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醞釀好話語的秦晉桓,正要開口,不想雙唇突然被穆語堵住,他頓時極為意外,以致整個人都僵了僵,抓著她胳膊的手也下意識地緊了緊。
穆語把他的僵滯當成遲疑。
她沒想到他會遲疑,既失望又羞惱,感覺到他抓緊了她的胳膊,隻道他要推開她,她越發生氣,把準備放手的動作改成更用力地勾住,賭著一口氣在他唇上狠咬一口。
“嘶——”
秦晉桓倒吸一口氣,等他準備回應她的吻時,她的唇已離開,手也鬆開了,滿眼惱意地剜了他一眼,甩手走開。
“小語!”
他拉住她。
“幹什麽?!”她杏眼圓瞪,再次甩手,想晃開他的束縛。
這次他已有準備,沒給她甩開的機會,順手一拉,將她攬入懷中。
她頓時怒了,也不管是哪裏,但凡手碰到他身體的地方就用力掐。
“嘶——小語!”他忍著痛鬆開她,像抓泥鰍似的尾隨著她的手捉過去。
尚未解氣的她一隻手被捉住後,又將另一隻手上前狂掐,等他略微鬆手時,她迅速抽出手,兩隻手左右開弓地在他身上又掐又擰。
他躲避不及,覺察到她的情緒失控,便索性不躲,再次將她拉進懷中緊緊摟住,一邊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穆語上身受製,雖然雙手有自由,卻使不上什麽力氣,加上到底有些心疼,有些不忍,於是沒再掐他,握住雙拳改為喝斥。
“把你摸過別的女人的肮髒的雙手從我身上拿開!否則……唔……”
什麽意思?
之前他不是抗拒她的吻嗎?
怎麽這會兒他又主動吻起她來了?
那到底是他欲擒故縱的把戲,還是感覺到了她的“揮之即來,棄之即去”的嘲諷?
煩躁的她欲再次推開他,隻是手到他腰際突然又頓住了。
我為什麽要拒絕他?之前不是我主動吻他的嗎?
雖然這會兒不能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性.感一些,但起碼我可以做到主動一些。而且我還要看看這隻秦獸到底意欲何為。
反正接吻也不見得是吃虧的事。
這麽想著,她擱在他腰間的手,迅速轉為反抱住他,然後閉上眼睛,細細感受他的熱情。
“小語……”
半晌,秦晉桓才慢慢離開她的唇,轉至她耳邊,輕喚著她的名字。
他溫柔的聲音中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魅惑,讓她耳根發癢,心口泛酥。不過即便如此,她的神智還是清楚得很。
舔了舔唇,吞了口唾沫,她輕輕嗯了一聲以示回應,卻沒扭頭看他表情,似乎還在回味他的吻。
“以後不許提離婚兩個字,聽見沒?”秦晉桓雖是命令句式,但語氣很輕柔。
“你之前不是答應離婚了嗎?”穆語鼓著腮幫子哼了聲,臉上帶幾一抹委屈之色,“還叫我擬離婚協議書!”
秦晉桓沒接話,將她拉至床邊,拿起擱在床上的協議書,三下兩下撕碎了。
“喂喂!”穆語伸手去搶時,他已將撕成了碎片的協議書扔進了垃圾桶,頓時很不高興地瞪著他,“那可是我絞盡腦汁整出來的!”
秦晉桓看著垃圾桶挑了挑眉:“你絞盡腦汁整它
出來的目的不就是想告訴我不想和我離婚?現在我把它撕了,不是正合你意?”
穆語甩了甩頭,又挺了挺胸,做出一副高傲之色應道:“我知道你會嘲笑我,不過我就是要告訴你,我是不會和你離婚的!你一輩子都別想把尹安然娶進門!你死了那份心吧。”
秦晉桓不覺失笑:“誰告訴你我想娶尹安然的?”
“這還需要人告訴?我又不是瞎子。”說到這,穆語後退了兩步,與他保持開距離後才正色告誡,“不過雖然不離婚,我也隻是和你做個掛名夫妻,如果你以後還敢像剛剛那樣冒犯我,我可就不會再客氣了。”
“哦?不知怎麽個不客氣法?不妨說給我聽聽,讓我心中有數?”
“當然是有解剖刀說話!我勸你一句,以後最好離我遠點!你那套金刀我已經扔了,我到網上定購了一套新的解剖刀作防身武器,那刀口鋒利著呢,別說割你的肉,就是割你的骨頭都不在話下。你要是下次碰到我刀口上,可就沒董宛卿那麽幸運了。”穆語故意誇張地嚇他。
她已經知道了因為金刀質地偏軟,董宛卿的傷勢並不重的消息。
這邊秦晉桓已沉了臉,挑重點質問:“我送的刀扔了?扔哪了?”
“當然是垃圾桶。”
她才不想告訴他其實那些刀扔在他的書桌抽屜裏,畢竟是金子做的,萬一真的扔了,他要她賠刀的話,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心裏這麽想,她嘴裏卻裝出滿不在乎,“別以為金子做的刀我就會當寶貝,我才不稀罕呢。”
“那你稀罕什麽?”
