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衛士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按了按刀柄隻待對方再走近一步,立刻就能將其血濺當場,儼然此刻就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情景,可卡特卻坦然處之,拍著他的肩膀安撫了幾下,似乎對於他來說這種場麵,根本就嚇不倒他。
別看這幾個大漢的麵目凶惡異常,好像是要吃人一般,但要真正動起手來的話,恐怕也不一定是這位經過無數次搏殺出來的衛士的對手,隻要是從戰場上活著回來的人身上,都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種特殊的氣質,也就是我們常說的不怒而威,更何況衛士的表情演繹的那麽精彩,那幾位找茬的也有點擔心自己的小命。
做生意的買賣人,特別是這些靠著街麵,迎來送往的飯館的老板,那更是慣於見風使舵瞧人眼色的,頓時就看出了其中的門道來,曉得了卡特這邊有高手護衛,平時耀武揚威的小流氓們,也不敢輕易動手找不自在。所以,趁此機會也要好好地給那幾個家夥麵前耍耍威風,最近可是在他們身上吃了不少的苦頭。
“呦!幾位大哥可是稀客,最近好像很久沒來看望小弟了吧,是不是因為上次我們照顧不周,快進來喝杯茶水解解暑,都怪我這生意太忙了,所以才怠慢了幾位,要吃什麽使勁兒點,保管給你挑最好的料弄,一定是色香味俱全,不信您可以去打聽打聽,這方圓幾百裏都知道我們這字號。”
那男人嬉皮笑臉地招呼著,不熟裝著熟,很是熱情地向前請人。
“吃什麽吃,滾遠點,這兒沒你的事兒!”
其中一個大漢愣頭愣腦地先來了那麽一句,可能他今天的心情不怎麽太好,早晨起床之後也未曾刷牙,夜裏在口中腐爛的食物味道,頓時就將那男人熏得險些栽倒,可開飯館的什麽客人沒遇到過,怎麽會受到這麽點波折就裹足不前,死皮賴臉地又說道。
“怎麽能說沒我得事兒呢?店是我家開得,幾位來就是為了吃飯的,要是沒有我招呼的話,那豈不是太失禮了。”
這位仁兄倒是也挺能對付,人家說什麽他都能接上,你有來言我有去語,好像兩個人在搭檔說相聲一般。
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在你某個地方得到了優勢,就會在另一個地方凸顯出劣勢來,幾個大漢就是如此。他們隻是單單的身體魁梧有點蠻力而已,其實肚子裏麵沒什麽墨水,幾句話就讓那伶牙俐齒的男人給說蒙了。要不怎麽說流氓有了文化,那才是最最可怕的事情。
幾個人生了一肚子的悶氣,沒地方可以發泄,隻是擺著一張臭臉盯著卡特那桌,至於那攬客的男人雖然也惱,卻是比較沒有那麽強烈了,畢竟是人家的本質工作,此事的原委也怨不得人家,有人進來吃飯他就要招呼,難道要讓人家主動趕客人走嘛?這個工作自然是由他們幾個兄弟來承擔。
“廢話少說,先燙一壺酒過來,讓我們哥幾個潤潤嗓子。”
那位領頭的滿臉紅豆的大漢抹了抹被曬得放光的腦門,演出很是有股狠辣勁兒的樣子,另幾位兄弟也是正襟危坐,搞得好像是現代黑社會雙方談判的樣子,隻是他們在穿著上就略顯邋遢了一點,白色的汗衫和粉黃色的短褲,看不出一點的派頭來,就連帶著將臉上的那點凶惡之相也都淡化下去了。
聽到了幾個大漢要了壺酒,那店裏的男人笑意更勝一籌,卻是沒有離開的意思,企圖趁熱打鐵,再增加點收入什麽的,所以厚著臉皮說道。
