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德大營第一裝甲師攻陷了平陽,全軍進駐城中。曾經投降叛軍的知府以下十數官員戰戰兢兢地跪於道旁,等待著未知的命運。而有個姓左的同知最直接,他聽說官軍殺掉了二千餘戰俘之後,便殺掉了自己的妻小,於家中自裁身亡。
無論朝廷如何處置這些投降的官員,他們的前程已經完了,對於文官來說,氣節最大……雖然投靠朱由檢一方在大義上說得過去,可惜正義從來都是勝利者書寫的。可見文官投降的代價非常大。
官員被綁押送往京師,交由三司法定罪。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曾經資助過叛軍的地主鄉紳,卻不需要這麽麻煩。
地主鄉紳在地方的勢力很大,但是在大軍的武力麵前,盡可直接滌蕩幹淨。殺,有時候作用十分有效。
張問自然不會讓整編師去殺伐那些鄉紳,再說誰和叛軍有勾連也需要查。處理這件事隻需要調任一個酷吏就行。
……
第一裝甲師駐紮平陽,劉彪為參將;這支兵馬交由山西巡撫楊鶴指揮,用於對付叛軍的戰爭。章照返回彰德大營,後續將有更多的物資資源運抵彰德,為他裝備二十個裝甲師,共計二十萬大軍。
張問和朱燮元等人在浩浩蕩蕩的衛隊護衛下,北歸京師。
一日衛隊駐紮在一個驛站休息時,有個送官報的驛卒也在驛站換馬,突然那匹馬受了驚,掙脫韁繩,胡亂跑將起來。驛卒急忙大呼小叫地去追驚馬,驚馬忽然撞到旗杆上,把大旗撞倒了!
驛卒大驚,大旗倒下那可是不祥之兆,而自己正是幹這好事的人,不得被治重罪?
果然周圍的軍士立刻操|起兵器圍將上來,憤怒地捉拿住驛卒。
“馬匹受驚,不是小人的錯啊!”驛卒大呼冤枉。
就在這時,在驛站裏休息的張問聽得外麵喧鬧,便和朱燮元一起走出來看怎麽回事。一個將領走上前來,說道:“大人,這個驛卒把咱們的大旗給弄翻了!”
張問皺著眉頭道:“把人帶上來。”
眾軍便把驛卒押到張問麵前,驛卒的膽子卻是不小,雖然他麵有懼色,但他是畏懼治罪,而不是畏懼這大場麵。
把大旗給撞翻了,不是擾亂軍心麽?張問的心裏冒出一股子殺機,他現在想殺個把人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麽容易。
“你是哪裏的驛卒,來幹什麽的?”張問忍住殺氣,隨意問了一句。
驛卒跪在地上說道:“小人是甘肅驛卒,奉命送官報。”他還沒弄明白這支官軍是做什麽的,便忽悠道,“小人送的是甘肅的軍務急報,因情況十分急迫,所以小人一急之下才闖下禍事,還請大人網開一麵,讓小人送完急報之後再治小人的不敬之罪。”
“叫什麽名字?”
驛卒道:“李自成。”
“李自成?”張問頓時吃了一驚。李自成這個名字張問可是在《大明日記》上看到過,因為李自成幹的事兒實在影響太大了,所以大明日記這樣粗線條的記錄都提到了他的名字。
《大明日記》上提到李自成在西北起義,與滿清一南一北夾擊明朝,明朝疲於奔命,被拖死了,最後被李自成打進北京,明亡。
李自成!眼前這個驛卒是那個要翻起驚天大浪的李自成嗎?這一點張問不敢確定,因為大明朝人口幾億,同名同姓的事兒並不奇怪。
隻見驛卒李自成年紀尚輕,大約二十出頭,嘴上有一撮黑胡子,長得是人高馬大……張問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日記上描述的那家夥。
想起大明日記上說的曆史,張問就氣不打一處來,漢家幾萬萬人口,竟然被蠻夷小邦奴役幾百年!比元朝都還不可思議,蒙古人入住中原,那是武力強盛,而且隻統治了幾十年就土崩瓦解。張問真想不明白,一個蠻夷小族,是如何統治天下幾百年的?難道幾萬萬漢人都被上天詛咒,降臨了傻叉光環?
……總之張問對李自成沒有任何好感,要是他李自成奪取了大明江山,坐穩位置把遼東蠻夷給滅了還好,偏偏此人幹了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和大明朝一起玩完。
管他是不是曆史上的李自成,張問已經滿腔怒火,指著麵前的驛卒冷冷道:“我看你心懷不軌!”
