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監內的眾人,麵麵相覷。
就連神經最為大條的白麓,都束手無措。
他撓了撓腦袋,求助般的看向了林夢雅。
安慰人這種細膩的活計,怕是有她一個女孩才能勝任了。
“其實,你早就贏了。”
她走到馮晨的身邊,與他一同麵對著哭鬧不休的荀子陽。
“你從一開始就沒有輸過,你堅守住了你的內心,人啊,最怕的是輸給自己。”
她輕輕說道,這些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就好比當初的林夢舞跟上官晴,縱然她們自以為剝奪了她的一切,但她們永遠是個輸家。
就算是當年她們得手,自己被毒死在花轎內,成為遊蕩在世間的一縷冤魂。
但她們自己卻永遠清楚,她們所擁有的一切,是從她的手中搶奪而來的。
她輕輕鬆鬆的,就成了壓住了她們一生的夢魘。
如今的她,更是手握重權,殺人,不過是轉瞬之念。
對於那對母女,她不是不恨,而是她們,已然失去了當她對手的資格。
人,哪裏會對一隻螞蟻生氣呢?
留她們一命,不過是為了讓她們活得更加痛苦罷了。
早晚,她會親手收取那對母女欠她的債。
馮晨一時間難以接受,微微側頭,看向了她。
“難道,我受過的那些苦,就白受了麽?為何我要記得這些痛苦,而他,卻可以輕易的遺忘?你說,這是為什麽?”
宮二的眉頭一擰,有些不滿於馮晨的遷怒。
但林夢雅卻渾然不在意,反而挑起眉頭,反問道:“如果你覺得不滿意,你可以現在就拿把刀殺了他,但你受過的苦,不會因此而少一分一毫。你的痛苦,不是他一人造就,難道你就可以放過其他人了麽?馮晨,你可真是好打發。”
這話,就幾近嘲弄了。
馮晨怒不可遏,但好歹還有些自製力。
在即將爆發的邊緣,生生的把頭扭了過去。
“我若是你,我會不動聲色的從這裏走出去,然後,爬到一個萬人敬仰的位置,再一點點的,把那些人全部都碾成渣。你要如何選擇,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誰也不會攔著你。”
馮晨的眼中,被她的一番話,引燃了一簇火焰。
他雙唇緊閉,拳頭也攥得死緊,背影僵硬但步履卻越發的沉重了起來。
“馮晨!馮晨!”
白麓擔心他,隻好匆匆跟他們告辭,跟著追了出去。
隻留下他們兄妹二人,跟一個瘋子。
“這人,真是不知好歹。若不是我們,隻怕他還窩在犄角旮旯裏憤憤不平呢。”
宮二有些不滿的嚷嚷,林夢雅搖了搖頭。
馮晨與她,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
她仁至義盡,接下來的路要怎麽走,還要看他自己的選擇。
如今牢房裏沒有旁人,她也不用顧忌,開始檢查起荀子陽的情況。
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會精神失常,荀子陽的脈息雜亂,而且眼神黯淡無光,顯然是真的瘋了。
她心中有些惱怒,畢竟人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算計的。
無奈,她隻能暫時放棄。
但是她卻無意中看到,荀子陽的手,似乎在虛空中畫著什麽東西。
小藥及時的記錄了下來,而讓林夢雅有些震驚的是,那圖畫的樣子,居然像是一幅地圖。
不,不是一個完整的地圖,而是殘缺的地圖的一角。
在畫到某個方位後,荀子陽就開始了重複的動作。
她知道,那樣下意識的行為,肯定是因為那是他記憶裏最為深刻的東西。
直到確定沒有新的內容後,她才揉了揉眉心,讓小藥停止記錄,並且讓小藥跟之前鐵皮盒子地圖進行比對。
可結果卻是令人失望的,二者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一而再的挫敗感,讓她的火氣漸大。
但她可不是一個隨意撒脾氣的人,誰敢破壞她的計劃,那她就要讓人倒黴不可!
一旁的宮二倒是沒覺察到妹妹的壞心情,對於荀子陽他也隻是嗤之以鼻。
對他來說,這種軟蛋慫包,沒有一星半點的可取之處。
“這人可真是奇怪,明明壞事做盡了,卻被人罵瘋了。嗬,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二哥哥,你說什麽?”
她抬起頭來,盯著二哥哥問道。
後者沒多想,說道:“我是覺得這人忒沒勁,不過就是被人罵幾句而已,就瘋了傻了,可真是一點都不爺們。”
是了!
像是心中的所有疑問都被點亮,她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重點。
急匆匆的跑到了裏麵,找到了之前馮晨被關押的牢房。
沒錯!就是這樣!
