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昱知道她愛美。
從前家裏裏不管是她自己用的水粉胭脂,還是用來沐浴淨身的皂,都是她精心調配了方子,擁有各式各樣美容養顏的作用。
效果好到宮家上下,乃至那些世家的夫人小姐們,都會暗地裏向她討要。
那一身的皮肉,養得宛若上好的羊脂白玉,細膩柔軟,還散發著玉般的光澤,令他每每看到,都會忍不住沉淪,愛不釋手。
這樣醜陋的疤痕,她可怎麽受得了?
林夢雅垂下眸子,卻反問道:“如果除不掉了呢?”
她覺得自己有點賭氣。
事實上,這跟問,如果她有一天人老珠黃,他會不會變心是一樣的道理。
龍天昱沒能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他隻當她是在擔憂傷痕萬一真的不能祛除可怎麽辦才好。
給她穿好紗衣,抱在了懷中,繼續用誰都不曾聽過的溫柔嗓音安慰。
“不會的。我會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材料。而且,你的傷疤沒有那麽嚴重。”
林夢雅卻有些生氣。
哼!
果然男人最看重的便是皮相,扭頭把男人推開,冷冷說道:“你也覺得難看了是不是?你可以選擇不看,反正,我早晚也有皮肉鬆弛的那一天。”
此刻,龍天昱才反過味來。
笑著把不常常鑽牛角尖的媳婦兒,重新歸入懷中。
“怎麽會呢?”
他稍稍掀開她的紗衣,在她已然好得差不多的疤痕上,輕輕的吻到了肩頭。
“在我眼裏,你不管什麽樣子都是最美的。況且,你這疤長得也好看。不虧是我的夫人,就連傷口也美如畫。”
輕輕柔柔的問,纏纏綿綿的情話,瞬間開解了她的心。
林夢雅一下子就不糾結了。
她暗笑自己,什麽時候,竟然也如此在乎自己的美醜。
不過嘛,昱有句話說得對。
不管是什麽樣,總有自己獨特的美麗。
人,得學會先接受自己的一切。
這麽一想,她反倒是不覺得疤痕有多醜陋了。
“前兩天的事情,你怎麽看?”
她玩弄著龍天昱的手指,心裏想著那些關於山神的流言。
死亡催眠的事情,她已經告訴了他。
這幾日,他也忙著追查此事。
“我已經派人去後山看過了,他們倒是很小心,沒留下任何痕跡。”
事關林夢雅,龍天昱不可能放任。
可後山卻幹幹淨淨,比說山神現身了,就連一座破山神廟都沒有。
“我也讓人詢問過那些族人了。他們都說,後山上有山神是多少年前傳下來的傳說,一直也沒人當回事。隻是這幾年來,山神頻頻現身。才讓他們,逐漸重視了起來。”
這跟他調查到的結果完全一樣。
對方很狡猾,而且山神是早就有的,並不是靠幾個人的憑空捏造。
這樣一來,很多線索就被模糊了,掩蓋在傳說裏,讓人難辨真假。
“你還記得龔屠麽?”
她突然問道,龍天昱點點頭。
這人他當然記得,畢竟當初還在宮家興風作浪過那麽一陣子的。
隻是後來,被他夫人收拾得像是喪家犬,正在四處逃竄呢。
“從前我認為,他之所以會跟那些人勾結,是走了林夢舞的門路。但我現在想來,卻覺得有些不對。”
龍天昱給了她一個讓她繼續說下去的眼神。
“林夢舞之前用藥控製曾祖他們,就連龔屠也被她被製住了。這說明他們之間,存在著很大的矛盾。起初我以為,這是他們為了分配宮家利益,所造成的矛盾。但現在看來,也許他們剛開始,就是拜得不同的碼頭呢?”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龍天昱聞言,也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才開口。
“林夢舞投靠的那夥人,是仙城的一支實力不俗的勢力。他們那一派的人,極力想要擴張在地麵上的勢力範圍。所以,才會盯上宮家。但他們在仙城的分量並不重。”
仙城的勢力分布錯綜複雜,不比地麵上的強多少。
要不是有著共同的利益,隻怕也早就打得不可開交了。
他不是沒想過去挑撥離間,讓仙城自取滅亡。
但很可惜的是,仙城那邊的人,早於地上麵的人,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在生存的壓力麵前,沒人會那麽愚蠢。
“可是,我後來發現,龔屠似乎也有了一些地位。像是他這樣野心勃勃的人,自然不會甘心落於人後。但林夢舞也是如此,她絕對不會甘心當人的踏板。所以我覺得,怕是他們兩個,應該是一種可以交換利益的平等地位。”
龔屠自不必說,那是個注重權欲的野心家。
林夢舞這個人,驕傲自大、貪慕虛榮。
若龔屠真的是走了她的門路,她早就會把龔屠當成奴才使喚了,哪裏,還會動心眼用手段來牽製對方?