李自成忙道:“小人比竇娥還冤啊,小人絕非有意……”
“你將我軍旗幟掀翻,居心叵測,不殺你難以向將士交代!來人,拉出去砍了!”張問惡狠狠地說道,就像這驛卒和他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
“小人冤枉,冤枉啊……”
旁邊的侍衛立刻凶神惡煞地衝將上來,拖住李自成就往外麵拉,李自成臉色煞白,拚命掙紮,大呼冤枉。
張問還不消氣,喊道:“慢著,老子要親自手刃此人!”說罷唰地一聲拔出腰間的牡丹重劍,慢慢地走向李自成。
“不要,不要……”李自成瞪圓了眼睛,他是鬱悶到了極點,媽|的今天撞了什麽黴運,偏偏走到這裏遭此大禍。
張問走到他的麵前,二話不說,一劍就捅了過去,“啊!”李自成慘叫了一聲,牡丹重劍插|進了他的肚子,鮮血立時冒了出來。
“去|死!”張問將長劍轉了一圈,他仿佛聽見了腸子斷裂的聲音。長劍拔出來時,剜出一大坨血肉,李自成的眼珠子仿佛要掉將下來,他肚子上的血窟窿就像噴泉一般鮮血直冒。
侍衛們放開李自成,他一時沒死,雙手抱著肚子,雙腿不斷地抽搐。
李自成死後,軍士們就在驛站旁邊挖了個坑,將他的屍體就這樣丟進土裏,埋了了事。有個好心的老兵找來一塊木板,用劍刻了“罪卒李自成之墓”。
可憐原本的梟雄還沒來得及梟,就被張問一劍給捅死,埋進荒郊野林,湮沒在曆史長河之中。
張問在路上越想越氣憤,心道去他|媽|的天道定數,趁老子手裏還有實力,管他以後洪水滔天,先把建虜滅幹淨再說。
如今的大明朝,明廷皇帝的皇權完全被架空,龍椅上坐著的那個小皇帝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但這並不影響專製,張問集團依然是獨裁體製,國家大事,他張問一個人說了算。
專製有時候辦事十分利索,整個帝國都要受個人的影響。比如現在,嚴肅而重大的大政綱略將可能因為張問一個人的情緒而發生變化。
……
年前的禦前會議已經確定了永曆元年開始三年內的大政綱略,即:賑災、軍備、造船。但是今年以來,西北越來越亂,加上在路上碰到李自成的那件小事,極大地影響了張問的情緒。
帝國的興衰,是緩慢而複雜的;但是人的情緒波動,相比之下就偶然而簡單了。
張問也是個人,他有情緒波動,有喪失理智的時候……也許是位高權重,完全沒有人製衡的原因,他有點自大起來。回到京師之後,他便向大臣們提出修改三年大略。
那天朝廷各衙門的重臣都被叫到了內閣辦公樓,張問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兵法言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經過幾次動蕩之後,朝野震懾,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暫時隱藏,使得朝廷能夠收取大量的錢糧,政令也行之有效。趁此時機,咱們應該全力辦好一件事:滅虜!”
顧秉鐮疑惑道:“攘外必先安內,年前的禦前會議,不就是這樣的設想麽?先平定地方叛亂,賑濟災區,擴軍備戰。三年之後,待國內安定,便出兵遼東。”
張問道:“西本那邊亂作一團,要圍剿叛亂不僅需要大量兵力,消耗大量物資,而且北部山區地勢崎嶇,軍隊進剿不知要多長時間。就算剿滅了叛亂,西北許多縣府連年遭災,還要賑濟災民。如此一來,西北事務將消耗我大明全國三年一半以上的財政,要對付建虜不知要何年何月。”
眾人總算聽懂了,張問是想先平遼東!多數人立刻勸誡張問:國內不安,卻貿然發動對外戰爭,是窮兵黷武,國家堪危。
兵部尚書朱燮元道:“遼東有遼西走廊諸多要塞為屏障,建虜想窺欲中原,必須逐一吃掉遼西重關壁壘,但他們沒有那個實力,想要在關內站住腳跟根本就不可能。倒是國內的叛亂十分棘手,叛軍豎起信王的大旗,煽動地方軍民叛變,且數省與西北接壤,防不勝防。流賊極可能會向山西、河南、湖廣發展,也有可能進入四川……朝廷應全力剿匪,再通過興修水利、修建路軌、實行屯田等舉措安頓流民,方能平治西北數省。”
大臣們紛紛勸說,認為修改國家大政這樣的事不應該太過草率,說改就改。張問左右踱了幾步,看著窗外的天空沉思不語。
眾臣都十分緊張地看著張問。
張問也並不是個聽不見諫言的人,這時候發現這麽多人反對,也在自省:好像這事兒是因為自己的情緒異動,太過心急,所以看問題的角度發生了變化。
許久之後,他總算聽從了眾人的意見。大家頓時都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