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陸權強國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密議(下)

“你我乃是軍人、武夫,若是和平時候,想要獲得升職確實挺難。隻是這亂黨興起、並且逐漸勢大,攪得整個湖北局勢不穩,京城的一幫宗貴王爺們心境膽顫、惶惶不安。嘿,這時才是我等武夫之機遇,亂世興於兵,唯有有了足夠的軍功,才能快速的晉升,甚至封侯拜將日後成為一方重臣!”

陳征顯然也不想與他鬧僵了,見他給了台階,也就順著走了下來。

“確實,你看這鄂中軍政府一處,不過區區半月的時間,一幫早前我等連正眼都不會瞧上一眼的新兵們,如今個個升官晉級,甚至還有一步登天,成為一協統帥的存在!”

他這一句話說得語氣甚是平淡,不過話裏卻隱隱有一股酸味,顯然已經收到了風聲,即與他同批的軍政府四大標統中,張炳乾、何進兩人已經先後成為一些統帥了。

老實說,他陳征雖說有些貪心不足,但是眼力勁還是有幾分的,這半月來由武昌傳播到了周圍幾省的革命之局,遠一點的湖南、江西他看不著。但是有關陝西之消息卻是他每日都要關注的要點。

陳征讀過幾年私塾,也曾在陸軍小學堂學習了一年半。他心中已經隱隱的察覺到了,這燃自黨人的革命火種,借助著這兩年京城的一幫腦滿腸肥、貪心不足的皇族宗貴們炮製的‘鐵路國有’埋下的禍根,加上這些年來因為庚子國恥的巨額賠款,國內民眾普遍心存不滿,這革命之火怕不是又能再造就一個‘太平天國運動’。

現在這種亂局之下,人人都揣著自己的心思,李漢立誌要改寫中國近代史,要甩開革命黨人自行其事,誰又能保證這個心思隻有他李漢一個人有?

清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這個時代正是英雄豪傑輩起的時代,誰又肯落在他人後麵?李漢不肯,孫武不肯、同盟會、黎元洪等恐怕也不肯,甚至他陳征也動了心思!

這是一個變革的時代,也是一個英雄的時代,更是一個草莽布衣鯉魚跳龍門的時代!趕上了便青史留名,趕不上的就隻能被曆史忘卻。

曆史隻會給那些有野心的人以機會,如果成功的把握住這個機會,那麽野心就能變成雄心,梟雄就能變成英雄。

曆史由勝利者書寫,自古如此。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左右為難一直拿不定主意。有心投效清軍吧,信陽那邊萌昌自持手上強兵,給他開出的價碼太低,不過保他無恙,並且日後仍未這廣水城防罷了,實難讓他心動。但是應城那邊近日來傳來過的一份份口氣越來越嚴厲的電報已經令他感覺到了,隻怕那位梟雄一般的人兒已經察覺到了他的異心,以他之手段之前隻不過他騰不出手來解決自己罷了。日後等他緩過氣來,這世上還有陳征這麽一號人物還是個未知數。

兩位協統的出現卻沒有他的名額,這裏麵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雖說那第一標的陳穆坤也一樣未能晉升一協統製,但是他那是情況特殊,而且炮一協一直待在那李易之的身邊,日後隻要戰起,未嚐沒有晉級的可能。

唯有他,怕是以後便止在這裏再無上進之可能了!

而且一旦軍政府察覺到了他鯨吞城防款項、接受城中商戶孝敬等,隻看應城傳過來的一些風聲,萬一他一朝東窗事發,能不能保全自己還是個未知數呢。

隻是,讓他放棄了現在的權力,他有多少有些不甘心。

正是因為心中這樣左右矛盾,自從密會了孫國安之後他猶豫了許久,都沒能徹底拿下決心來,選擇到底投靠哪一方。

黑麵漢子張威顯然明白他心中的猶豫,隻見他笑了笑,說道:“古林老弟,我今日來乃是得了孫帥的吩咐,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朝廷大軍不日將南下,不過這時候與我等一同的第八鎮殘部卻鬧起了糾紛來。張大人至今昏迷不醒,他那義子又不能服眾,不少半月前在武昌之亂中折損了不少手下的第八鎮標統、管帶、隊官爭鬧了起來,你又遲遲不許他們在縣內招兵,結果眼見提督大人怕是活不過來了,一群人都起了心思,聽說最近都打了好幾次。還是孫帥眼見心煩,派人通知了信陽那邊,結果王大人(王士珍)怕他們擦槍走火走漏了風聲,命令第八鎮殘部趕往武勝關集合,也就是說,如今縣內朝廷所能倚重之臣隻有古林兄一個了!”

“王大人?”