怪不得,荀子陽會無聲無息的中招,原來是有人,早就做好了準備。
宮二緊隨其後,對她的行為,稍微有些不太能夠理解。
“妹子,你不用跟這等雜碎生氣。”
“我知道為什麽,荀子陽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因為常年處於陰暗潮濕的環境,牢房內始終有股子發黴的味道。
但她的鼻子跟係統可絕不會放過這麽明顯的線索,這牢房內,明顯有種白玉蘭的香味,但這並不是普通的香料,而是加了料的。
荀子陽怕是跟白嘉柔一樣,被人下了心理暗示。
她回想起方才的事情,總覺得外麵那些人的反應,跟荀子陽的崩潰程度,是有些關聯的。
她雖然不知道對荀子陽被下的暗示的關鍵點是什麽,但終歸是因為如此,才被徹徹底底的摧毀了心智。
這手段,已然不是單純的狠毒了,簡直可以被稱作詭詐!
“二哥哥,你在外麵闖蕩的時候,可曾聽說過哪個世家,最擅長控製人心麽?”
對方的手段十分高超,並且十分的熟練。
稍不小心就會中招,幾乎可以殺人於無形之中。
宮二這次也犯了難,要問他哪家武功厲害,武器鋒利,他可是如數家珍。
這一項,可著實難道了他。
林夢雅也知道問了等於白問,但那些人既然用如此詭異的手段,總不會是無名之輩。
找到了原因,林夢雅也不再監牢內浪費時間。
外麵的人在護衛軍的勸說下,已經離開了大半。
馮晨沉冤昭雪,荀子陽自食惡果,三年的冤案已然了結,餘下來的事情,就跟她無關了。
二人剛走出監牢,迎麵便碰到了一個護衛。
不過才打了一個照麵,林夢雅便聽到耳邊,似乎從四麵八方,傳來一道綿綿的低語。
那聲音實在是太過溫柔,好似春日的暖陽,讓人不自覺的從身體深處蔓延出一絲疲倦感。
隻想沉入夢中,再不想醒來。
周遭的一切,都像是慢鏡頭一樣,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突然,她腦中傳來一道警報聲,她立刻恢複了清明,而小藥幾乎是在同時,反饋了她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主人,剛才你差點被人催眠了!如果不是係統有保護機製,你的大腦就會埋下一道暗示。”
她愣了愣,剛才那種無力的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
她立刻看了周圍一圈,卻發現除了二哥哥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可疑之人。
“你怎麽了?”
“剛才過去的那個人呢?”
她急急追問,後者卻疑惑的答道:“走了呀,怎麽,你認識?”
那人一定有問題!
她前後左右的找了又找,卻還是一無所獲。
宮二看到她一臉的認真嚴肅的神情後,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麽問題。
“你先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找白麓幫忙!”
但她知道,找到的可能性不大。
那人既然敢出現在她的麵前,就一定有了可以全身而退的萬全之策。
等待的過程中,她不斷的回想起方才的一切。
那聲音真的太古怪了,她幾乎毫無防備就中了招。
如果對方拿這種技能來控製他人,隻怕無人能抵擋得住。
“主人不用擔心,這種催眠雖然技巧性很強,但並非不可能解開。而且就算是剛才係統不替您接觸,對您也沒什麽影響的。”
剛剛還緊張得很什麽似的,現在就又悠閑了起來。
林夢雅對於小藥這種“輕敵”的行為,可是有點不滿意。
後者立刻化身為小狗腿,輕聲輕氣的解釋道:“其實,這種催眠的作用不是控製,而是催發。荀子陽之所以會中招,是因為他心中恐懼被人揭穿的事情的真相。白嘉柔是覺得您的配偶對她有好感,他們的執念不夠深,所以才在強行催發後,變成了病態的執念。但您的心性十分的堅定,已經足夠強大,不用再靠外力催發了。”
這倒是她沒有想到的。
係統的第一研究對象就是她,所以那催眠的作用,很快就被係統研究了出來。
她猛然記起一件事來,連忙去翻新破譯出來的青箏譜的內容。
在一卷記載著類似於催眠術的內容上,她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內容。
“心術,分為控心、測心、問心、歸心四卷。”
心術,就是通過一些方麵你,掌握人心。
其中控心術是最低等的,強行操控的話,很容易就被心誌堅定的人給擺脫了,當然,也跟催眠的技術有關係。
測心,就是預測人心,也就是把人心看透。
問心就是激發出潛藏在人心內的一些欲望,這些欲望或是陰暗,或是偏執,而用一些手段之後,可以催發人的這些欲望。
這一點,倒是跟小藥說得相同。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