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天平已然完完全全的傾斜到了自己的這一方,林夢雅自然不會客氣。
不過嘛,這賠償也不是金銀珠寶那麽簡單。
她臉上一片“親切”的笑容,卻看得人覺得冷颼颼的。
“其實我們宮家也並非得理不饒人,隻不過此事對我們宮家的影響實在是太過惡劣。我們宮家多少代人的清譽,若就此毀了,那才是最大的損失。”
白成心裏頭有些不安。
縱然沒跟這位宮家義女接觸多少,可短短幾次,他就給她身上,打了一個“不好惹”的標簽。
心中盤算,麵上卻也不好說什麽,隻得順著她。
“這樣吧,我就不要求什麽錢財俗物的賠償了。”
她轉了轉眼珠,看著那兩人道:“此事,潯陽先生是受了旁人的蒙蔽,情有可原,所以我希望從今天開始,您每月寫出一篇讚揚我宮家品質純良,高風亮節的讚文,貼在城門口就行了。”
這要求,實在是...有夠不要臉的!
但她還沒完,再度開口:“要求行文流暢,語言優美,文體不限,詩詞歌賦都行。一定要感情真摯,謳歌真善美,不要假大空。潯陽先生,您應該能做到吧?”
潯陽先生的臉色,活像是生吞了五百隻蟑螂。
他是做夢都沒想到,世上既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但他又能怎麽辦?
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白成倒是不懂他們這些個貓膩,隻當是蘇梅放了水,心中更覺得這妮子會做人。
“反正你們這些文人,不是最喜歡做文章了麽?一個月一篇,不難,不難。”
在場的潯陽先生及其門生,臉都綠了。
但現在塵埃落定,說什麽也都晚了。
“至於你。”
她瞥了一眼叢宗,冷笑一聲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的。”
她聲音本就比一般的女子低柔,如今放緩了語調,更是軟的像是三月的春江水。
但卻讓叢宗,有種慢慢被淩遲的錯覺。
“我會讓人好好的把你送回你主子家,敲鑼打鼓,一路走,一路唱。讓天下人都知道,你那主子到底是個什麽德行。”
她就是要鬧得聲勢浩大,就是要讓所有的世家都看清楚。
宮家,早已今非昔比!
叢宗哪裏肯依,他知道對方此舉就是為了羞辱百裏家。
若是、若是那些人知道了,他一定會死得很慘。
一口氣憋住了,他徹徹底底的暈死了過去。
迫不及待的宮二剛得了消息,就帶著人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
眼瞧著那雜碎不成了,就命人趕緊給他抬走,免得讓自家小妹看著心煩。
處理完了這兩個人,今日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在兩家暫時沒有了利益上的衝突後,白成對他們的態度也好了不少。
安撫了林夢雅他們一行人幾句之後,就讓他們回去了。
府內,曾祖已然得知了自己家的小輩大獲全勝的消息。
說實話,自打這丫頭回來,給他們的驚喜太多了。
如今這樣小小的勝利,已然算不得什麽。
但最令他感動的,便是雅兒對宮家的維護。
他最慶幸的事情,就是始終秉持著宮家的家規,沒有把雅兒隻當成一件物品,而是真真正正的,接受她,愛護她,把她當成了家人。
現在,他已經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宮家猶如回歸滄海的巨龍,再無半分遊困淺灘的悲哀了。
“老爺子,大小姐跟二少爺他們回來了!”
一直等在門房的廉伯喜氣洋洋的通報。
還沒進門,就聽到宮二的大嗓門了。
“痛快!還是小妹你有辦法。不過,讓他們寫那些個酸詩幹什麽?”
宮二倒是覺得,還不如來點真金白銀。
林夢雅卻笑著搖了搖頭。
“從前我們宮家的好,那是好在骨子裏。酒香也怕巷子深,這世上能識貨的有幾人呢?潯陽先生這個人,最是嚴肅古板。他即便是寫讚文,也透著幾分嚴謹。如此一來,反而相信的人會更多。我們宮家做了哪些好事,大家慢慢也就都清楚了。”
“對!憑什麽要做好事不留名,還是小妹聰明,我怎麽就想不到?要不,我回去就讓老三他們在寫一些,這樣,全天下的人就都知道咱們宮家的好了!”
她倒是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她就是要讓宮家成為關係到全天下命運的一枚樞紐,如此造勢的確是必不可少的。
當年她上大學那陣子,為了給自己賺生活費,可是給不少跟醫學相關的>
現在,倒是可以用上一用。
他們這邊說得正歡,那邊曾祖也心情愉悅的打趣道:“瞧你們兄妹兩個,不過是一點點小勝利,怎就高興成了這樣?”