“嘿嘿,幾位喝酒好啊,可不能不點幾樣下酒菜吧,我家那口子做菜的手藝都是祖傳的,保管幾位都能夠滿意,而且價格極其公道。”
幾個大漢都同時皺了皺眉頭,要一壺酒本就是想對付過去,誰知道這家夥還蹬鼻子上臉了,可現在還不能夠貿然翻臉,沒弄清楚那兩個人到底是什麽來頭,你還是要穩住客氣一點,所以想了想含糊地點了幾道,反正上麵的大爺給報銷,不趁此良機好好享受一下,那怎麽能夠對得起自己的肚子。
那男人刷刷點點笑嘻嘻地將紙條給了胖婦人,而後轉回來用幹淨的抹布擦著桌子,順便將那燙好得酒端了上來,親自給幾個人斟滿了酒杯。還別說這店麵看著挺小,那酒倒是味道十分不錯的,隔著老遠就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酒的醇香。
兩活人隔著其實不遠,其實也不太近,那領頭的的大漢朝著店裏的男人招了招手,對方多麽聰明的一個人,馬上就明白了一絲,湊過去瞧瞧有什麽好事兒,那大漢果然用很低的聲音問道。
“老板,那邊的兩個客人是哪裏來的,我怎麽瞧著不像什麽善類,你看看身上還帶著兵器!”
店裏的男人心裏頭說話,我看你們才不像善類,人家可比你們強多了,可真正卻不能這麽回答了,他麵露猶豫之色,摸著他那沒幾個胡子的下巴,好像是遇到了多麽難辦的事情,隻聽他在底下默默地嘀咕道。
“哎呀,這背地裏說其他客人的話,我良心不安啊,我這可是本分的買賣人……”
幾個大漢彼此看了一遍,哪裏還不知道對方的花花腸子,心中生氣卻是不好發作,領頭的大漢也沒怎麽在意,隨手在懷裏麵掏出來一枚銀幣,神不知鬼不覺地塞給了對方,壞笑道。
“嗬嗬,用這東西來堵你的良心,我相信這次總該過得去了吧。”
店裏的男人笑了,沒想到這夥人如此地上道,將銀幣收到懷裏,哪裏還管得了什麽職業道德,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如倒豆子一般講給了對方聽。
領頭的大漢了解情況之後心中大定,之前倒是將兩個人高估了,現在看來或許是外麵來的愣頭青,這樣倒是值得讓他們擺弄一下,或許從他們的口袋裏能夠榨出點油水來,最近上麵給的錢可也不算多,幾位兄弟吃吃喝喝家中也是有老小的,什麽地方都要花錢,怎麽能夠。
打發走了那店裏的老板,幾個大漢就開始合計對策,因為你無緣無故的,不能將對方如何,必須要找個由頭才行,否則故意滋事也是要受到懲罰的,他們對於此道倒是很精通,片刻的工夫就確定了方案。
“卡特大人,那幾個家夥恐怕沒安好心,您要注意了。”
第一衛士難得一次開口,向他保護的對象發出了示警。
“嗯,無需太過緊張了,他們不敢將你我怎樣,等會兒你隻需鎮定,讓他們任意施為即可,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否則的話會壞了我的好事兒。”
卡特悠然說道,絲毫沒有緊張的意思,品嚐著擺在他麵前的美味佳肴,倒真的進入了那食客的角色之中不可自拔。
第一衛士盡管不曉得他這位上司到底有什麽辦法,但這命令已經下了,就暫時無法做出更改,唯有聽從命令形式而已。
過了片刻,那幾個大漢終於有了行動,首先有人晃裏晃蕩地站了起來,好像是有點喝醉了得樣子,身上雖有酒氣,但也沒有這般醉法,恐怕是三分醉意七分醒,故意裝出來給人看的,卡特也沒太去苛刻,這些業餘演員功力也算不錯。