陳征明顯臉上一怔。

張威又牛飲了一通他擺在桌上的茶水,翻了個白眼,“之前萌昌大人瞧我等不起,隻願保我無罪,官複原職。如今聽說京城那邊有位大人物要回來了,他老人家也不得不給人讓位,連欽差大臣的位子都給騰出來了。現在坐鎮信陽的調度官暫時有北洋三傑之一的王士珍王大人暫代。王大人給開出來的條件甚是喜人,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嗎?”

“請講!”

“嘿,孫帥的我就不說了,倒是老弟你,王大人顯然是有心了。兩個選擇,第一,官職正三品、賜頂戴花翎,可於省內長江沿岸擇選一城市任城守。”

黑臉張威有心逗他,不急不忙的隻說了第一便止住了,隻剩下一旁眼睛一亮的陳征幹著急。

“徹臣兄,快說下,這第二個選擇呢?”

他委實有些著急了,鼻息更是喘的粗重,顯然心中極為心動!

張威樂得見他心急,不過還是很快便回答了他,“這第二個選擇則是,官職從二品,賜頂戴花翎,外調河南、陝西、甘肅等行省任布政使司布政使,老弟,這可是光宗耀祖的門路,我若沒記錯,老弟是光緒三年的人吧,你若做出了選擇,便能以如此年輕之年齡,高升從二品大員,這日後飛黃騰達、光宗耀祖指日可待,不是嗎?”

“從…從二品大員!”

陳征麵上好似充了血一般赤紅一片,他如今正值壯年,距離四十歲還有幾年的時間,倘若真能以這般年齡躋身從二品的行列之中,日後多走走門路,懂得做人,未嚐沒有在有生之年化雨為龍、成為一省總督、提督的可能!

王士珍開出的籌碼當真是令他心動不已,隻見他口中微微念叨著,更是噌的一聲從那位子上站了起來,有些焦急的在屋子中走來走去。

“說,大人的意思是?”

良久這才如此詢問了一句,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不過兩人都明白,他心中已是應了下來了!

“很簡單,傳送情報、暗殺李漢、裏應外合、拿下鄂中!”

“嘶…..”

他抽吸了一口冷氣,一時間感覺手腳有些冰冷,“大人未免太瞧得起我陳征了吧,鄂中李漢手握數萬大軍,哪怕此番隻來一半,也比不會低於萬人,我城內僅有兩千之眾,且尚不能完全掌握。便是加上徹臣兄你的一營巡防,也不過兩千五百人罷了,何來能耐配合朝廷大軍行動?”

張威嘴角冷笑,“別以為我們不知道,老弟,你那鯨吞軍政府修建城防的款銀哪去了?我可是收到了風聲,最近城中有不少被你敲了竹杠的富商,聽說怨念極重,怕不是有數萬兩吧,哼,你真以為朝廷沒有一點風聲,還有這個年頭,會有誰敢到你這裏來賣武器?”

陳征臉上一寒,“你什麽意思?”

“收了你的那些小心思吧,你秘密招募了兩千民夫編練的消息雖然隱蔽,但是孫帥來之後朝廷就在城中安了眼線。真當有人會傻吧傻吧的便宜賣你那麽多的清軍老式槍械嗎?實話告訴你吧,那是孫帥借了提督大人的印璽,跟萌昌大人通了信件之後,由他出麵開了河南勇營的軍械庫,擠出來的東西!你不知道吧,就連護送武器過來的護衛,都是信陽那邊精心挑選出來的軍中精銳,雖然隻有數十人,但是不乏槍術好手,必要時….”

他話沒有說完,那陳征已是一屁股跌坐在了附近的一處椅子上,眼睛幽幽無神,額上卻是冷汗連連。

方才那黑麵張威的話沒說完,但是他卻聽明白了後麵的意思,即若他這段時間來沒有按照信陽那邊的意思有所動作,隻怕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就變成了一具屍體,死在了暗殺之中了!

“老弟,我勸你別有其他的心思,老老實實的跟隨著朝廷走,將來封侯拜將、光宗耀祖,可比你這現在區區一個窮鄉僻壤的城守好得多了。賭一把,叫你的人都做好準備了,就算是現在拚光了這點本,日後功成名就、錦衣還鄉,可比現在要光彩百倍!”

陳征臉上一陣陰沉不定,好一陣工夫,這才惡狠狠的點了點頭,“幹了,有勞徹臣兄回去回報孫帥,不過口說無憑,還請孫帥為我請一道赦免與嘉獎令。我這就吩咐下麵準備,朝廷大軍南下之日,陳某定配合王大人有所作為!耽擱了些時間,未免引起那李漢小兒心中疑惑,我要去準備親自趕往迎接了,就此別過,他日功成、兄弟必請徹臣兄過府暢飲!”

“甚好,請!”

“請!”

這時突然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陳征還沒來得及詢問,便聽到外麵有士兵進來院子高喊了一聲,“大人,有軍政府的信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