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知道了。”
腳步未停的秦晉桓,邊說邊將外套脫下,將穆語包裹完後,一手緊摟住她的肩,一邊掏手機撥打卞子峻電話。
等他帶著她出家門時,卞子峻已將車開到了門口。
“你帶我去哪兒?”上車後,穆語再次問秦晉桓。
秦晉桓仍沒解釋,對卞子峻說了句“西子園”後,又衝她輕輕一笑,還是那副“到了就知道”的表情。
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見他不說,並不知道西子園是什麽地方的她,也沒再追問,暗摸著身上穿著的他的衣服,一邊定定地看著前麵,一邊默默地回想著他剛剛說的那通話。
“……我要是心中沒你,至於和你講這麽多廢話作解釋嗎……我不愛她……我對不起她……”
他不愛尹安然姐妹,他愛的人一直是她,他向她傳達的是這個意思嗎?
雖然耳朵聽得真真切切的,但是她還是不太敢相信。畢竟這些她之前做夢都想聽到的話來得太突然,畢竟他讓她失望過很多次。
一會兒要和她離婚,一會兒又說愛她,幸好她沒有心髒病,要不然準得立刻吃藥。
真不知道哪種話才是他的心裏話。
這麽想著,她微微偏頭,偷偷瞅了他一眼。
借著路燈照射進來的光線,她意外發現他此時也正緊盯著她,對上她視線時還衝她笑了笑。
難得見到他臉上掛著如此溫暖的笑容,她禁不住愣了愣。
“冷嗎?”他湊過來時,同時握住了她的手。
受驚的她本能地縮縮手,不想他手上卻像倒了502似的,緊粘在她手上,讓她沒辦法掙脫。
“冷嗎?”他又湊近了些問。
“冷的是你吧?”她瞥了眼重疊在一起的兩隻手,忍住想將他冰冷的手擱至懷中捂熱的衝動,撇了撇嘴。
秦晉桓輕輕撫了撫她的手,咧嘴輕笑:“你不冷我就不冷。”
“我本來不冷,現在冷了。”
“呃……”他尷尬地抽回手,見她脫外套,又表示詫異,“你不是冷嗎?怎麽還脫外套?”
“還你。省得凍壞了你怪我。”
“我身體沒那麽弱。”他按住她的手。
她頓時大惱:“喂!你手往哪放呢?!秦獸!”
“呃……”他抽了抽嘴角,訕訕地縮手。
原來一時沒注意,手按在了她胸.前。
而明顯感覺卞子峻踩了刹車的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叫的聲音有些誇張,雖然卞子峻又將車速提回去了,但她還是覺得羞赧,紅著臉剜了眼秦晉桓,然後將臉別開,一邊裹緊外套。
隨後兩人都沒再說話,直到卞子峻停車。
秦晉桓一個人先下了車。
見他沒叫自己,穆語便沒下車,隻是隔著車窗打量外麵的情景。不過因為是晚上,四周又沒有路燈,她的視線僅限於看清兩扇鐵門,至於不遠處,隻能隱約看到一棟房子的輪廓。
這時,她這邊的門被人從外麵拉開,抬眼一看,卻是秦晉桓。
“來,下車。”
“哦。”
她緊了緊外套,遂下車。
“小心。”他的手覆至她頭頂,一邊低聲提醒。
“這是哪兒?”她忽略他的殷勤,信眼四看。
此時四周已亮起數盞桔黃.色的路燈,借著光線她看清了麵前是一棟兩層的別墅,看上去有些年頭。別墅前麵是一個不小的院子,院子兩側種了不少植物。
這時,院子東側那條長滿了紫藤蘿花的長廊引起了她的注意,驚喜地跑進長廊。
“哇,好漂亮的紫藤蘿啊!”
“你也喜歡紫藤蘿?”秦晉桓跟著走進長廊。
“喜歡啊!誒!”她突然想起了一個嚴肅的問題,“紫藤蘿的花季不是四五月份嗎?現在可是冬天,這裏怎麽還會有紫藤蘿?還開得這麽茂盛?”
不過她馬上發現了端倪,“假花?!誰這麽閑,搞這麽多假花掛這兒?”
“是我。”
“你?!你也喜歡紫藤蘿?”穆事十分意外。
一個大男人喜歡紫藤蘿倒沒什麽,但是喜歡到這種程度似乎就有些過。
“我媽咪喜歡。”
“可是你.媽咪不是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嗎?
“我媽咪生前非常喜歡紫色,喜歡一切紫色的東西,紫藤蘿花是其中之一,還有……”
“等等!”穆語打斷他,“你.媽咪不是喜歡白色嗎?怎麽又喜歡紫色了?”
秦晉桓糾正:“她不是喜歡白色,隻是喜歡穿白色的裙子。”
他不想和她解釋他母親喜歡白裙子的原因,因為他不想提及那對他所不恥的男女。
“哦。”穆語倒沒想得太複雜,扭頭看向猶如紫藤蘿的假花,“你搞些假紫藤蘿花在這兒,是為了緬懷你.媽咪?”
“這花架是我媽咪親手搭建的,曾經這裏的紫藤蘿也是她親手種的。”秦晉桓的目光落至長廊下的石製小方桌上,“每當紫藤蘿花開的時候,她總喜歡帶我來這兒看書,聽音樂,或給我講故事,還會給我做藤蘿粥、藤蘿糕、藤蘿餅。後來她走了,我不會打理紫藤蘿,慢慢地,這些紫藤蘿越來越稀疏,直到最後全部枯死。每次看見光禿禿的花架,我的心情就糟透了。”
“你家那麽有錢,不會請個工匠幫打理嗎?”穆語插話。
“後來請了,不過你知道紫藤蘿的花期,一年也就那麽兩個月,大多數時候我還是看不見紫藤蘿花。每次來這,看不見紫藤蘿花,我就覺得莫名壓抑,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躁。”
“所以你就搞了這些假花?”
