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漢已經明白了他是什麽心思了,隻怕人家心裏早就準備了拉攏這位未來的起義總指揮了。說來也是,若不是他誤入了這個時空引起的蝴蝶效應,隻怕吳兆麟也不會像如今這般的地位尷尬,死傷在他手中的革命軍不下百人,便是等會熊秉坤等扶他上位,恐怕內裏也要有上一番的口水之爭了!
那些沒能在此時來這軍械所集合的革命軍,準確說是革命軍領袖恐怕以後要後悔的,因為他們不但要失去了武器彈藥的補充,僅靠手中的槍械、就算付出巨大的犧牲也不一定能夠攻破那城中的幾處重兵把守的軍事要點。何況曾經看過後世的吳兆麟等人傳記的他可是知道的,從陰謀學上來說,等會的整編與其說是整編,倒不如說是一場所有當事人當時都沒有在意的利益劃分,即熊秉坤等人各自獲得了職位上的飛躍,或管帶或隊官甚至標統都有,而吳兆麟也因此獲得了大家的支持,得到了那起義總指揮的位子。
熟知這些的他當然想要混個彩頭,即便不能再上一籌,自己的隊伍再多帶了幾百人,還有免費的槍支彈藥補充,等到明日的湖北軍政府成立的時候,混個臉熟也好。他心裏還是知道的,今天之後隻怕用不了多久那袁大頭就要複出了,到時候南北議和之前繼續待在武漢不但要經曆一番爭權奪勢,好日子顯然也沒有多少了,所以心裏早已經打定了注意要遠離湖北這個是非之地,占領他所屬意的四川為根據地才是王道....
“咳咳....”
熊秉坤也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這內裏的世道了,心中更感覺虧欠與他。想想也是,那黃國雲帶兵前來平亂,結果差點導致某些起義士兵的士氣大衰,斷送了這舉義的大好局麵。當時的他們幾人那可個個都是心中怒極,舉槍想要槍斃他的可不止一個,隻不過人多擁雜,結果反而給那槍法更好的李漢一槍結果了他,方才止住了新軍大亂,成就了現在的起義局麵。之前被那吳兆麟的炮火壓製在城門口,又是李漢料中了先機一起推來了大炮方才解了圍,可以說經過了這麽一番接觸之後,他的能力自己心中也有了數,可惜...
“剛才我聽聞督署那邊還有三營兵馬,僅靠二十九標跟三十標的兩營殘兵,怕是斷難阻擋多久的,這裏大勢已定,料來也不需要用到李某了,所以思來想去我決定帶上這一營士兵,前去支援他們吧....”
李漢口中說的急切,也帶上了幾分無奈,更是令那心中有愧的熊秉坤臉上微微紅了幾分,好在夜色已深,便是李漢也沒瞧見他臉上的異色。
“罷了...”
歎了一口氣,“說來也是我等無能,唉,我見李兄本領超群,又見孫指揮他們或受傷隱養、或遭了歹人毒手,城中起義革命軍指揮混亂,原想推薦李兄當了咱們城中的起義總指揮,不過自那其他處來了不少的同誌因為不清楚兄之才能,幾番阻礙令戴乾也是無奈...李兄一心為我革命,此時楚望台方才攻下便又心憂城中形式,戴乾心中佩服...城中形式比之軍械所更加艱難,李兄雖然擅長帶兵,不過尋常一兩百人恐怖斷難影響局麵。這樣吧,我營中陸續也來了數百將士,我這就命人過去點上三百之數,等會補給了槍械彈藥之後,再去支援城中的革命同誌吧...”
