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會見黃邵竑（下）
黃邵竑是桂係出身，來到太原的時候沒有帶一兵一卒，隨身的隻有幾個高級參謀，以及桂軍撥過來的兩百人的衛隊。他是11號晚上趕到的娘子關前線，但他的前線依然距離孔缺他們戰鬥的地方很遠，至少不用擔心除了飛機以外的任何危險。直到今天，曾萬鍾給他發電報，娘子關前線的日軍幾乎被全殲，20師團包括師團長在內的上萬人，全軍覆沒，他這才急匆匆的帶著衛隊，乘坐汽車趕來前線。
雖然身為該戰區的副司令，可是國民黨內派係林立的狀態，終於影響到他的指揮。這裏是晉西北，是閻錫山馮玉祥等人的地盤，蔣光頭雖然中原大戰勝利，但是實際統治並沒有延伸過來——是的，就連孔缺都知道，這隻是名義上完成了中國的統一，可地方實力派根本不鳥中央，何況黃邵竑這個原本出身桂係後來才投到蔣的門下。
當孔缺看見他們的時候，都不能想象，這就是一個國民黨的將軍，居然隻有兩百來號警衛，幾個電台，機槍不到十挺，乘坐一輛轎車一輛卡車其他的士兵全是跑著來的人，居然會是娘子關戰役的總指揮，整個太原會戰中的戰區副總指揮。
“這就是孔先生嗎？在下黃邵竑，多謝孔先生為抗戰做出的巨大貢獻！曾將軍，不是說有日軍俘虜嗎？帶我去審問下，我的參謀中有人會日語。”
“審問是不必了，但是看一下卻可以。”
黃邵竑神色略顯憔悴，但是現在眼神卻很精神，這樣巨大的勝利，在開戰以來前所未有的巨大勝利。何況還俘虜了日軍的師團長，這絕對是大新聞！可是曾萬鍾這樣說，讓他有些疑惑，隨後，趙壽山解釋道，“他們現在，都已經變成屍體，為他們的侵華罪行付出該有的代價。”
“怎麽回事？沒有上麵的命令，你們居然處決掉日軍的大將？這會引起多大的外交風波你們知道嗎？”
“再大還能大過戰爭嗎？黃司令，我們現在已經處在戰場上了！”
孔缺看見他教訓趙壽山，很有些不齒。國民黨就是太軟弱，畏敵如虎不外如是，整個抗戰過程中出彩的戰役，都是由雜牌來完成，中央軍的戰績就是送給日軍一批批軍火和地盤——越到抗戰後期，這現象越明顯。因為敢於抗戰的中央軍，都被國民黨和日軍有意無意的聯合起來給幹掉。這真是咄咄怪事，敢於戰鬥的死光以後，也怪不得以後的國軍凡是戰鬥，一律轉進的那麽迅速了。
大浪淘沙，剩下的居然全是殘渣，真是諷刺。
黃邵竑聽孔缺開口，頓時看了過來，“你沒有權力做這個決定……”孔缺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黃司令，我有沒有權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把他們殺了，難道你想為他們報仇嗎？還有，趙壽山師長和曾萬鍾將軍當時都在現場，我想他們會認可我的做法，否則沒辦法向死去的兄弟們交代，對嗎？”孔缺轉過頭，曾萬鍾無言，他當時倒是想反對來著，可惜因為軍火裝備的原因沒辦法反對，至於趙壽山恐怕還是讚成居多，果然他現在開口，“黃司令，鬼子的俘虜，死了就死了，也沒什麽大不了。孔先生說的對，日軍再憤怒，也不過就是侵略罷了，這正是他們現在做的事情。我們要向前看，孔先生其實很仰慕黃司令，這點芥蒂，兩位不妨暫且放下。”
黃邵竑氣呼呼的坐到旁邊的草地上，然後指揮參謀們拿出地圖，“算了不說這個，我會請示上峰，看看這事該怎麽辦。現在我們過來看下防線，20師團現在隻有一部原本在側翼推進，最新的消息是他們突然停止進攻，原地收縮，可能和你們的表現有關。但是太原北路狀況不好，忻口附近日軍進攻凶猛，我擔心防線可能會崩潰。我在來之前，已經請示過閻錫山，你們各留下一些部隊，監視日軍動向，大部隊隨我一起開赴太原，準備城防戰。傅作義司令製定了依城野戰的計劃，現在有了你們這些部隊，那兵力上就寬裕的多。”
趙壽山和曾萬鍾看著地圖，沉默不語，從娘子關跑到忻口，等他們趕到，日軍可能已經取得勝利。也隻有去太原等著了，這樣想著，趙壽山問：“馮欽哉人呢？還沒有聯係上？”黃邵竑苦笑著搖頭，“他一直沒有把電台架起來，但大體~位置應該就在附近，不用管他，你們願意和我去不去？”
