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涉險遠來,乃是我徐家至尊之客。家父再三嚴囑,決不可讓粗鄙之人髒了尊主的眼界。”徐簌功微微躬身答道。
九月初九,大華江湖上的十一大門派掌門人應徐嘯衣之邀,赴若州商討了武林會盟之事,十二人已議定於十二月十二至十二月十五這四日間推舉出武林一位盟主和一位副盟主。
推舉的方式便是雙手之上見真章,以武力較高低。不過為避免盟主發生意外以致武林無號令之人,此次亦將選出一名副盟主。
不過,副盟主卻非由比武決出,而是由盟主推舉,交由武林盟的十二位執事決議,七人讚成方可。
十二位執事由十二大門派掌門人擔任或指定人選擔任,盟主、副盟主不可身兼執事之職。
十二位執事中若有八人聯名,則可更換副盟主。
十二位執事中若有十人聯名,則可召開武林大會,重選盟主。
十二位執事一起聯名,則可直接更換武林盟主。
這十二大門派便是江湖中勢力最大的鹽幫、素心宮、苦禪寺、流濁寺、禦風鏢局、若州徐家、小金山、宣州嚴家、南幫、養氣門、淩煙閣、陽明教。
大華瑞臨皇帝已昭告,武林盟為朝廷編外之軍,朝廷每年給付餉銀二十萬兩;武林盟主、副盟主皆領朝廷武職,盟主列從一品、副盟主列正二品、十二位執事皆列正三品;大華武林之事由盟主、副盟主及十二位執事共同決斷,朝廷用不幹預。
夏承炫初登帝位,根基未穩,不想再樹強敵。武林結盟已是大勢所趨,民心所向,與其從中阻擾,不如大大方方的敕告天下。
將武林盟定為朝廷編外之軍乃是為其套上緊箍咒:武林盟做甚麽,朝廷可以不管,但有兩點是斷不可為——謀反及亂政。
“那些江湖武夫想鬧就由他們去鬧罷,朝廷每年給他們撥付二十萬兩銀子,食君之祿,不可不忠於君。”
對於朝廷的昭告,十二大門派掌門人倒也沒甚麽意見,便由徐嘯衣執筆寫了謝恩函回給欽使。
其一,十二大門派宗門皆在大華,朝廷若有心為善,他們自然喜聞樂見。且每年有二十萬兩的資費,那可是比不小的銀錢。江湖上並非每個門派都如鹽幫、南幫這般富足,大多數人跑江湖也是混一口飽飯吃。有了這筆錢,不知夠多少人
吃一年飽飯!
其次,盟中主事之人皆得朝廷品軼,於各派皆有莫大的榮光。要知道,大華的地方官員中品軼最高的郡政司才是正二品,往後這些門派掌門在地方上,可是見誰都不需行禮的。雖然十二人皆知,領這些品軼隻是虛名並無實權,卻也感覺到了朝廷為善的誠意。
第三,也是最緊要的一點。武林之事由武林盟自行決斷,不許奏報皇帝,朝廷也並不幹涉,這可是自治之權!
端木玉身為厥國皇帝,深入敵國腹地那是冒著天大的危險,身邊自少不得多帶些隨從。然,如此一來便容易引人耳目了。徐嘯鈺請他於武林盟主推舉期間去若州,正好可以混跡人群中,反倒不易為人所察覺。
“千裏眼”在大華潛伏這十年間,其中的一個身份便是庇南郡的隱藏世家——瀾州楊家。
百餘年前,楊家也是武林大家,近七八十年卻已銷聲匿跡。“千裏眼”找到楊家後人再控製了起來,李代桃僵的成為了正主。
近十年來,常有“瀾州楊家”的人在江湖上走動,但都是隻見其名,未見其人,正好借這身份給端木玉做掩護。
厥國與大華民間雖有往來,朝廷卻已斷交多年,大華見過端木玉、虞淩逸、謝天邀的人也不知有沒有一兩個,自然也不大可能暴露。
大華新帝已立,徐家在都城之事暫時難有作為,且迎接厥國貴客的重任,徐嘯鈺總是不放心交給徐簌野。趁著九月初九那日十二大門派掌門人會麵之機,徐簌功便也回了若州。
身為武林第一世家,徐家號稱門客五千,實力絕對不容置疑。然,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徐家最高深的武學僅傳嫡係。
徐家最頂尖的高手,全部姓徐!(有些地方‘徐家’是指徐家這個家族,有些地方‘徐家’是指徐家這個門派。)
徐簌功此行,徐家的嫡係高手,他帶來了一半。
“決不可讓粗鄙之人髒了尊主的眼界。”他的信心便源自於此。
端木玉點了點頭,笑道:“令尊太客氣了!到若州,玉,必定當麵致謝!”
...
...
雲曉漾躺在床上,耳朵還在“嗡嗡”作響,心裏還在“噗通噗通”狂跳。
“他是怎的了?”
“他與承漪公主不是有婚約
麽?”
“瞧他平日裏恭謹守禮,適才怎敢那般...
...那般...
...”
一閉上眼,她的腦海中便浮現梅遠塵抱著自己的畫麵,不覺竟是全身燥熱,唇口幹渴。
女子守禮,不可與男子有肌膚之親。適才梅遠塵把她擁抱得那麽緊,兩人耳鬢相貼自算肌膚之親,如此已是大大的逾矩了。
想著這些,雲曉漾臉如火一燒般的燙,心底隱隱有些喜意。
...
...
喝過雲曉漾熬的藥湯,梅遠塵果然覺得血氣流得更快了,身上漸漸燥熱起來。
想起自己適才所為,他心下漸生惶恐。
“雲姐姐於我,實有救命之恩。這一路上,若不是她悉心照料,我定然寸步難行,甚至早已客死途中了。我...
...我怎能那般輕薄!她肯定惱我、怒我、怪我、怨我...
...”
這四月來,他曆經人生至痛,心無所係,隻剩下一個報仇的執念。
自都城而來這二十日,他每日除了回憶爹、娘、海棠的音容,便隻想報仇這事了,唯今日不同。
“我這就去給雲姐姐道歉,盼她稍能消氣才好。”
念及此,梅遠塵再也坐不住,床上鞋襪便下了船。
兩房對門,轉身便至,雲曉漾的房裏還亮著燈燭。
“雲姐姐!”
雲曉漾正胡亂想著,竟聽梅遠塵在門外喚自己,心裏更亂了。
“雲姐姐,你歇下了麽?”
應,還是不應?
“雲姐姐...
...”
“雲姐姐,我...
...你還惱我麽?你開開門,好不好?”見雲曉漾左右也是不來應自己,梅遠塵愈加心急了,喚聲之中已隱有泣音。
“雲姐姐,你要是氣我、惱我,便出來打我好不好?你...
...你可不要氣壞自己。”
雲曉漾坐在床沿,聽他在門邊輕聲講了這麽許多,心中微蕩,“他這些話,似乎也情真意切,我還著惱他做甚麽。”
“吱呀~”一聲,門開了。
借著燭光,梅遠塵見到了一張絕美的臉,雲曉漾忘了戴麵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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