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王明仁的報訊,徐嘯鈺有些僵住了,好半晌才問:“這是甚麽時候的事?”
“具體何時,駐地將軍府的人也說不準,隻知道一早起來便發現重啟不在了。正準備出門找,卻看到院裏站了很多黑衣人,府上所有大小門都被他們守死,十幾個值夜勤的府丁也已被他們打暈綁了起來。家臣們一起出手,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來,且他們執刃威脅,府上但敢聲張便屠戮滿門。直到半個時辰前他們撤走,下人們才得以出來報訊。我收到這個消息,不敢耽擱,立時便過來了。”王明仁唉聲歎道,“臨行他們還說,要保住重啟的命,我王家上下要老實著些。”
都城與若州之間相隔七百裏,距漢州一千裏,夏承煥和秦孝由是十二月初十夜裏同時出發的。
秦孝由帶來了一萬八千神哨營,受命拿下王重啟、穩定若州軍營,並在端木玉離開若州到漢州之後隔絕他與徐家的聯係。
夏承煥則領一萬神哨營精銳守在漢州,負責捉甕中之鱉。
兵貴神速,二人領的都是輕騎,急行了一日夜餘總算如期抵達。
半夜一到若州城外,秦孝由便拿著皇帝金令叫開了城門,並即時撤換了城關之防,再領著秦國公府、端王府的家臣直奔駐地將軍府,不知不覺間拿下了王重啟,連夜派人快馬押往都城。他要提防徐家救人,更要提防徐家殺人。
諸事辦完找上郡政司府時,天已見亮了。
還好,事事順遂,未出任何錯漏,任天堂已送到了駐地軍營。
“本官接皇上授命,徹查若州軍營混入厥國奸細一事!”任天堂厲聲喝道。
若州軍營混入厥國奸細?這是秦孝由早已替他想好的說辭。
“這...
...此事從何說起?王將軍呢?怎不見王將軍?”
“從未聽說過咱若州軍營有厥國人啊,朝廷不會弄錯了罷?”
“是啊,若真有這事,不應該是由王將軍來查麽,何至於派郡政司來?”
校場上五萬人聽了,紛紛論議了起來,事情總算知了一個由頭。
“咚!”一聲擂鼓後,雜聲乃止。
“數日前,王將
軍急奏兵部,稱他已得知若州駐地軍營混入了數百厥國奸細,他們欲在武林會盟期間突襲江湖中人,以挑起武林盟與朝廷的爭端。”任天堂接著鏗聲言道,“倘使賊人奸計得逞,城內的六七萬江湖中人勢必揭竿而起,若州軍營首當其衝,一場混戰、惡戰在所難免,屆時,若州城的存亡,若州百姓的生死實難預料。”
“嗡~~~”校場上傳來了一陣陣罵罵咧咧的聲音。
厥國派人殺了大華的皇子、大臣、掘開屏州水壩淹死六十萬百姓,而大華則派人殺了厥國的皇帝端木瀾,這些事都算不得秘辛。
上至兩國朝廷,下至兩地百姓都相信,厥國與大華之間必有終極一戰。有這層對立的關係在,任天堂說厥國派人混入軍營想趁機激起官民衝突,校場這五萬人倒也並不覺得稀奇。
他們這才知道,原來神哨營夜圍駐地軍營是要徹查厥國奸細之事。軍中混入奸細,向來是治軍大忌,領軍大患,朝廷這麽著急要查這事也在情理當中。
“是呢。徐家廣發英雄帖,眼下城中聚集了好幾萬江湖客。倘使這個時候傳出了兵痞濫殺江湖人,隻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真要打起來,我的乖乖,可不知道會是甚麽場麵。”
“壞胚子的厥國賊人,竟想讓我們大華人自相殘殺,忒惡毒了!”
任天堂不僅是郡政司,還曾做過若州駐地將軍,他的話,信者自然極多。
徐氏外門的將佐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這些人可不知徐家和端木氏的關係,打心裏,他們也有些相信了任天堂的話。
“任大人,軍中之事自該由王將軍主理,此事究竟如何,還請王將軍告訴我們!”
喊話的是個身著千夫軍袍的漢子,他是名徐家的外門子弟,跟著王重啟一同入的若州軍營。
“不錯,若州軍營之事,我們都聽王將軍的。若得了他的明令,我們自然無話可說。”
“既是王將軍先得知軍營有了厥國奸細,怎不見他自查?”
見那千夫領頭發聲,徐家子弟紛紛跟著起哄。他們不僅是袍澤,相互之間還或多或少有些姻親關係,自然結成了一體。沒有見到王重啟,這些人對任天堂總是有些顧慮的。
“大膽!政司大人麵前,你們休得放肆!”台下的神哨營百夫厲聲喝斥道。
“這是若州軍營,有你神哨營甚麽事!”人群中傳來了反對聲。
“都給我住嘴!”任天堂大聲吼道,台下清淨了,他才接著說:“此事事關重大,豈是你們想的那般簡單!倘使若州駐地軍營真的潛入了數百厥國奸細,那絕非一朝一夕可成之事。往大了說,王將軍有通敵賣國之嫌;往小了說,王將軍亦有瀆職無為之罪。為自證清白,王將軍一早便隨神哨營去了都城,你們在這裏瞎囔囔甚麽!還嫌不夠亂麽?本官曾任若州駐地將軍,此時亦是戴罪之身,徹查厥國奸細既是責無旁貸亦是戴罪立功,你們都他們給我老實點!誰敢鬧事起哄,本官便以包庇罪論處,卸了他的軍職,再賞他一頓軍棍!”
這下校場是真安靜了。
首先,任天堂說了王重啟為自證清白已去了都城。為洗清通敵嫌疑,軍中將領離開軍營駐地是常有的事,他們沒甚麽好懷疑的。
其次,任天堂也曾是若州駐地軍營,如他自己所說,若州軍營混入厥國奸細,他亦有通敵之嫌,隻有查出那些奸細他才算贖了罪。由他暫領若州駐地軍營的兵權,徹查此事,也並不背理。
再說,首將不在,郡府首官本就有督軍之責。權責統一,依律他自也有督軍之權。
最後一點,通敵之罪乃是死罪,眾人均想,任天堂要洗脫自己的罪責,行事必定不遺餘力,這時候跟他使絆子,無異於往刀口上撞。
見徐家的將佐都被鎮住了,知事已辦成一半,任天堂心中一喜,大聲喝道:“眾將士聽令,依例訓列好隊形!”
...
...
論在江湖上的名頭,食屍老人可比洛州馮聰要大得多。
江小魚雖是徐家外門弟子第一人,卻也是“虛勝”了馮聰,比拚真功夫,他自忖不及。適才掌門也說了,此戰他務必竭盡全力。
麵對食屍老人,江小魚難得露出了一臉認真的形容。
他緊了緊指間的拳刺,身形微躬,等著執事的那一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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