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二年,施琅率軍在澎湖列島大敗劉國軒後給台灣造成強大的軍事壓力。鄭克爽在主和派的支持下,向施琅派出和談代表,提出“三不傷”的請求,請求清軍入島“不傷鄭室一人,不傷百官將士一人,不傷台灣黎庶一個”。
在得到施琅的允諾後,鄭克爽呈獻清廷議和表章,自願稱臣,表示以往對抗是“稚魯無知”。表章中,鄭克爽隻提出請求允許繼續居住在福建的條件,這個條件並不過分,畢竟福建是他的故鄉,然而清廷在受降後拒絕了這一要求。
康熙二十三年,康熙封延平王鄭克爽為“有名無實”的正黃旗海澄公,之後便與家人被軟禁在北京朝陽門外的一條胡同裏,而這裏正是當年清廷軟禁其曾祖父鄭芝龍的地方。為防止前明及鄭氏政權餘黨滋事,清廷對鄭克爽的活動進行嚴格控製,所謂的“自由”對於年僅十八歲的鄭克爽而言,是可望不可及的。
馮錫範與陳永華、劉國軒並成為台灣三傑,鄭經去世後,馮錫範勾結董妃,擅殺鄭經長子鄭克臧,擁立自己的女婿鄭克爽繼任延平王,獨攬台灣軍政大權,也是促成台灣投降出力最深,定鼎決策之人。如果沒有他的攛掇,年輕氣盛的鄭克爽或許會抗戰到底,而不是將祖宗基業拱手讓於滿清。
領著女婿鄭克爽歸降後,馮錫範也被封了個伯爵,歸入漢軍正白旗內,他頗有自知之明,知道現在已為降臣,要想保住性命,就得安安份份的,絕不能再與忠於鄭家的任何勢力聯係,老老實實的當他的伯爵,唯有如此,才能落個善終。因此,他表現得很低調,自入京城後,基本上便足不出戶,偶出門也隻有一個目的地,便是他女婿鄭克爽的家。出於保護自身的出發點,他也告誡女婿不要再有不安份的舉動,通過自己的女兒牢牢掌控著鄭府上下,在他的精心安排下,鄭府上下隻知忠於女主人,而不是忠於海澄公。
關寧軍奇襲入京後,馮錫範就知道北京城的天要變了,果然,當夜內城即傳來震天的哭叫與悲號聲,立在自家院中的馮錫範隻聽得片刻,便知白天入城的關寧賊軍正在內城屠殺滿人。
屠殺滿人意味著什麽,馮錫範不傻,所以當看到順天府衙役滿大街貼宣統皇帝登基布告時,馮錫範就知道這裏麵有鬼,鬼得很!
因不知關寧軍底細,馮錫範不敢輕舉妄動,他阻止了家仆中有人提出聯係關寧軍的意圖,嚴令家人緊鎖門戶,觀望風向。因此,當一群如狼似虎的兵丁砸開他家大門,衝進他家的正廳時,可把馮錫範嚇慘了。他不斷的苦苦哀求,說自己不是旗人,而是漢人,等到發現自己的女婿鄭克爽在另一隊關寧兵的挾持下出現在門口時,馮錫範才知道有一個重要人物要見他和鄭克爽。
帶著十二分不安和驚慌,馮錫範和鄭克爽戰戰兢兢的出現在趙強的麵前。見這一老一少兩個台灣的風雲人物竟然嚇得連行禮都不知道,而隻是站在那呆呆的看著自己時,趙強笑了起來,吩咐護衛搬來兩隻凳子,然後和顏悅色的指著殿上的宣統皇帝對馮鄭二人道:“皇上在上麵,你們先見過皇上吧。”
“是,是,是...”
鄭克爽還是迷迷糊糊,馮錫範卻清醒過來,拉著女婿上前對著殿上的宣統皇帝行了“三跪九磕”大禮,然後不知所措的跪在那,等侯殿上的新皇帝發話。不過,殿上的宣統皇帝此刻與跪著的馮鄭二人一樣,也是同樣的不知所措,他怔怔的望著對自己三呼“萬歲”的鄭家主仆,幹巴巴的張大嘴巴,卻是什麽話也不敢說。他不明白皇父攝政王怎麽突然間就讓臣子給自己行大禮了,因為打從坐上這龍椅起,他還是頭一次被人當做真正皇帝般給行了大禮,在此之前,那些進來的官員甚至都不正眼看自己的。
趙強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察言觀色的總管太監常忠忙上前小聲提醒了宣統皇帝:“皇上,請海澄公他們起來吧。”
“噢...”
聽了提醒,宣統忙抬手開口說道:“二位臣工,免禮。”之後便再也不說一句話,隻將視線定在皇父攝政王身上,不敢輕移。
“謝皇上!”
趙強成為皇父攝政王的事情現在隻限於一眾官員們知道,並不曾發出正式詔告,所以馮錫範雖然知道麵前站著的這個關寧將軍才是北京城的真正主宰,但卻是不知道怎麽稱呼對方,又應該行什麽禮。拉著女婿鄭克爽在那,十分的不安。
馮鄭二人進來後,趙強就一直在注意他們,鄭克爽隻有十八歲,看上去和殿上的宣統一樣,都是年輕而稚嫩的人物,沒有什麽特別引人注意的地方,這個十一歲就被當做傀儡扶上王位的延平王,人生更多的是充滿無奈,很多與他自己息息相關的事情,他做為當事人甚至都不知道。這樣一個人物,顯然沒有什麽好怕,好擔心的,好重視的。
相對於鄭克爽,馮錫範的大名趙強卻是很“深知”的,因為在後世的小說中,馮錫範被塑造成為昆侖派的高手,綽號"一劍無血",專以劍尖點人死穴,由於氣功練到了“由利返鈍”的高深境界,被點之人決不出血,因此得名。
但看來看去,趙強得出了對馮錫範最準確的評價——此人是一個弄臣,除此之外,沒有可圈可點之處。
弄臣,顧名思議便是喜歡玩弄權力,但自身卻沒有政治與軍事建樹的人物,結合馮錫範在台灣的所做所為和成為降官後的經曆,弄臣二字他當之無愧。
張玉書一直在旁邊陪著,沒有趙強的命令,他不敢走。見馮鄭二人有些不適,便提醒他們道:“王爺是皇上親封的皇父攝政王,總領百官,二位快向王爺行禮。”
皇父攝政王?
馮錫範和鄭克爽都愣了一下,他們對這個古怪的封號不陌生,但是對麵前的這個所謂皇父攝政王卻是陌生得很。鄭克爽還愣著的時候,馮錫範已經再次跪了下去,如同剛才一樣,他對皇父攝政王也行了三跪九磕大禮,見到嶽父舉動,鄭克爽恍然大悟,也趕緊跟著跪了下去。
“二位起來吧。”在馮鄭二人頭快磕下去時,趙強阻止了他們,示意他們起來,然後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知延平王是否願意再回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