這熊秉坤倒也是為正人君子,他也知曉自己一個正目,雖然現在有些威望,不過一下便將三百多的革命軍劃入李漢的手下,等會一些聲音自然少不了的,不過他還是如此做了,倒是令有心算計的李漢心中暗感慚愧。
不過又得到了三百的兵員補充之後,他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又高了幾分,因此便沒有拒絕,直接幹脆的便應了下來。
一番噪雜混亂,將那熊秉坤安排來的三百革命士兵收編了之後,他又浪費了些時間,按照之前的三三製原則,將這三百人全都打斷混入了之前所編的隊列中,考慮到指揮官的眼中欠缺,他也隻能匆忙間將一班編製擴至十八人,這樣不但組建了三連、九排共二十七個滿編班,餘出來的的十人名額又給他從中詢問了一番之後挑選出了十個曾經接受過不錯的私塾教育、或陸軍學堂教育的士兵,準備貼身領著,以便傳授指點一些後世共和國陸軍的指揮經驗。
又找熊秉坤開了批條,前往軍械庫補給了一番之後,李漢心道這好處他也占了不少,雖然不能跟即將勝任一標統製的熊秉坤相提並論,更是隻能仰視即將被推上起義總指揮的吳兆麟,不過手上從無到有的混上了五百來人的一營指揮,能不能指揮得動就要瞧他的手段了,何況手下的這五百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新軍可不是區區萬兩銀子所能替代的,一旦真正為他所掌握,也就成為了他日後馳騁國內的班底了!
整編完畢了之後,李漢入鄉隨俗的抽出一把剛剛自那軍械庫內要來的上好軍刀,鐵一營兵鋒一揮,自己更是帶頭扛上一挺數十公斤輕重的機槍,朝那城中槍炮之聲最密集的地帶趕去...
...
李漢才剛走過不久,楚望台上的工程營、29標、30標的幾個革命代表正在研究著軍務,徐少斌又派人給楚望台送來更大的好消息,南湖炮營所在的炮8標已經全標起義。在管帶蔣明經和隊官張文鼎、蔡德懋、尚安邦、柳柏章、何立國等率領下,和鄧玉麟一起,已經進了中和門。
原來起義槍聲響起後不久,駐地本來城外的何立國所在的炮營當即拿起了武器衝出了營地,就要脅迫他們所在的炮八標響從起義。不想半路上卻遇到了另一隊人馬,而那一隊人馬的領頭者那共進會中素有聲望的鄧玉麟。
原來今日淩晨時分,鄧玉麟見事發之後便想從那城中逃出去,不料啟明將至時那城西的文昌門處依舊搜查嚴密,根本不能攜帶彈藥出城。鄧玉麟在附近轉了好幾圈,也沒有找到出城的辦法,這才不得已把隨身攜帶的炸彈、子彈丟到了水溝裏,方才隨著清晨出城采購瓜果蔬菜的馬隊混出了城門。
出了城門後,他急急忙忙趕往聯係南湖炮隊,到了炮隊一看,營門緊閉,周圍更是設有多處警戒,顯然那城中多有擔心這南湖炮隊,沒辦法跟南湖炮隊聯係上的他隻能先行潛入早年他曾經待過的炮八標,摸到了蔡漢卿的屋裏,叫醒了蔡漢卿。蔡漢卿又召集了共進會和文學社的代表孟發承、王鶴年、杜鼎、王廣聚、張撫國等,悄悄在馬棚裏開會。
馬棚裏拴著一排排拉炮車的馬匹在安閑地吃草,看到生人來了,它們一匹匹瞪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屁股一股勁地朝旁邊扭動著。鄧玉麟幾個人在滿是草料味、馬糞味和成群的蚊蟲叮咬中蹲下來,緊張地研究著軍情。鄧玉麟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事變的經過,嚴峻地說:“同誌們的花名冊,各種文件都被清軍搜去,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城內原定的起義已經失敗,我們炮隊何去何從,請同誌們定奪?”
幾個代表商量了商量,由蔡漢卿代表全標士兵說:“沒什麽說的,昨天失敗了咱們可以再重來,我們炮8標將和全城的革命黨一塊兒起義。”鄧玉麟大聲地說:“好!”隨即拿出總指揮部的命令讓大家在馬燈下互相傳看。同誌們看完了命令,一齊點頭表示服從。大家又商量了幾條具體意見:一是將炮內撞針及炮彈底火裝上,隨時準備起義;二是每尊大炮預備馬夫四名,在何處放置大炮,即由馬夫將大炮拖到何處。
開完了會,各代表紛紛回去準備。哪想到清晨之後駐地旁的三十二標便接令與城外軍營巡邏,除了早早逃出去的何立國之外,竟然連采購的司務長進出都要有專員跟隨,考慮到而且炮兵必須有步兵的掩護才能行動。炮隊的代表不敢輕舉妄動,隻能通知部分骨幹,在靜靜地等待著希望能夠聯係上城內各處得同誌!
這一等便是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