醉酒的漢子踉踉蹌蹌地就往卡特這桌撞來,倒還真像是喝醉了一般,可他並沒有直接撞桌子,而是擦著卡特的身子一過,衝著那店裏的男人大喊大叫發著酒瘋,對方趕快就將他給扶了回去坐下,他的同夥們不免要損他幾句,不能喝那麽多就別喝,這套戲碼倒是做足了,如果不是早就料到他們在演戲,恐怕真的還被他們騙了。
卡特悄悄地用手探入自己的左口袋,發覺裏麵已經多了一樣東西,應該就是對方故意準備栽贓的,東西倒不是非得多麽貴重,隻需要有這麽一件事情給他們開頭即可,卡特心中冷笑了幾聲,這種雕蟲小技又如何騙的了他,可現在最好的方法找到幕後黑手,那就是要將計就計,雖然說其中的過程未免有些凶險,可有句諺語說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又將手抽出,裝作若無其事地吃東西。第一衛士表現得依舊鎮定自若,像是他這般的人,就算是刀從正麵劈下來,沒有自己的命令怕是他也不會閃躲,在世界上就是有這麽一種人存在,固執中帶著無比的堅強,讓敵人膽寒,讓朋友欽佩。
“大哥,那傻帽中計了,沒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咱們現在就開始下手吧。”
方才那裝醉的漢子故意裝作要和領頭的漢子碰杯喝酒的機會,偷偷地和對方咬上了耳朵。
領頭的漢子謹慎的很,先是側目瞄了一下,確定沒什麽異樣,可也放不下心,勸說道。
“不急,我總覺得事情有點蹊蹺,這兩個人未免太奇特了點。”
這位的話讓方才那漢子頗為不解地問道。
“打個哪裏奇特了,還不是長了一顆腦袋四條腿,您多慮了。”
領頭的漢子搖了搖頭,對於同伴的話可不敢苟同,同樣的這般特征的人,有人享受了一生的財富,有人卻是一生孤苦伶仃,所以說人生下來就是有貴賤之分,你想不去承認也是不可以的。
“兄弟難道不覺得這兩個人太鎮定了,一般的人見到我們的話,早就趕快結賬走人了,很難得有人如此放得開的,再加上你方才去做手腳的時候,那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家夥,連看都沒看過你一眼,似乎其中也有點蹊蹺。”
“哎!大哥你實在是太小心了,他們再有什麽能耐,難道還能從咱們的手心裏逃出去?隻要是中了咱們的計策,保管他是誰都要扒層皮,更何況看這兩個也不像是什麽善類,說不定身上背著什麽天大的案子呢,等到咱們抓住了他們一定要好好審問審問,搞不定還能撈點獎金什麽的。”
他的這位兄弟倒是非常的有幹勁,早就將接下來的事情安排好了。苦笑了幾聲之後,倒是還真覺得自己年紀越大,膽子卻是越小了,像是以前遇到這般事情,絕對不會思考那麽多的東西。
“嗬嗬,好就按照你所說的那麽幹,但記住了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傷心,否則的話事情也是說不過去的。”
這話也是同時對所有的大漢們說的,幾個人都彼此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這個條件。但心裏麵都有自己的主意,隻要對方不反抗的話,他們也不會去用武力的解決的,喝了幾口酒,那就要借酒壯膽行事了。
“咦!?”
方才那裝作喝醉酒的漢子猛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很是滑稽地將身上每個能夠藏東西的地方都摸了個遍,也不曉得這是在忙活著什麽,這時候那配戲的就該說話了,否則下麵沒辦法演了。
“怎麽了兄弟?”
