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雅一聽說禾娘的狀況,心下已經有了五分的確定。
但是這種狀況並不適合在阿青他們那條船,最好的方式是把兩個人都隔離起來,然後等到禾娘恢複了之後,再把兩個人給放出去。
當然她也不是對大船上的人不負責任,而是因為阿青他們那條船上的船艙太少了,而且很狹窄,他們那條船其實是用來運貨的,塞下那麽多的人,已經算是滿滿當當。
自然沒辦法騰出一個船艙來隔離這對夫妻。
而且女人身上的毒素對於她來說隻是小問題,如果是她親自來診治的話,根本不會給對方任何傳播的可能,畢竟這種傳播是通過血液傳播的。
她猜測可能是女人跳下海水的時候身上有傷,恰好,佳華有外傷,在救人的過程當中沒注意,就沾染到了對方的血液。
這種傳播的概率其實是很小的,但是能被嚴佳華遇上,隻能說這姑娘救人還真的是親力親為,根本沒有假於他人之手。
林夢雅對嚴佳華的表現越發滿意,這麽一個好姑娘值得重點栽培!
但是小梁跟禾娘被人請到大船上的時候,兩個人就忍不住有些瑟瑟發抖,隻是小梁依舊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妻子,用自己並不強壯的身體保護著她。
兩個人進來之後,直接被送到了隔離船艙。
一進門他們就發現裏麵不是那種陰暗的牢房,而是那種幹幹淨淨,就像是尋常房間一樣的船艙,他們忍不住愣了愣。
負責把他們送過來的正是嚴佳華,看到夫妻兩個人的樣子,她笑著解釋道:“二位請先進去,稍等一段時間,我家小姐馬上就過來。”
小梁想要問他們為什麽要把自己跟妻子帶過來,但最終還是被他吞回了肚子裏,反正他們現在這個模樣還有什麽可圖的呢?
禾娘依偎在他的懷中,輕聲說道:“小梁哥,這輩子我能跟你死在一起,已經死無憾了。”
小梁親了親妻子的額頭,“禾娘你千萬別這麽說,能找到你才是我三生有幸,這輩子是我連累了你,下輩子我一定好好對你,我們還做夫妻。”
“嗯!”
林夢雅進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這對小夫妻正在互送衷腸,搞得她進來也不是,出去也不是,幸好兩個人發現了站在門口略有些躊躇的她。
“那個,我要不要先出去,先留點空間給你們?”
林夢雅發誓自己絕對是出於好意,而不是對兩個人的調侃。
這對小夫妻一聽到她這話立刻像是被燙到了似的,往後麵躲了好幾步,但是仍舊沒有放開牽住彼此的手,看得出來兩個人的感情很是堅固。
林夢雅第一眼就對兩個人的觀感還算不錯,能在這種狀況下也能保持對妻子對丈夫的忠誠,說明他們兩個至少不是那種白眼狼。
“我隻是一個大夫,是來給你們看病的,你們也不用緊張,先坐吧。”
說著她就第一個坐了下來,夫妻兩個互相對視了一眼,覺得也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他們並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
但是能給他們看病的話,難道說是可以看禾娘身上的病嗎?
小梁已經不敢抱有這種期望了,而且他這些年走南闖北也算是見識過不少奇聞軼事。
就沒見過任何一個跟禾娘身上的症狀相關的,所以他覺得有可能是某種絕症。
禾娘也是心有忐忑,但是出於女性的直覺,她總覺得這位姑娘看起來很是麵善,心下不由得就對這姑娘有了幾分信任,走到了對方的麵前,輕輕的行了一禮。
“奴家禾娘,見過這位小姐,不知小姐能治療的是我身上的病症還是我夫君的病症?”
其實她覺得能把小梁哥治好就行了,畢竟她這樣就算是好了,恐怕也變不回來。
與其讓她這樣不人不鬼地活著,她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
但沒想到林夢雅隻是看了小梁一眼,說道:“他可是身強力壯,身上除了有一些外傷,還有就是被餓出來的體虛而已。倒是你應該是中毒已深。如果再不治的話,恐怕大羅神仙來了也沒辦法。”
假的。
林夢雅剛出口,就覺得自己之前好像有點說順嘴了。
沒辦法,最近她一直在跟文大夫練習如何忽悠別人。
聽說這是上境那些醫師們的必備套路,每次給別人診治的時候,都要先把病情往嚴重了說,然後再舉重若輕地說出一句,自己可以醫治,這樣就能突出自己的醫術精湛。
林夢雅說道問了一嘴,這究竟是跟誰學的?