“龔屠那一族跟宮家莊的這一支不同,但他們居住的地方,卻離這裏不遠。你說,會不會之前,那些人打得就是這個主意呢?”
宮家主的這一脈,與其說是族人,不如說是宮家家主的私奴。
他們不可以隨意的離開宮家莊,必須要守著宮家的祖陵,也沒有繼承宮家家主,或者是其他重要職位的權利。
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宮家家主。
這樣的他們,則會成為某些人眼中,極為麻煩的所在。
因為他們可能寧可會死,也絕對不會泄露跟宮家家主有關的秘密!
“如果,他們的目的是想要知道一些宮家的秘密,那麽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扶持林夢舞,成為宮家的家主。”
林夢雅喃喃自語,突然,她又想起來一件事。
“之前林夢舞如此胸有成竹的冒充我的親妹,也許,就是知道了問心泉可以驗證家主的身份!”
他們能給她下藥,那必定是了解她族紋的秘密。
也許,他們有一些手段,可以讓林夢舞蒙混過關。
按照他們當初的計劃,這次來祭祖的人,就該是林夢舞了。
隻不過,卻被她把一切的陰謀拆穿了!
她激動的停止了身子,隻覺得這一切都串了起來。
那些人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一個宮家之上。
他們最終指向的,都是宮家祖陵裏可能存在的秘密!
“就算是她知道,她也不可能混過去。”
龍天昱低頭,用下巴蹭了蹭她的手。
林夢雅扭頭,看向了他。
“你怎麽知道?而且,那個山神去催眠那些人,也許早就套出這些秘密了呢?”
她有些著急。
不管是什麽秘密,能讓這些人如此大費周章的,定然很重要。
但龍天昱,卻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肩膀,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宮家的秘密,不會藏在一群家奴的口中。以宮家先人的智慧,她們不會想不到這些事。”
這倒是。
但她還是覺得,不甚穩妥。
“何況,那是宮家曆代家主的陵寢,就算是林夢舞能混過去,也未必能進得去。”
這話,說得有些道理,但她,還是心有疑惑。
“可是如果宮家的秘密沒有掌握在他們的手中,那到我這裏,豈不是失傳了?”
把人安撫住了,龍天昱在一點點的說出自己的猜測。
“與其留下那些容易被人探知的秘密,還不如留下,隻能讓後人來解開的秘密。我想,宮家祖陵裏的秘密,應該隻有你才能破解。”
隻有她才能破解?
身份、還是血脈?難不成,她還要再次經過驗證?
要知道,除了這身骨肉之外,隻有那族紋是她從母親那裏繼承來的了。
“看來,我們得早點去祖陵裏頭看看了。”
看著她眼中的焦急,龍天昱有些心疼。
“嗯,不用急。之前他們害你不成,一定還會有後招。既然知道山神可能跟龔屠身後的勢力有關,那我就讓人去查。”
這話,說得可真是輕鬆。
林夢雅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看透過自家男人。
“我說——”
她忽然靠近,紅唇離他的唇,隻有一個手指都不到的距離。
“你到底有多少個身份?我怎麽總覺得,你好像並不是很怕仙城的那些人?”
龍天昱勾起了唇角。
視線,卻緊盯著眼前的嬌嫩欲滴。
“怕也要如此,不怕也是如此。既然都一樣,那我又何必怕?”
“你還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下一刻,他就吻了上來。
林夢雅想要掙紮,卻被一雙鐵臂,禁錮住了。
“你隻要記得,就算是你把天給戳個窟窿,你家夫君也可以替你兜住就行了。”
她氣喘籲籲貼在他的胸口,聽著這人的大言不慚,翻了個白眼。
“那我要是想要屠盡天下人呢?怎麽,你還會給我遞刀麽?”
“嗬嗬。”
龍天昱笑得讓她愈發不爽,正想咬他兩口當做報複,卻被那人抓住了肩膀。
“若你想要屠盡天下人,我便是你手中的那把刀。”
他聲音輕柔,可眉眼卻是認真得很。
仿佛真的隻要她一聲令下,他便可翻天覆地。
“你傻不傻,我又不是個魔頭,殺人幹嘛!”
她不滿的戳了戳龍天昱的俊臉。
這種毫無底線的寵溺,有時候還挺讓人毛骨悚然的。
她靠回他的懷中,心裏卻被塞得滿滿當當的。
因此,她錯過了龍天昱如釋重負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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