這是領頭那位大漢的問話,兩個人可以說配合的很完美,一瞧就是個中老手了,不是一兩次的合作關係了。
“大哥,上次你送我的那塊金牌不見了,這可怎麽辦?我記得進店的時候,還在身上戴著的,為何現在就突然不見了,真是怪了。”
那位喝醉酒的漢子酒似乎應該醒了,舌頭不打卷了,眼睛也不發直了,身子也不隨便亂晃了,條理極其清晰地說著事情,想必是急於求成,將自己所言的角色都忘記了,但瑕不掩瑜,此刻那裝傻充愣的本事,也是讓人佩服的。
“這……應該不會吧,這店裏就這麽幾個人,你好好找一下,或許放在那裏忘記了。”
領頭的漢子開口安慰道,為下麵的話做鋪墊。
那位兄弟倒也是真聽話,又是上上下下忙活了一陣,依舊是一無所獲。
卡特心說你要是能找到才怪了,就算東西在你口袋裏,你都會說沒找到。但接下來不曉得要怎麽樣拐在自己的身上,畢竟人和人之間是不能夠讓外人輕易搜身的。正懷疑著的時候,那邊又有了動靜。
“完了,完了,大哥,我對不住你啊,這麽貴重的東西,兄弟我都給你弄丟了,我罪該萬死。”
說著話,那位喝醉了酒的仁兄,用還算結實的拳頭,猛敲自己的腦袋,此番倒是苦肉計上場了,別看這幾位長相粗野了點,可這計策卻是麵麵俱到,挑不出什麽太大的毛病來,由此可見坑人之人的用心之良苦,這時候做哪個職業也都不容易。
“別急兄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沒了也就沒了,下次哥哥給你弄個更好的。”
領頭的的漢子極其大度地說道,倒是有著幾分做大哥的風範。
可那醉酒的漢子就是不依,好像那塊牌子是獨一無二的一半,對於他的意義相當重大。
“嗬嗬,讓兩位見笑了,我這位兄弟就是這麽執拗的性子。”
領頭的漢子朝著卡特和第一衛士笑了笑,似乎對於這般大吵大嚷得有些太失禮了。
卡特心說你個笑麵虎還真是會做戲,一定要瞧瞧下麵的戲要如何去圓。
“兄弟別鬧了,讓旁人看笑話。”
這回的領頭漢子擺出了一副很威嚴的表情,好像以為這個態度就能讓他的小兄弟適可而止,可戲絕對不能照常去演,否則就流於俗套,跟卡特兩個人沒半毛錢關係了。
也就在此刻,那其他未曾說話的漢子之中,有個突然插了一句嘴道。
“對了大哥,小六子不是會神算的嗎?總是和咱們誇得什麽跟什麽的,讓他給二哥算一算,說不定就能將東西找到了呢!”
誰想那領頭漢子卻是急忙擺了擺手,很是厭惡地說了一句道。
“少扯這些邪門歪道的,我不信這個,哪裏有那麽邪乎,算還能算出來?”
他前麵的話還好好的,後麵漸漸地就偏離了軌道,好像也又姑且一試的意思。馬上,那些小弟們自然會在後麵補足理由。
“大哥,不如讓小六子試一試,反正現在也沒著落。”
那丟了東西的醉漢也來了勁頭兒,拍了拍靠近他的那個漢子,似乎這家夥就應該是他們所說的小六子了。
“六弟,快給你二哥算算,這可就全指望你了。”
那小六子一臉的難色,卻有掛著幾分緊張,很明顯他的演技差了那幾位兩分,但也到了職業演員的水準。
“好吧,但二哥你千萬別太當真了,我這算的不太準,十次能有個三兩次中的就不錯了。”
“哎呀,怎麽如此囉嗦,就算是一次中的,那我也要試試。”
這位醉漢倒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要算了,此刻那領頭的大漢也發話道。
“六弟,你就給你二哥算吧,大家都是自己兄弟,又沒人會笑話你的。”
那小六子這回才是放了心,手掐蘭花指,微閉著雙目,口中也不知叨咕著什麽,幾分鍾之後,猛地睜開眼睛,衝著卡特的座位一指。
“二哥,你的東西,就在那位客人的身上。”
卡特笑了笑,心說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位兄弟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