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叛亂如火如荼、遼東尚在蠻夷之手,大明朝急需兵馬,中興二年底通過的屯軍預算,在稅賦征收之日便全力調撥,地方督撫、軍府被朝廷告知要不計方法地籌措軍費。
彰德營裝甲第一師收回平陽府之後,楊鶴多方籌備,將叛軍勢力壓製到了黃河以西。於是平原府的屯兵計劃也開始實施。預算三大軍營將增加兵馬:彰德營二十個裝甲師,約二十萬車營官兵;太原營三十個師,約車、步三十萬;徐州營五十個師,約水軍、步騎五十萬!
為了實現計劃,需要大量的物資人員,許多原本生計困難的人找到了出路。識字的做官做吏,因為突然增加的機構急需大量從業人員;身家清白的青壯入伍,三大營急需大量的男丁,包吃住,有軍餉;再不濟,隻要是活人,還可以到軍屯上種地,或者去修水利、修鐵路,稍有能耐的人也可以去兵工、商業廠坊做工。
為了在兩三年內裝備這一百萬大軍,工部侍郎宋應星壓力十分大,他每天隻睡兩個時辰,吃兩頓飯,一隻不停地工作。四方都要各種兵器、帳篷、衣服等裝備,宋應星製定相關的賞罰製度,一切為了提高生產效率,不然根本滿足不了需求。
那些改進機器、管理方法,提高技術的人馬上就能得到升遷和獎賞。
……一個瘋狂的時代來臨了,沒有人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人們發現升官發財變得更加容易,隻要跟緊步伐就能很快地得到升遷、很快地發財。地方官開始賣命地刮地皮,因為滿足了朝廷和軍方的物資需求之後,立刻就可以升官。
地主縉紳在土地上無利可圖,但是他們很快發現了更好的發財之路:經商。
特別是沿海那些有見識的縉紳地主,大發橫財,暴發戶與日俱增。他們幹的事兒就是:海運。
工部將禦動機、機床等各種技術推廣之後,紡織業、鐵業、車船業等加工行業生產效率直線上升,成匹絲綢、布料、各種鐵器、奢侈品等在明朝價格低得讓人瞠目結舌,而這些東西在周邊國家、甚至弗朗機國家價格還沒來得及下降。隻要把東西運到國外,就能包賺不賠。
一時幾乎全世界的金銀礦都在幫明朝挖礦,大量的重金屬玩意成船地運到大明……金銀太多,各種原料、糧食又奇缺,導致這些東西價格暴漲,商賈們一切向錢看,想盡辦法從別國弄這些東西回來賣。
海上並不太平,商賈們經常被盤踞在海島上的海盜勒索交保護費,極大地影響了他們的收入。於是他們通過金錢收買言官,上書要求朝廷水師出海剿滅海盜。
因為海貿突然幾何級增長,讓朝廷也措手不及,沿海衙門人手不夠,以至於很多商業稅都沒功夫去收。
如此繁榮的海貿,如果收足了稅將是多麽大的利潤!朝廷正缺銀子,朝中大臣早被白花花的銀子給衝昏了頭腦,所以很快就通過了奏章,組建直屬戶部的海稅衙門,一邊收稅一邊承諾剿滅海盜。
受了海上盤剝之苦的商賈眼看著巨大的利潤因為那些該死的海盜受到影響,是恨之入骨,紛紛出資組建團練水師,出海護衛商隊。朝廷怕這些人造反,隻好加派官員收編私軍,開出的條件就是裝備火器、專業護航和剿匪。
官吏需求巨大,舉人以上有功名的人成了香餑餑,哪裏還有等待補缺的份?因為突然出現的繁榮,讓朝廷體製無法適應,導致腐敗貪汙十分嚴重,但這並不影響財政收入,因為錢越來越多了,被那些官吏貪一些照樣有錢弄上去……總之是有些混亂,會試、鄉試的上榜名額也逐年上調,因為官員奇缺,內閣幹了一件有明以來最不可思議的事兒:鄉試改成一年一次。
……
張問實在沒料到,原本隻打算組建三大營軍隊,卻沒想到加上小小的禦動機催動,竟然給大明帶來了如此巨大的變化。三年以後,即永曆四年,光是中央財政收入就達到了兩億餘兩,而被那些貪官中飽私囊的錢財更是無法統計。
他作為帝國的掌舵人,有點手足無措了,大明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最嚴重的問題是錢荒。這是戶部有司官員取的名字,大概是因為流通貨物太多,銅錢不夠用,金銀又無法滿足小額交易,帶來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還好沈碧瑤出謀劃策,在她的組織下,聯合許多錢莊開始印發紙幣,這才緩解了問題。
