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程向東等人趕到和渠道的同時,李東來也來到了城郊正在建設的巨大軍營駐地,見到了一個小時前才方乘坐快馬星夜兼程趕回應城的李漢。
“東來…你來了,坐吧!”
李漢有氣無力的坐在軍營內的一間剛騰出來的木屋內休息,為了任務的成功,他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先是放出風聲,實際上晚上由京山商界為他舉行的歡送宴會上,他也隻是安排自己的副官陳天祥代他前去,自己卻早就帶上了一隊警衛,多繞行了二十多裏路,快馬加鞭趕回了應城。甚至未免打草驚蛇,他連縣內的軍政府駐地都沒回,甚至連縣城都沒進,隻派了個警衛去通知了李東來,一行人便進了郊外還在建設中的軍營。
這一路可算是折騰壞了馬術不精的他了,雖說已經緩了一個小時,不過至今他都還沒緩過氣來,當真是有如宿醉一般難受。
不過以他現在的位子,難受也要擔著。張梅生跟大隊人馬還在後麵,估計要到明天早晨才能趕到,所以,他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應付如今從城中送來的一堆需要處理的政務!
當然了,他還是按老規矩,講一些鄉裏糾紛、雜事政務之類的先放置一邊,先看些重要的情報或武昌戰事!
而他看到的第一份軍報便令他眼前一亮,一些模糊的記憶逐漸的變得清晰起來了!
“電至應城,25日上午河南兩千清軍強攻渝口車站,雙方激戰至午時,民軍數次請援被漢口民軍總司令官張景良婉拒,民軍後援遲遲未到、兵力不足,不得不撤出渝口車站,退往漢口方向!萌昌得報後趁機命剩餘兩千河南清軍投入戰鬥,目前戰事已退至漢口劉家廟外十五裏,民軍倉促建立防線抵禦!據傳,下午漢口軍政分府主任兼軍事處處長詹大悲至張景良處,傳兩人曾發生激烈言辭交鋒,另有消息透露,回去後詹大悲邀請多位漢口民軍管帶至府上交談,不過很快便有人先後離開!懷疑所談之事未成!”
隨著一些模糊的記憶逐漸變得清晰之後,曆史上,那段他依舊快要忘記了的歲月,那個四十天的留學日---陽夏戰爭的記憶也慢慢的蘇醒了過來。
“曆史的慣性果然非同小可,受到我這隻小蝴蝶的影響,沒想到民軍還是沒能保住意外得到的渝口車站,占據有利的心理優勢。哎,張景良啊…張景良,枉你為漢人出身,卻被打斷了正骨滿腦剩下的都是奴才本性。可歎數千優秀兒郎、漢家骨血將因你一句‘如此當不負大清’白白斷送在了漢口那方土地上!”
李漢心中暗歎了一句,因為漢口民軍總司令官張景良的不作為,如果沒有意外,最遲明日清軍就要攻入漢口奪下劉家廟了!隻不過後來民軍拚死反撲,清軍才被迫撤出了劉家廟。
張景良麾下的幾營管帶也逐漸的認識到了他‘身在漢營心在滿’的真麵目,二十七號他私通清軍的信件被查到之後,便被關進了大牢之中。當日北洋新軍正式被投入戰事,分三路進攻民軍,激戰一日清軍占領劉家廟,第二日他就被憤怒的民軍將官們直接槍斃了。
大時代終於要拉開大幕了!
如果他沒記錯,就在清軍占領劉家廟的這一天,萌昌變要被召回北京城,因為朝廷的手牌已經不多了,隻能亮出自己的第一張底牌,授那位主為欽差大臣。
而在這一天的午夜,另一位雄主黃興也在未來的國務總理宋教仁的陪同下抵達武昌。
同盟會借‘張景良之過’、‘劉家廟之失’逼宮軍務部長孫武的日子也要到了。孫武其後將會將軍政府的軍務指揮之權交與‘黃興’,不過幾乎狼狽被同盟會趕下台的他如何能夠咽下這口氣,麵對勢大的同盟會,他隻能與同樣渴望獲得實權的黎元洪以及他身後的立憲派合作,換言之,一場大戲的最後一位主角---黎元洪也要正式登場了!
眼中神思飄逸,引動無限遐想。
這個中國近代史上最波瀾壯闊的大時代,無數英雄同台比風騷的大時代,就要到來了!
良久,他才歎了口氣。
他還沒有準備好,無論是北洋軍、是同盟會,還是暫時正處於潛伏狀態的黎元洪一派,都有著他遠遠比不上的優勢,他需要做的還有很多。
而現在,盡可能的掃清擋住鄂中分軍政府發展的障礙,唯有將自己的根基打結實了,未來才能邁開更大的步子發展。
“小蟲們抓得怎麽樣了?”