宮二摸了摸鼻子,立刻把今日小妹在堂上的風姿,轉述了一遍。
他說的那是吐沫橫飛,眉飛色舞的。
最後還是林夢雅實在是扛不住那大段大段的讚美之詞了,趕忙叫停了正在無腦吹她的二哥哥。
總歸是前因後果,曾祖也都聽明白了。
心中憤恨叢宗那夥人的無恥,同時心中也有些疑惑。
“雅兒,你怎知道那些人,一定會提起那兩位先生呢?”
林夢雅倒也沒賣關子,娓娓道來。
其實一切,還要從他們搜查那天,在潯陽先生屋子裏看到的那兩封信說起。
當時,荀子陽打得主意,無非是希望潯陽先生衰弱致死前後,被人“無意”中發現那兩封信,從而知道宮家的種種“惡性”。
隨著潯陽先生的病逝,這條人命就會記在宮家的頭上。而且人死了,他們也無法再對簿公堂,去翻案了。
信上的內容應該比潯陽先生知知道的,多了一些別的。
但是她敢肯定,一旦這兩封信傳出去,宮家名聲盡毀,四泰學院甭想再開下去了。
好在後來,荀子陽把自己給作到了監牢裏,她又治好了潯陽先生。
示意她隻要把潯陽先生所知道的事情推翻,那一切就不攻自破了。
縱然荀子陽出來,他也是無濟於事了。
畢竟,叢宗一行人已然被她打散,潯陽先生也當場認錯。
待得幾日後馮晨的事情一番爆發,她就完全拔掉了荀子陽的爪牙,到時候,誰還會信他的話?
再者,她知道自己狀告潯陽先生,那些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她從那兩封信上,就猜到的搞事的大致是誰了。
再加上之後,分堂的人一直盯著潯陽先生的府邸,還有跟荀子陽關係密切的那幾個人,順藤摸瓜的就把這幾個人的藏身之處給查了出來。
叢宗大概是覺得,自己隻見過他們幾次,肯定認不出來誰是誰。
又想著人多勢眾,興許自己就會慌了手腳,到時候還不是任由他們欺辱?
所以就地取材,找了幾個地痞流氓一起來當苦主。
她得知此事後,讓分堂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請來了幾位跟他們同期的先生。
這其中最有特點的,便是那位喜著青衣的馬興元。
叢宗畢竟也走了那麽久,況且他在任的時候,有明裏暗裏的看馬先生不順眼。
所以,他肯定會讓手下人,把馬先生的特點、名字之類的記下來,好當證據。
卻不想,林夢雅早就防著他這手。
果然,稍稍一試,就露出了馬腳。
這謊言,可真是拙劣。
但是她也從這件事情上,確定叢宗這一行人,絕對不是仙城精心準備的陰謀。
仙城的行事作風一貫狠辣,手段超群,絕不會有這麽大的紕漏。
如此看來,這背後之人並不如何的高明,甚至,可能也不是百裏家主導的,不過卻也跟百裏家脫不了幹係。
到底,會是誰呢?
早有準備的學正跟三哥哥這個院長,今晚可成了奉遠城內的大忙人。
林夢雅本就不喜歡操心這些瑣碎的事情,索性全權托付給了三哥哥他們,等到有我再來搞事的事情,她再出麵擺平。
白天鬧了這麽半天,她也有點疲乏。
告別曾祖跟二哥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剛進門沒多久,龍天昱也跟著回來了。
不過看著慵懶的她,那人卻隻是勾起唇角說道:“走,夫人,相公帶你去看一場好戲。”
看戲?
她被裹在龍天昱寬大的鬥篷內,站在城樓上一個不太起眼的角落裏,看著黝黑的城外,跟依稀能看點點燭光的城內,有些無語。
“這大晚上的,你要我跟你來看星星麽?”
她掩住嘴,打了個嗬欠,身體更加放肆的躺在他的懷中。
溫軟滿懷,縱然是自己被當成了床墊子,但龍天昱甘之如飴。
他緊了緊披風,捂得更嚴實了些,才貼在她的耳邊說道:“你不是想要知道,那暗中算計你的人是誰麽?”
“你知道?”
“嗯,馬上你就知道了,莫急。”
瞧著這人賣關子的樣子,林夢雅的好奇心更盛。
自家男人是個什麽性子,她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能讓他這般的興致勃勃,難道,會是個熟人?
沒過一會兒的功夫,城內的街道上,就出現了三三兩兩的人影。
她不由得精神大震,睜大了眼睛,仔細去瞧。
那些人影不斷從小巷子裏湧出,而後無聲的匯聚在一起,倒像是約好了似的。
而後,他們來到了城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