,你大放肆了。太後麵前還輪不到你教訓誰,更不許你指桑罵槐。”冷月見李秋生又飆起了他那一股子癟三的邪氣,怕太後聽見後有所閃失的樣子,趕緊厲聲喝止道。剛才嬌美的粉腮和眼角的笑意,已然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
那知梁氏沉吟了片刻之後,竟然衰聲如嚎的哽咽道。
“秋生啊,不論你現在說什麽,衰家都不怪罪於你。亦不管你曾經做出什麽樣慌唐之事來,衰家也不會追究於你。因為那是衰家虧欠你的,也是李氏江山這一脈虧欠你的。十八年過去了,你總算回來了。自從衰家知道你還存活於世上的那一刻起,衰家的心都被你攪碎了,淚也被你掏幹了。上蒼不負於我呀,終於開恩了,讓咱們‘祖孫’終於團聚了。”
梁氏這一套聲情俱茂的說詞剛一出口,寤宮之內的人全都驚呆了。一雙雙驚奇而又略顯惶
恐的眼睛,一齊射向了當中的李秋生和梁氏。冷月更是驚得如張大嘴巴的鄒鳥,瞪大眼睛,連連吱吱喳喳啞澀道。“太,太,太後,李,李,李秋生是你的皇孫?這,這,不可能吧?”
李秋生自己更是懵逼了,他就更想不通道不明了。世間之上與已年齡相仿的人何其多啊,偏偏自己就聽了梁氏這幾句懵懵懂懂不清不楚的糊塗話之後,他李秋生的身份搖身一變,瞬間就變成了皇室的一員,而且還是當今太後的滴親孫子。換句話說,這關係可是隻隔著一層紗那麽薄的了。換誰,誰不願意這個太太扯上關係啊。
不過李秋生似乎不是這樣的人,最讓他可恨的是這個梁老太太居然跟自己上演了一出真心策劃的假戲,借將軍府上演了一出十八年後‘祖孫’相逢的假戲。這,這不是滑天下之大題而不稽,讓落泊的山雞轉瞬之間變成枝頭的鳳凰嗎?這戲擺設得誰相信呀?他李秋生最是不信的了。
不等李秋生在一波又一波,波濤洶湧的驚駭巨浪中醒悟過來,梁氏又繼續說開了。“秋生啊,衰家知道你現在很難相信這個事實。可是,衰家也一樣難以相信你我還有這一場‘祖孫’相適的真實。如今屈指算來整整十八年了,十八年的日日夜夜,十八年的時時刻刻,十八年的長長短短,衰家沒有一天不記掛著你這個遺落塵世的滴親皇孫的!衰家曾也喧喻天下的官衙,一力苦苦尋找你的蹤跡,但是你和你娘親就像從地上消失了的塵煙一樣,渺無蹤影,苦得衰家無處可尋。”
“這一拖啊,就是十八年。十八年的委屈,十八年的苦難,十八年的辛酸與淚水,十八年的所有人間悲歡離合,全部讓你一個人承擔了。這是衰家做奶奶的一大失職,沒有好好盡到做奶奶的一分責任。衰家不知道如何向你表達這一遲來的愧疚,衰家也不知道突然對你說這些,你會不會就打心底裏相信這可能就是事實了。但是衰家告訴你,這一切都將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在這世上,沒有人能更改你的身世之迷。”
聽到此,李秋生沉痛的心中又是霎然一震。腦中不自覺地呈現出這個老太太在將軍府盛情款待,巧問自己出生身世之迷的片段,像晃落枝頭的樹葉,一片一片隨風剝離。
李秋生禁不住雙眼紅潤地看了一眼還在敘說之中的梁氏,頓時心亂如麻,頭昏腦脹。他真不知道該叫眼前這個老太太為太後好,還是皇袓母好?一時愣在寤宮當中躕躊不安,顯得猶豫不決。
再回眼橫視了冷月和那幾個宮女一遍,隻見她們都哭得眼睛紅紅的,似是被梁氏剛才的一翻話語深深打動著。特別是冷月這個‘小狐娘,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她是出於真心的感動,還是為了李秋生的身世之迷突然轉變多流了幾趟淚水。反正她已沒有了先前那一份狐眉的妖豔,反而多了一份窈窕淑女的春閏幽怨。
看著眼前的一切變數,李秋生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突然好想和眼前這個變了身份的‘太後’再繼續爭吵下去,把強加於他身上的這一層皇家的光環切底洗去。但是李秋生的心裏突然又萌生出了另一種想法。既然上天能在他窮途末路的情況之下,給了他這一場做夢和很多人舍生忘死也昐來來的意外,那麽他為何不好好利用這一層皇家血脈的光環,去拯救他心中一直珍愛著不可相忘的董嫣芷,還有他的一稈子親人劉脂兒和董老爺子。
雖然這是李秋生也恥於切齒的下三爛的手段,但是眼前卻是李秋所能取之有效最能快速救人於危難的方法和手段了。李秋生一麵極力抗掙著這一份突然如期來的沉重壓抑和驚喜,別一麵卻極力抗拒著與眼前這個‘太後’內心波瀾壯闊的苦苦爭鬥。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迷茫和苦燜又一次襲過李秋生的心頭,此時此刻李秋生已不知道自己的雙腳,在下一步開始的時候該踏上何方。
他猶豫著,他彷徨著,他不安而驚悚著,猶如一隻迷失方向的落單孤雁,淒淒衰鳴,尋找著自己的種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