揉了揉有些酸脹的太陽穴,李漢詢問道。
他對於這些最容易被煽動成了政客們手中武器的熱血革命者們真不知道該如何平價,沉吟了許久之後,唯有不耐的道一句‘蟲子’,顯然心中早就不耐在於他們糾纏了!
不過麻煩總之找上門來,有人盯上了他這一畝三分地,三番兩次的設局要消滅了他。
“回先生,東來方才送城防隊回來,出了一人因突然外出不知去向外,其餘全部被抓!算算時間,和渠道那邊也差不多到了時候了,我已經吩咐下去,叫他們第一時間發揮消息來!”
“嗯!”
李漢總得來說比較滿意,隻是聽到有一人走脫的時候,才微微皺了皺眉頭,“是武昌過來的?”
李東來知他擔心什麽,搖了搖頭道:“不是,是藏在城防隊的一隻蟲子,叫陳忠澤,他可能是察覺到了什麽,在半個小時前突然外出。屬下的人跟蹤他一條街之後被他借助地形逃走了,為防被他通知到其他的人,屬下隻好提前收尾,才沒有出現不可掌握的情況發生!”
“那就好,你命人去城防處找他的熟人畫來圖像,連夜貼滿城中,就說是想要暗殺我的刺客,其餘一切都按計劃行事!”
“是!”
李東來恭敬的敬了一禮,見他擺手示意不必之後,才坐下等他說話,不過,卻沒有等到他開口。
原來李漢翻開了下麵的一份文件之後,手上卻多出了一份報紙!
“廣州將軍死了?死得好,死得好,不過有兩廣總督坐鎮廣州,加上靠近香港、澳門,守到洋人製約的因素較多,去年的新軍之亂便是如此失敗的。可惜….”
這份報紙顯然坐鎮應城的李東來也看過,他點了點頭,接過了話茬,“先生說的沒錯,廣州新軍雖然想要學習武昌,不過朝廷早有準備,因此倒是沒能成功!”
兩人交談之間外麵有人輕叩木門,李東來詢問,才知道是那邊終於來了消息,他慌忙結果一看,頓時臉上欣喜,“大帥,喜報送到,和渠道處任務完成,目標一網打盡!”
“好!”
李漢興奮的站了起來,結果那情報認真的看了一遍,方才連連砸拳,“好好好好,沒走掉就好,沒走掉就好!東來,今天晚上你多辛苦一些,無論用什麽辦法明天早晨我要看到其幕後主使人是漢川梁氏兄弟!”
“什麽?”
李東來微微一愣,不是武昌那邊派過來的人嗎?怎麽一轉臉就變成了漢川梁氏兄弟派來的人了?
李漢歎了口氣,“到底還是咱們的底子太薄了,這件事若是捅了出去,一則不利於省內之民心、軍心,隻能叫一旁覬覦的清軍得了好處去。二來同盟會勢大,咱們若真要與其爭執起來,少不了是要吃虧的,孫黃二人敢為天下先,同盟會早已先入為主,成了中華革命的一麵大旗,我們隻能先忍下來!”
他麵上一變,聲音也冷冽了幾分,“不過,先是京山劉英、李濟臣;再有餘年、程向東,宜昌唐部擋我西進計劃,同盟會著實欺人太甚,不給點顏色瞧瞧,當真讓他以為鄂中是好欺負的了!還有漢川梁氏兄弟,哼,武器確定是從漢川弄來的?很好…我本就眼饞漢川久矣,隻不過先前與梁氏兄弟交好,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借口了吧,如今正要給他一巴掌,好叫他知道我鄂中也不是別人打了還不敢還手!另外通知襄陽那邊,何進休整了兩日了,叫他派人給我往西打,往南打…第三標、第五標、第六標加上被收編的民軍鍾祥守軍共有八九千人,橫掃鄂北已經足夠了!湖北十府我如今隻掌握了德安府(安陸、雲夢、應城、隨州、孝感、應山)跟襄陽府(襄陽、宜城、南漳、棗陽、焚城、光化、君州)兩府,安陸府(鍾祥、京山、潛江、天門、荊門州、當陽縣、沔陽州)還有當陽縣尚在清軍掌握之中、不過襄陽一動當陽早晚如我手中。還有張炳乾,不是有消息宜昌唐部正在強攻宜都,叫他伺機而動鬆滋、枝江兩縣,全了荊州府(江陵、公安、石首、監利、鬆滋、枝江、宜都)的版圖。第五協…第五協到底不是我是嫡係,我心中委實有些不安,電令張李兩部,盡快拿下鄖陽府(鄖縣、房縣、竹山、竹庫、保康、鄖西),叫你的人多加留意一些,他二人若是真心依附,我必許一府長官之位以待之,若不然….叫送過去的幾個軍官注意收攏兵權!”
“是,東來這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