“是的,每次來這兒,看見開得很茂盛的紫藤蘿花,我就覺得我媽咪沒死,隻是暫時出門遠行,我隻要守在這裏就能等到她。這麽想著,再糟的心情也都會慢慢變平靜。”
聽出他聲音中的歎息,沒想到他心底還有如此柔軟的一根弦的穆語,心裏一時軟軟的。
雖然從她記事起,家裏生活條件就不太好,但在父母的全心嗬護下,她並沒吃過什麽苦,撇去那段不願回首的記憶,總體來說,她的生活還是蠻滋潤的。秦晉桓所說的這些,她從來沒有過切身經曆,不過她能體會他的痛苦,那顆本就向著他的心又向他靠了靠。
就在這時,一陣冷風吹來,將花藤吹得簌簌作響,也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冷戰,突然想起秦晉桓的外套給了自己,她馬上轉視他。
“起風了,你可別……”
咦?他什麽時候穿了外套?
見她盯著自己身上,明白她意思的秦晉桓笑著解釋:“黃博送過來的。”
“哦。”感覺暴露了對他的關心,穆語迅速轉過臉,作出一副漠不關心的神色。
“走。”他握住她的手,將她往別墅裏引。
他手心的暖意通過她的手,瞬間暖遍她全身,讓她沒勇氣再拒絕,遂順從自己內心的願意,跟上了他的腳步。
此時她已知道這裏是他母親的故居,知道他帶她來這是要印記一些事情,而她也想知道這些事情的真偽。
“十二歲之前,我都住在這兒。”他邊走邊說。
“我媽咪去世後,爺爺怕我觸景生情,帶我搬了家。不過我經常一個人溜
回來。”
說話間,他倆已進內屋。
屋內燈火通明,不止客廳,每個房間的燈都打開了——那是率先進來的卞子峻做的,不過此時他已離開,別墅內就秦晉桓與穆語二人。
穆語邊跟著秦晉桓走,邊打量屋內顯得有些陳舊的擺設。
秦晉桓直接將她帶至樓上第一間房間:“這是我媽咪的臥室兼書房。”
這是一個大套間,外間兩個裝滿書的大書架似乎在向穆事證明這裏確實是書房。
穆語輕推開秦晉桓的手,走至一個書架前,信眼掃視書架上的書,果然看見一大半都是推理懸疑類的小說雜誌。
這時,書架中間包裝精美的《阿加莎全集》和《福爾摩斯》全集引起了她的注意,有些狐疑的她順手拿起一本細看。
秦晉桓見狀笑著解釋:“這兩套書是我媽咪找印刷廠高價單獨為她印製的,她嫌一般出版社使用的紙張太劣質,配圖也不夠精美,所以她在這裏書裏還加了許多她自己畫的插圖。”
她不覺得好笑:“奢侈得這麽有個性?”
也真是夠閑的。不過這句話她沒說出來。
“我媽咪生性浪漫,是個唯美主義者。”
秦晉桓沒多介紹與她母親有關的事,轉而將穆語拉進內室衣廚前,打開衣櫥示意她看。
看著偌大的衣櫥裏裝滿了款式各異的白裙,穆語禁不住發出驚歎。
她一直以為女人買漂亮衣服都是為了展現自己的美,卻沒想到還有人以收藏為目的。
普通老百姓果然看不懂有錢人的世界。
這時秦晉桓又指了指液晶電視下櫃子說道:“那櫃子裏還有很多恐怖片碟子,都是我媽咪生前喜歡看的,你要不要去檢查下?”
“檢查?”穆語有些不理解他用的這個詞。
“小語,”見她沒動身形,他轉為與她麵對麵,雙手搭至她肩頭,認真地問道,“你還不相信我之前說的話?”
“什麽話?”
知道她是明知故問,他卻沒表現出一絲不耐煩,認真地看著她說道:“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
“隻是喜歡嗎?”其實自打進這個房間後,她就信了他,隻是基於他以前對她的冷漠與不解釋,她故意刁難他。
“我的喜歡等同於愛。”他依然一臉認真。
“可對於我來說,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喜歡是廣義的,愛是狹義的。你可以喜歡爺爺,喜歡澤煜,喜歡纓纓,但是,你隻能愛一個人。”
“小語,我……”
穆語突然捂住他的嘴,盯著他一字一頓道:“如果你沒做好準備,就別說那三個字。一旦你說出來,我就會當真,以後可就不會再給你任何更改的機會!”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盯著她,也一字一頓回應:“我不需要更改的機會,我隻需要你接受我,因為,我愛你。”
雖然已經意識到了他所要表達的意思,但聽到這話穆語還是禁不住全身一震,傻愣了好一會兒才出聲:“你這話是認真的?”
“非常認真!”
“你……我……嘖!”一顆心早已跳亂了節奏的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真的很怕聽到他反反複複的表達。如果到頭來又讓她失望,她情願他從來不曾表白過。但此時聽到他開了口,她又不忍心打碎此時的美好。
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慌亂與糾結,她遂轉過身。
“小語,轉過來,我還有很重要的話和你說。”
“嗯?”
她垂著雙眸轉身,不經意看見他手中拿著的東西,頓時呆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