另外的問題是其他國家開始仇視大明,因為明朝人一邊幹傾銷的勾當,一邊瘋狂掠奪別人的糧食和資源,使得別國越來越窮。一些小國膽大妄為,發生多次殘害明朝商人,哄搶等事件。
這時一些被大商賈收買的言官竟然上書朝廷出兵占領別國……
可是國內的叛亂和遼東都沒解決,內閣怎麽會答應去打別國?於是在巨大的輿情煽動下,永曆四年八月,明廷隻好發動了兩線戰爭:原山西巡撫楊鶴,掛兵部右尚書銜,總理山西、陝西、河南、湖廣四省軍務,並節製太原大營三十個師,發動對西北叛軍的大規模戰爭;
預計參戰兵力徐州大營、彰德大營七十個新軍師,共七十萬兵馬,加上遼東軍十餘萬人……各種後勤、民夫無數,明朝號稱兩百萬,對金國宣戰……而金國仍然一如既往地崇拜騎射的威力,他們從來不曾改變過這樣堅定的信仰。
張問自任總理軍務,親自指揮遼東戰爭。
調兵是個大麻煩,人太多,要吃喝拉撒,要彈藥補給,隻能分批北調。雖然從徐州、彰德等地到山海關,山海關到寧遠的路軌已經修通,但是近年來因為國內運輸,騾馬缺少,要調集軍隊及其物資到達遼東實在是個大問題。
工部兵廠司為了解決運輸困難,研製出一種“蒸汽車”,是用禦動機帶動車廂。第一輛蒸汽車試驗的時候可裝載六節車廂,一個時辰行走二十餘裏,和走路差不多快。
因為太缺騾馬,那些火炮等裝備,還有大量糧食,不可能讓士兵們背過去,兵部隻好采用了這種慢騰騰的蒸汽車,而且不得不在沿路增設驛站,為車隊加水加煤。
……
大軍還慢騰騰地分批入調遼東時,金國可汗代善聽到風聲,率先發動了一次戰役,率騎兵攻擊大淩河堡,駐守的參將叫吳襄。建虜騎兵打過來的時候,吳襄悄悄逃跑,結果守軍無人指揮,大敗。
時任薊遼總督的人是熊廷弼,按軍法將吳襄逮捕,押解回京問罪。
張問和第一批徐州大營的兩個裝甲師剛剛到達山海關,遇到被押解路過的吳襄……還沒開打就吃了一個敗仗,張問大怒,下令將吳襄就地*。
隻聽得外麵“砰”地一聲槍響,吳襄被槍斃。跟著張問的女將秦良玉剛剛聽聞這件事,趕到張問所在的大堂時,人已被殺。
秦良玉道:“吳襄是遼東將門的人,大人怎麽說殺就殺了?”
張問現在的羽翼早已豐滿,實力很強,免不得有財大氣粗之嫌,他不解地說道:“此人臨陣脫逃,罪有應得。”
秦良玉在遼東呆過,了解一些關係,便說道:“人死不可複生,吳襄被殺,為了安撫遼東將門,得讓他的兒子吳三桂襲職……不然吳三桂的舅舅祖大壽等將領也會心有不服。”
“吳三桂?”張問驚道,“吳襄是吳三桂的父親?”
“正是。”
吳三桂這樣的名人……《大明日記》上也有提起,好像是個漢|奸。
張問長期呆在中樞,大明各地兵馬將帥無數,他對地方的將領也不是全都了解,吳襄什麽來頭他就不知道。
這時他心道:吳三桂能當漢|奸,定然有反骨,我現在殺了他父親,不是與他有殺父之仇?
想罷張問便授意言官彈劾與吳襄相關的將領,告他們“意圖謀反”,張問以此為借口下令廠衛將其全部逮捕投入詔獄“待審”。
吳三桂被押送到山海關之後,張問便想見見他,叫人押到行轅私見。錦衣衛將他押進來之後,隻見他中等身高,長得是虎背熊腰,但是眼睛卻白多黑少,看起來有些陰毒。
又加上張問從大明日記上窺視天機,他頓時對吳三桂十分不喜。
吳三桂伏倒在地,說道:“末將殺敵報國忠心耿耿,卻不知何來謀反之實?朝中言官無中生有,陷害末將等人,請大人明察。”
張問回顧左右,都是玄衣衛的人,沒有外人,便笑道:“謀沒謀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殺了你父親,怕你忌恨。”
吳三桂頓時愕然:“家父兵敗獲罪,朝廷按軍法處置,末將何來忌恨之理?大淩河之戰時,末將尚在錦州,卻因此獲罪,末將冤枉啊!”
“冤不冤枉,你到九泉之下對閻王爺說吧。”張問冷笑道,“老子現在不殺你,難道要等你羽翼豐滿之後再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