文大夫卻說這居然是那位良醫大夫的親傳。
懂了,她懂了。
這都是套路。
如果他們想要打入敵人內部,那就得先摸清楚對方的套路,跟對方打成一片,不然要是太特立獨行了,沒準就會被人認出來。
她這幾天跟文大夫一起練習來著,沒想到還真是習慣成自然順嘴就溜出來了。
“禾娘,這,這可如何是好啊?大夫,隻要您能醫治好禾娘,就算是我把這條命賠給您也可以,請您救救我妻子吧!”
小梁一聽到這話,立刻跪在了林夢雅的麵前,不住地懇求她。
他現在隻求能夠讓禾娘長長久久地陪在自己的身邊,他什麽都不求了。
哪怕是一輩子給人為奴,他隻要自己的妻子能好好的也可以!
林夢雅清了清嗓子,“這個嘛,算你們運氣好,我正好對這方麵有一些了解,這樣吧,我先試一試,如果不成了,你們也別怨我。”
夫妻二人像是見到了莫大的希望,跪下來要給她磕頭,林夢雅趕緊給兩人攔住。
“行了行了,大悲大喜,對你們的身體都不好。咳咳,禾娘是吧?你先躺到床上,我給你檢查一下身體,丈夫可以在外麵等候,放心吧,我不會對你妻子做什麽的。”
小梁聽到這話,趕緊答應了下來。
禾娘還有些怕,但是小梁安慰了對方幾句,禾娘就老老實實地躺在了床上。
她雖然有些緊張,但是床鋪不軟不硬,而且很溫暖,似乎有一種讓她很安心,很懷念的味道。
她在家裏的閨房也是這樣,到處都充斥著這種溫暖的味道。
大船運行得很是平穩,她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搖籃裏,就連身上的病痛也可以忽視許多。
“別緊張,隻是簡單地檢查一下身體,我問什麽你答什麽就可以了。”
林夢雅安撫了病人幾句,然後按照她一貫的流程給禾娘檢查。
就跟她之前預想的差不多,這種毒是可以侵入人的身體,破壞人的身體進行繁殖。
所以她之前說這種毒是毒,但實際上它更像是一種寄生毒物,而且可以通過血液去傳播,但是這種毒一般都是在動物身上發現的,在人身上發現的,這還是首例。
因為這樣才顯得格外珍貴,要不然她肯定不會想著出手。
禾娘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等到她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房間就剩下了他跟相公兩個人,而且相公的臉上看起來還帶著淚痕。
“小梁哥,你怎麽哭過了?是不是......我這沒法治了?”
她說這最後麵一句話的時候說得很輕。
其實她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算是不能治療,她也不會怨天尤人。
能在自己死前獲得自由,還能跟相公團聚,她已經很知足了。
隻是再也見不到父母跟親人,她覺得還是有些遺憾,但是可以讓丈夫帶著自己的骨灰回到家鄉。
可能這輩子隻能當一個不孝女了,下輩子她願意當門前的一棵樹,當母親院子裏的一朵花,哪怕是隻能陪他們一個春天,一個盛夏,她也願意永遠的留在父母的身邊,再不離開。
小梁哥卻把她扶了起來,聲音溫和地說道:“你在說什麽傻話,剛才那位霍大夫都已經說了,她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治好你。”
禾娘還沒反應過來,雖然她現在的皮膚變得很難看,但是那雙大眼睛卻閃亮又溫柔,此刻裏麵盛滿了悲傷,一時還沒回轉過來,呆呆地看著他。
“小梁哥,你、你的意思是......”
“傻禾娘!我們兩個運氣好,你有救了,霍大夫說了,雖然這個拔毒的過程有點漫長,但是她可以治好你,咱們兩個可以一起回家了。”
其實林夢雅倒是沒說得這麽篤定,畢竟這是一種她之前沒怎麽見過的毒,所以就算是有十足的把握,她也不能隨便跟別人許下承諾。
但實際上,這種毒除了拔毒的時候有點麻煩,其他還算是好解,比起她見過的那些見血封喉的毒藥要好搞得多。
夫妻兩個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但這一次他們流出的卻是滿含著希望與慶幸的淚水。
林夢雅回去之後就一頭鑽進了藥房,最後搞出了相對應的解藥。
“這種藥膏要外敷,你要盡可能地給她全身鋪滿,等到晾幹了之後,再用這把小鏟子一點一點地鏟下來。”
“這是內服的藥,一天三次,不過你要注意一定要讓她多喝水,這樣她的毒才能更快的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