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地處黃河最大支流渭水上遊即甘肅省南部渭水流域隴西盆地,自然地域開闊。由於渭水流經全境,所以,拿下重鎮秦州之後兵鋒直指蘭州的入甘軍隊如今正沿著渭水一路西進!經過了幾日的行軍,30日下午4點,已經進入隴西的熊秉坤所部算是半隻腳踏進了臨洮府內了。
連日在豔陽天中行軍,即便是已經十分注意防護,不過熊秉坤手下的將士還是有不少臉上都曬掉了幾層皮,現在太陽一曬宛若塗了鹽水、辣椒粉一般,火辣辣的刺痛。不過所幸大家夥的精神都還不錯,一路並未遇到什麽難啃的骨頭,眼看著就要打進臨洮府內了!
“咱們現在到什麽地方了?”熊秉坤遮著眼往天上看了一眼,辨別了一下時間之後,轉過身來詢問道。
副官白崇禧催馬過去詢問了一陣之後回來報:“旅座(讓它提前出線吧),咱們現在距離臨洮府渭源縣還有不足15裏,距離狄道縣約莫百裏左右!”
熊秉坤看了一眼天色,“命令下去就地安營紮寨!”
“什麽?”白崇禧一愣,“旅座,咱們距離渭源縣隻有這麽點距離了,為什麽不到渭源縣再休息!”
“籲!”
熊秉坤下了馬,將馬鞭給了隨行的警衛,派了派他的寶駒棗紅馬,才回答道:“狄道縣乃是臨洮府早年的府治,雖然現在已經改成了蘭州,不過狄道縣乃是兵防大縣。咱們一路沿著渭水西進,有心人要打聽一下很容易就能判斷出咱們的行軍路線圖來,這樣,咱們今天能夠抵達渭源縣的戰略也會被發現了。我如果猜得不錯,隻怕現在那馬安良已經派兵往渭源縣內布防,畢竟拿下了渭源縣之後,臨洮府的大門就被咱們打開了。何況,今天天氣酷熱,弟兄們又走了大半天,早就人困馬乏,若敵人大舉來襲,我們難以抵擋。倒不如趁現在好好休整一夜,待明日養足了精神之後,再與他惡戰渭源!”
熊秉坤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急,咱們已經半隻腳邁進了臨洮府,經略使平定甘肅的戰略已經完成了一小半。那馬安良雖說麾下有些騎兵,但是到底不會練兵,他那步兵咱們也交手了幾場,對咱們造不成多大的威脅。不過也不能太過放鬆警惕,畢竟咱們隻有一個騎兵營!對了,偵查還沒回來嗎?”
“報...”說來也是湊巧,他的話幾乎剛落下,前麵一騎飛塵,是偵察騎兵飛馳而來,“旅座,我們弟兄在渭源縣城打聽到馬安良的三子馬廷勷、四馬廷賢已在渭源縣城安營紮寨了,距離此地30餘裏,馬步兵人數在三千以上,敵人也安排了斥候騎兵,縣城也被封閉嚴查過往客人,咱們折損了幾個弟兄都沒混進去!”
“做得好,你們受累了,擴大偵查範圍,小心別碰上了敵人的斥候騎兵,有緊急敵情立刻匯報。”
“是!”
偵查騎兵離去,熊秉坤微微皺眉。白崇禧上前一步,“旅座可是擔心敵人的騎兵!”
“嗯,我聽說季帥往陝西的時候,曾經遭遇了河州三馬中,另一部的騎兵。當時可是吃了一個大虧。那馬安良也是狡猾,對外宣稱隻有二千騎兵,誰料到咱們前兩天在蘭州的探子才新發回來消息,又冒出來了三個騎兵營。這老東西到底手上有多少兵,恐怕除了他自己誰都不清楚,我擔心咱們稍稍疏忽可能就要吃虧!”
盡管陝西一戰之後李漢已經發現了騎兵的重要性了,隻是南北聯手封鎖了大部分的馬匹進入他的領地內,幾個月來他也不過收購到了不足兩千匹馬,其中能做戰馬使用的也隻有少少的六百多匹罷了,也隻能勉強變成兩個騎兵營。
白崇禧到底年輕,有些小聰明,眼珠轉了一圈之後有了主意,道:“旅座,不如咱們依河紮寨你看如何?”
“依河紮寨?”熊秉坤一愣,突然想起什麽一般快走幾步往那渭水河邊走去,沿途士兵、參謀跟他敬禮他也隻是點頭回禮,顯得神色匆匆。
“好一條渭水!”
他眼睛一亮,渭水乃是黃河的第一大支流,同時他們現在又位於源頭區域,加上現在正是汛期,河水水流湍急,且因為多含泥沙,導致河中有些地方距離地麵很淺,大多數地方實際上卻遠遠高過一人,騎兵想要從對岸衝過來十分困難!不過他到底是一支數千人的軍隊統帥,不敢草草下命令。下令派出一隊騎兵演示了一陣,尋了幾處看上去很淺的河段,最終沒行到一般就快要被那河水淹沒到頭顱之後,他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采用了白崇禧的點子依河紮寨!
