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庭”不過是進小院落,住著還行,若說散心,可著實小了一點。
梅遠塵、易傾心並肩自“門庭”出來,二人對徐家這偌大的府邸皆不熟悉,便隨意走著,不知不覺到了一處叫“瀾園觀海”的地方。
此時正值隆冬,雖沒有下雪,卻也頗冷,一路走來也沒見幾個人。
易傾心見梅遠塵一直不說話,轉頭笑道:“前麵像是有一處園子,我們去瞧一瞧,好不好?”
兩人相隔不過尺餘,看著自己呼出的熱氣與梅遠塵呼出的熱氣混在了一起,易傾心不由得臉上飛起一抹酡紅。
梅遠塵遊興不盛,自然由著她的喜好,輕笑著應了句“好啊”。
原來,瀾園觀海裏的“海”所指乃是花海:紅色的梅花和一品紅、粉色的仙客來和蟹爪蘭、黃色的臘梅和金盞花;紫色的龍膽和瓜葉菊、白色的水仙和獨占春...
...
女子哪有不愛美的?
愛美哪有不愛花的?
進了“瀾園觀海”,易傾心宛然變成了一隻蝴蝶,歡快地穿梭在花爿間。
“遠塵哥哥,這花好看麽?”她握住一條梅枝,笑嗬嗬問道。
她這聲“遠塵哥哥”由出肺腑,自然而隨性,梅遠塵聽得卻是心下起了一個疙瘩,暗呼不妙。
“哦,好看呢。”
易傾心見他答得勉強,皺著鼻子跑了過來,笑道:“它姓梅,你也姓梅,你們是本家。”
梅遠塵看著她微微笑的臉和純淨的眸子,心中滿是感激,正色道了一句:“傾心,多謝你!”
“我終究不是一個人...
...還有很多人陪著我!”
“我不要你謝我。隻盼你往後,多些喜樂少些神傷,多些笑顏少些愁容,多向新生少顧往昔!如此才不辜負我...
...我們的一番心思。”易傾心將手負在身後,輕聲謂他道。
梅遠塵苦笑著點了點頭,不再接她的話茬。
他已感覺到氣氛有些旖旎,不敢亂說話,若是分寸沒把握好,不是誤人便是傷人。
無論是傷人還是無人,梅遠塵現在都不想,也都不敢。
易傾心今日能見到梅遠塵已是喜極,更何況還能與他同遊花海。她料梅遠塵父母新喪不久,心情沉鬱自不喜多言,哪裏會有半點嗔怪?
“你知道那是甚麽花麽?,好看的緊呢?”
在頜王府時,夏承漪教他認過不少花草,倒真認得那叢粉色的花朵,乃笑著答道:“好像叫仙客來。”
“嗬嗬,也不知誰取的這名兒,真好聽!”易傾心跑過去,蹲下身,輕輕擺弄著。
那爿仙客來是在一麵斜坡上,梅遠塵擔心她滑跤,也緊跟了過去。
果然,她伸手之時身子傾了傾,就要順著坡麵倒下,梅遠塵急忙出手,一手抓緊她的手,一手攬住她腰。
易傾心的武功稀鬆平常,適才失重險些一個趔趄摔倒,嚇得她花容失色。
那一刹那間,她想,“不好,要跌個狗啃泥了,真丟醜!”
便在她懊惱不已時,突然感覺自己右手和腰間傳來兩股托力,把自己抱了起來,慌亂間抬頭一看,正見梅遠塵緊張地看過來。
四目相對,仿佛時間凝住。
梅遠塵的心噗噗跳著,腦中有些混亂,正準備輕輕推開懷中人兒時,她卻整個人小鳥依人般貼了過來。
二人相抵,對方的心跳、氣息是如此真實,梅遠塵有一肚子的苦水說不出,易傾心卻是滿心的陶醉。
“遠塵哥哥,這一次我說甚麽也不離開你了。”她趴在梅遠塵懷裏,嬌聲呢喃道。
情有所依,意有所償。
她從未有過這種和意中人相偎相依的經曆,不想竟是這般令人迷醉,讓人沉溺。
“遠塵哥哥,往後你去哪兒,我都跟著你,好麽?”易傾心的話猶如夢囈一般。
梅遠塵明白當斷則斷的道理,心裏暗暗下了決心。便在他準備把易傾心從懷裏推開時,不遠處驟然傳來了易布衣的聲音:“傾心,原來你在這裏!”
聽到哥哥的聲音,易傾心慌忙從梅遠塵身上起來,一邊去整理自己的發鬢。
易布衣自然甚麽也瞧見了,行到二人身邊,一會兒看看妹妹,一會兒看向梅遠塵,神情古怪。
“唉,這下說不清了!”
梅遠塵心裏一緊,隻得尷尬地對易布衣笑了笑,喚道:“易大哥!”
“哦,遠塵,你也在這裏啊!”易布衣笑得有些別扭。
見妹妹低著頭一個勁兒的傻笑,易布衣斥道:“說了要你早些回去,你又不聽話,害我被爺爺訓斥了
一通。現在已是膳點,爺爺叫我找你回去呢!”
今早是他把她帶出來了,兩人說好,到了膳點便回去,哪裏知道易傾心和梅遠塵在此間漫步,竟已忘了時點。菜已上好,卻唯獨不見易傾心人影,易麒麟氣得把他狠狠罵了一通。
“此間是哪裏?你還以為是青州麽?你這個做哥哥的,怎能把妹妹丟在外邊兒!還不快去把傾心找回來!”
易傾心是易家的寶,更是易麒麟的心頭肉。
易布衣剛在膳桌上坐下便急急跑了出來,一路找到了這“瀾園觀海”,不想卻看到妹妹和一男子相擁在了一起。
所幸的是,那男子是梅遠塵。
“哦,我不知已到了膳點呢。哥哥,你不要生氣啦!”易傾心做了個鬼臉,一臉討好地謂易布衣道。
從小到大,他們兄妹都是最親的。
“傾心,你先回去,我和遠塵說幾句,馬上也就回去了。”易布衣正色謂妹妹道,“這會兒可不要惹得爺爺不高興。”
易傾心看了看哥哥,又轉頭對梅遠塵甜甜笑了笑,乃回道:“哦。”
言畢,如蝴蝶一邊躍著小跳步跑開了。
“易大哥,你別誤會!”易傾心剛走,梅遠塵便苦著臉解釋了起來。
易布衣挑了挑眉,笑道:“傾心的事,我可管不著,你對我說這些做甚麽。”
他自然知道妹妹喜歡梅遠塵,二人能走到一起,他是由衷替妹妹開心。畢竟,梅遠塵是目前他覺得唯一配得上自己妹妹的青年才俊。
“聽爺爺說,你要替真武觀出戰武林盟主決選的武校?”易布衣突然問道。
他知道自己要參與武校,梅遠塵倒不覺得奇怪,正色回道:“我是真武觀的弟子,師兄他們既決定參與武林盟主的角逐,我理當出一份力。”
易布衣點了點頭,呼了幾口氣後又道:“我剛剛聽說,今早徐簌野回來了,他很可能會替徐家出戰。我聽爺爺說,你們之前交過手,你略微落了下風,你的傷...
...”
“易大哥放心,我的傷已經痊愈了。”梅遠塵輕笑著回道,“武校之事實有太多偶然,我也隻能盡力了。”
他看得出,易布衣是真的關心自己。
“嗯,那就好!”易布衣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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