“我隻稀罕亦涵哥送的那套。”
想起那套莫名失蹤的刀,她就禁不住心下生疼,極度不齒於對秦晉桓的惡劣行為。
那可是她最敬重的亦涵哥送的!
當然,她不打算問秦晉桓把那刀扔哪了。以她對秦獸的了解,他既然扔了,就一定不會讓她找得到。
“喂!幹嘛?!”沒想到秦晉桓突然上前一步,她慌忙連退兩步。
“再說一遍。”
“你叫我說我就說啊?我幹嘛要聽你的?”
如果不是怕他惡意報複辛亦涵,她真想說“我就是稀罕亦涵哥送的禮物怎麽了?我就是稀罕亦涵哥又怎麽了?你也不稀罕尹安然嗎?”
“坐下。”
“我幹嘛要坐下?”她不知道他什麽意思,狐疑地看著他。
“坐下!”
他突然變厲的聲音嚇她一跳,心一慌就乖乖坐下了。
秦晉桓目露滿意之色,隨即在離她一米開外的床上也坐下,盯著她看了幾秒後,慢聲道:“以後我們都好好說話,不要動不動就惡意揣測對方的說話意圖。”
穆語沒應聲,隻是抿著嘴看著他——她沒搞清楚他說這話的目的。
秦晉桓十分嚴肅地回應她的目光,一字一頓出聲:“我再向你解釋最後一遍,我和尹安然之間,從來沒有你想象中的那種關係。曾經我有愧於她姐姐,她姐姐臨終前把她托付給我,希望我照顧她長大成人。為了信守承諾,我照顧她至今。”
“那你和她姐姐之間……”
“尹安靜已經死了十年,不管以前我和她之間有什麽,都已成為曆史,你完全沒必要為她糾結。”
“怎麽
沒必要?”穆語有些激動,“你一直對她念念不忘,而她妹妹長得又和她一模一樣,又總喜歡死粘你,你很容易就把對她的感情轉移到她妹妹身上好不?”
秦晉桓沉眸:“誰告訴你我對她一直念念不忘的?”
“你別問是誰告訴我的,你隻需告訴我這是不是事實。”
“不是。”
“你說謊!”穆語氣乎乎地站起身,“如果你真的忘了她,去影院就不會還選她最愛看的恐怖電影,就不會買酸梅湯和爆米花!如果不是因為她,你不會喜歡肯德基的蛋撻,不會喜歡吃香菜,每次過馬路也不會緊牽我的手,更不會送白裙子給我!所有的所有,都說明你把她深藏在心底,一刻都沒有忘記!”
說到這,她眼裏突然含起了淚花,“你明明不愛我,卻始終不肯和我離婚,表麵看來是迫於爺爺的威信,擔心爺爺的病情,其實根本不是因為這個對不對?而是因為你心裏隻愛過那一個女人,她死了,你的心也跟著死了。這輩子不能娶她,那麽娶哪個女人都一樣。而我一不小心就成了那個女人,那個一輩子隻能活在別人陰影中的女人,那個在自己老公心裏永遠無法占據一絲半點位置的女人!這還不是最悲哀的,最悲哀的是那個女人還留了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妹妹給你,把你的魂都勾走了!秦晉桓,如果你還是個男人的話,就別在我麵前再說這些誆人的鬼話,真的沒意思。雖然我不是很聰明,但真的沒你以為的那麽蠢!”
說著說著,她禁不住淚流滿麵,聲音也從控訴到了嘶吼,說到最後忍不住掩麵而泣。
“說完了?”半晌,一直緊抿著唇的秦晉桓才出聲。
傷心又生氣的穆語,已抽噎得說不出話來,恨恨地用淚眼瞪著他。
頓了頓,秦晉桓繼續道,“你說你不蠢?其實你根本就是蠢到姥姥家了!”
“秦晉桓!你……”
“我照顧了安然十年,她今年二十一歲,如果我真的喜歡她,你根本不會有任何機會與我有交集,更不可能成為我老婆,哪怕是名義上的。我要是心中沒你,至於和你講這麽多廢話作解釋?”
後一句話讓本在生氣的穆語心口顫了顫,卻又不敢相信:“就算你不喜歡尹安然,那她姐姐呢?”
“你給我聽清了!我隻講一遍,看著我的眼睛!”秦晉桓走至她麵前,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頭,等她的目光對上他的視線後,他才一字一頓出聲解釋,“肯德基的蛋撻、恐怖電影、推理小說、香菜、白裙子,都是我媽咪的最愛。我媽咪是紅綠色盲,所以從我懂得識別紅綠燈開始,就是我帶我媽咪過馬路。”
“可是我聽說尹安靜……”
“這確實是她所好,不過都是在認識我以後,為了取悅我而做的改變。她是個單純的、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但是,我不愛她,我對她從頭到尾隻有利用,利用她對我的感情來表示對爺爺的極度不滿,來與爺爺抗衡,最終導致了她的無辜死亡。我對不起她。”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穆語滿臉驚詫。
轉折太大,她一時接受不來。
她的不相信讓秦晉桓有些受傷,垂了垂眸,他突然抓住她胳膊,將她往外帶。
“喂,你……”
“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誒!我還穿著睡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