孔缺插口道：“馮欽哉是誰？”趙壽山說：“負責娘子關側翼，隻是從開戰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聯係上。曾將軍，我準備去，你呢？”曾萬鍾看看孔缺，“我去，隻要孔先生肯支持我們，我就敢拚命和鬼子幹！”
“這沒問題，隻要是打鬼子的部隊，我都支持！這個馮欽哉，他別想得到我一杆槍！黃司令，麻煩你發電報給附近的軍隊，都向太原匯聚，物資和軍火我全力支持。唯一的條件就是和我一起殺鬼子。逃戰者要受到懲罰，投降者一律去死！”
“好，我這就發電報，讓零散的軍隊都匯聚到太原，隻是……孔先生，你真有那麽多的軍火提供嗎？閻錫山都不敢保證給這麽多的軍隊提供足額軍火。”
黃邵竑雖然看的出來，來到附近的無論國軍還是孔先生身邊的人，都是清一色的輕機槍加雙盒子槍，但是閻錫山的貼身衛隊裝備也不比這些差。這可不是幾個團，十幾萬人的軍火可絕對是個大數目。
孔缺淡淡笑道：“這你可以問趙師長和曾軍長，我發給他們的軍火還有剩餘呢！另外，我不明白幹嗎不把所有的軍隊都集中起來，集中優勢兵力把鬼子幹掉，分開防守不是給了敵人各個擊破的機會嗎？”聽著他這明顯外行的話，三個優秀（至少是中人之資）的長官，都不知道該拿什麽表情應對。
“不是這樣，嘿，真不知道該怎麽給你解釋。”趙壽山搖搖頭，“如果你有興趣進軍校學習的話，我可以推薦。”
“那倒不用，我沒有時間……可惜，今天是十五號，來不及了去忻口，唉。”
到20號左右，忻口會戰就會結束，他們即便乘坐汽車趕去，也隻能趕得上戰鬥結尾。國軍最後還是失敗了，然後一路轉進，一潰千裏，太原淪陷……
“什麽意思？”黃邵竑問。
“忻口會戰20號左右就會失敗，你提前給前線的將軍們發電報，讓他們保存實力，來太原進行補給。閻錫山不給的槍炮彈藥，我給。對了，忻口那個方向的鬼子，都是那幾個師團？我對這些不太熟悉。”
“包括第五師團、獨2旅團和獨15旅團共三個師團，還有一些特殊部隊，具體人數不清楚，但肯定在五萬以上。你說我們肯定會失敗？”
“肯定，所以叫他們都退下來，然後在太原補給後，把鬼子滅在太原城下。有我在，你可以放心，日軍的飛機大炮甚至集體衝鋒，都隻是給我們送死而已。”
看見孔缺說的信心滿滿，黃邵竑不以為然，在忻口國軍士兵數量占據絕對的優勢，而且士氣也不差，指揮的幾名將軍也都是有名的將領，這場戰役並不一定會輸。今天他來這裏的兩個目的之一是讓趙壽山和曾萬鍾聽他的調遣去太原，另一個目的就是確定孔先生的真實能力，有沒有曾萬鍾給他的電報上那麽誇張。
現在第一個目標已經完成，所以他問：“孔先生，你真的能負責了幾萬戰士的武器彈藥補給嗎？”孔缺點頭，“沒問題。”隨即他反應過來，黃邵竑一再詢問，難道是懷疑？也是，不是親眼看見，這的確是天方奇談，“你可以去17師和第三軍看看，他們現在用的武器，都是我給提供。就這樣。”
說著，孔缺揮手，20門迫擊炮出現在旁邊的空地上，“我還可以提供的更多，隻是你沒有地方裝這些武器。所以，等到了太原以後，我再拿出來給你。”他好歹是中央委任的戰區副司令，雖然受到排擠，但是這身份還是挺有用處。如非日本人，孔缺並不願意和他鬧的太僵，那對他們都不是好事情。
但是隻要牽涉到日本軍人的生死，孔缺絕對不會妥協。
黃邵竑現在親眼看見孔先生的大能，立刻做出決定，“好，那請趙師長和曾將軍立刻收攏部隊，我們今天晚上就開撥，向太原回援。”黃邵竑期待著，娘子關前處決掉的日軍雖然沒有他多少功勞，但是今後，再獲得這樣的勝利，少不得要有他的名字在其中。
趙壽山和曾萬鍾齊聲答應了，然後紛紛向旁邊的副官下達命令，收攏部隊，準備回撤。娘子關這裏，隻要留下一兩個團監視著日軍動向就可以，隻要大批日軍出現，他們也可以撤回太原。孔缺的集中兵力雖然有些門外漢的味道，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失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