“不錯,咱們騎兵本來就少,沒有他們來得靈活,不過咱們依河紮寨之後,還不能疏忽了其他地方,命令下去,快些挖掘土包搭建防勢,準備好機槍隊。雖然今晚渭源城中敵人未必有膽偷襲咱們,隻是倘若他們趕來,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軍令如山,聽到就地安營的指示後,眾多士兵都鬆了一口氣,他們也知道離敵人不遠了,趕緊以最快速度構築起來。六七千人的營地可著實不小,除必要的警戒兵力和偵察兵力外,大部分騎兵都下馬開始幫助步兵整頓營區來,所有人都有條不紊的忙碌了起來。這樣的事情他們這段時間來每次在郊外露宿都要如此,已經有了經驗了!
晚上七點,士兵們已三三兩兩在開飯了,野外行軍,夥食自然要差不少,不過欣慰地是,自從軍政府弄出了一個罐頭廠之後,就能大量的收買豬牛羊肉,製成肉罐頭帶著。還別說,這純天然不含任何‘作料’的小罐頭味道還真不錯,雖說裏麵摻了些澱粉,不過這年頭麵粉能夠吃到的士兵都是少數,更何況平均下來一個士兵一天還能分到一個肉罐頭呢。生氣了火之後,有些士兵幹脆將罐頭放在火上稍微烤烤加熱,沒多久整個營地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肉香之中。
吃飽喝足,這話也多了起來。一個重慶籍的士兵將罐頭盒收起來,因為用的都是鐵皮,這東西部隊是要就地掩埋標記,等待戰後回收的。弄好了之後,他眨巴眨巴嘴,跟旁邊一個麵色黝黑的士兵道:“這肉罐頭可怎麽吃都吃不膩,就是少了點!”
“還嫌少?”那士兵眼睛一瞪,“你小子別不知足了,我可是曾經在袁大總統麾下當過兵的,那時候俺們六鎮雖然也算是勁旅,但是待遇也沒有現在這麽好。要不然你當我為啥戰後不回去,還是跟著經略使大人有前途!”
“嗨,劉哥說得哪裏的話。要不是經略使大人收留,咱們弟兄現在估計還天南海北的吃百家飯呢,幾年能碰到一個肉絲。”
“知道就好,聽說咱們吃一個罐頭就是10分錢,你算算這些天來咱們全旅七千多人下來吃掉多少個了!”
“劉哥,我才剛學會認字,算數隻會簡單點的加減法!劉哥,你不是曾經念過小學學堂嗎?要不你給算算!”
“行,讓我算算!”他在地上圈畫了一陣,“我的媽呀,十天算下來咱們至少吃掉了七千多元!”
周圍頓時炸開了,七千多...他們一個月的餉子才八個新製銀元,這得多少錢!
“所以,大家知足吧。聽說咱們後麵的罐頭廠一天才能生產一千四五百個罐頭,不是經略使的大人不願意多給咱們,而是後麵根本生產不過來!”
“原來如此!”
一陣交談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那邊傳來另外一個話題。
“你們聽說了沒有,上麵說晚上可能有人來襲營!”
“真地?”不少年輕人眼裏都閃耀出渴望的光芒。
“快些吃吧,好好養足了精神,晚上沒準還能混個三等功、二等功呢!”
“是啊...”
交談了好一陣之後,聲音才漸漸稀疏了下去。
“旅座,咱們現在整個營寨附近五裏內都挖上了小洞,保管他的戰馬隻要過來,一定崴了蹄子。另外,咱們還隔三差五的分別插了些尖刺,下麵的弟兄們都幹出技術來了,可比前幾天的漂亮多了!”
一個參謀報告道!
“我們這邊已經用土包跟剛砍伐的數目搭建了兩道臨時防線,配合上機槍跟陷阱,料他也衝不進來!”
另一個報告道!
“旅座,我去把炮兵陣地安排在臨近河邊的地方,周圍留了兩個連隊,遇到緊急情況也不至於沒有一點反應能力。37MM步兵炮和57MM野炮都在那裏,由於炮口角度調整較慢,這兩種火炮對付快速移動的目標有些吃力,主要是用來驅散遠處的大隊集群;在這個陣地往外延,是重炮陣地,75MM口徑的居內,60MM口徑的居外。咱們帶上了許多的開花彈,可以形成有效彈幕,將衝鋒集群和遠處大隊集群有效分割開來。我們還在外麵挖了幾個臨時的壕溝,主要由步兵協助防守,每個壕溝段再配備機槍2挺,一個排外加大量手榴彈,這是主要防線,料來敵人根本衝不過來的!”
白崇禧忙活了好一陣,現在終於有了喘口氣的機會了!
“都別慌,偵查騎兵到現在也沒發現縣城有敵人的動靜。雖然他們的斥候已經發現了咱們的地方,還給咱們擊殺了幾個,不過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敵人晚上一定會來襲擊的征兆!”
熊秉坤笑著安撫興奮的一群年輕小將,仗他也打了不少了,不過素來聞說回兵膽大,今晚會不會有變,他也隻是心中有些提放罷了!
壓下心中的擔心,若是真能引出城中的敵人,左敲敲、右敲敲,大軍抵達蘭州城下時,馬安良可就沒有兵能拿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