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天錫看著牆外一隊隊開拔來的殿前司官兵,心驚不已,他沒想到這一次高懷遠居然發動了這麽多官兵,參與到了兵變之中,而讓他奇怪的是,史彌遠這麽多年一來,布置下的偌大的一個情報網絡,愣是沒有能提早發現高懷遠的計劃,一直到今天下午,才有所察覺異狀,以至於他們想組織起來有效的反擊也來不及了。
於是他大聲鼓動著相府之中的兵將們,堅守住相府,等待外麵的支援,並且告訴府中之人,殿前司雖然兵變,但是人數畢竟有限,現在他們隻要堅持住,便會等到史鬆的選鋒軍以及外城步軍司的支援,到時候他們裏應外合,便能將叛軍一舉剿滅。
如此一來,倒是將相府之中的這些人鼓動的熱血沸騰了起來,紛紛拿上了弓弩刀槍,登牆作出了準備打場硬仗的架勢。
高懷遠作為核心人物,自然要解決核心問題,他自領一支精銳,專門主攻相府,這支兵馬是他提前便已經準備好的,近期主要進行的便是攻城戰以及巷戰,做好了隨時攻入相府並且在相府之中和相府的人展開近身戰,各個都是軍中彪悍的菁英,故此高懷遠這次便帶上了他們,前來作為主攻力量。
“相府之中的人都聽了,現在爾等已經被包圍了,奉勸爾等立即開門投降,莫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史彌遠一黨倒行逆施,把持朝政這麽多年,是該和他清算的時候了!爾等莫要再為老賊賣命了,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假如爾等再不開門投降的話,我等便要攻入府中,到時候爾等後悔恐怕也來不及了!”高懷遠站在相府之外對麵的一個暗處,親自抄了一個大喇叭對相府裏麵喊了起來。
高懷遠的聲音很大,穿透力也很強,所以在夜空之中傳的很遠,相府很大,但是許多人都聽到了高懷遠的喊聲。
“不要聽此獠的,相爺對此獠恩重如山,可是此獠現如今卻要背叛於他老人家,諸位盯住了,隻要他們膽敢靠近相府,便立即放箭,讓他們見識見識我等的厲害!”這個時候相府之中的侍衛總管揮舞著腰刀,大聲的對手下官兵們叫道。
於是在高懷遠喊罷了近一炷香之後,相府裏麵卻沒有任何反應,高懷遠心知裏麵的人是網吧吃承托鐵了心要頑抗到底了。
於是他伸手將李若虎手中的那把被他保養的明光閃閃的陌刀接了過來,大喝了一聲:“弓弩準備壓製!護聖軍兒郎們隨本官衝!”
說罷之後,護聖軍這五百精銳,立即在街道上集合整齊,每個人一身鐵甲,左手持一塊半人高的包銅方盾,隻要舉起來,便可以將整個上身乃至大腿都給護住,右手持一把厚重鋒利的單手刀,十分利於近戰劈砍,也有少部分人右手持握長柄的梭槍,即可投擲,又可作為近戰武器使用。
五百人龍精虎猛的排列在街道上,紛紛用火熱的眼神望著站在最前麵的高懷遠,而此時的高還遠並未穿著普通的甲胄,而是換上了一身出自臥虎莊的陷陣甲,手持一把碩長鋒銳的陌刀,宛若一尊天神一般挺立於這五百陷陣士麵前。
“弟兄們!今日乃我等為國除奸之時,大家隨本官一起攻入相府,擒獲老賊,諸位的功績將會彪炳史冊!偌大一個湖州都被我等攻克,此小小相府又如何會擋得住咱們?殺!”高懷遠持刀振臂對這些手下叫道。
“殺!殺!殺!”五百陷陣士隨即便跟著狂呼了起來,聲音如同炸雷一般,在相府周邊的上空滾滾傳開。
如此雄壯的吼聲,讓相府之中的人們不由得為之心中一寒,紛紛抓緊了手中的武器,探頭朝府外望去。
“弓箭班、弩直班,放箭!”一個軍官站在弓箭手的隊伍之中,放聲下令到。
隨即早已準備妥當的弓弩手們,紛紛舉起了手臂,將弓弩一起對準了相府的牆頭,在一片繃繃繃的弓弦聲中,各種箭支如同飛蝗落雨一般的從黑暗之中撒向了相府牆頭。
相府院牆雖然堅固如同城牆,裏麵還設有專門供人站立通行的馳道,但是卻缺乏一種東西,便是一般城牆上的那種垛口,隻有一道半人高的女牆,假如修上了垛口的話,那麽無疑就擺明了是一種逾製,故此史彌遠雖然權勢滔天,但是也沒敢修建垛口,如此以來,對於防禦一方,就失去了垛口這樣有效的防禦,減弱了許多防禦力量,使禦守一方不得不露出上半身在無遮無擋的情況下進行守禦。
這算是相府院牆上的一個重要缺陷,在府外開始放箭之後,當即便有一批監視府外的府兵中箭之後,血濺當場翻倒在了院牆上麵,使得相府之中的禦守一方士氣為之一挫。
而他們中也不盡都是笨蛋,當即領兵的府將便叫道:“豎盾,起木立牌擋箭,放箭反擊他們!不要縮著,起來放箭!給我放箭!”
餘天錫等門客此時也都在院牆上麵,這些人之中不少人乃是文人,包括餘天錫在內,雖然鼓動有一套,但是真正打仗還是不行,一看到府外箭如雨下的開始朝相府發動了攻勢,這些人便嚇得麵無人色,當即龜縮在了胸牆之下,不敢再露頭了,隻是趴在牆邊上大叫著頂住。
府兵這時也隨即紛紛舉起手中的盾牌,並且將府中存放的木立牌等防箭之物給豎起來,充當掩護,輪番起身,朝著府外的黑暗之處釋放起了箭支。
雙方當即便展開了一場對射,不久便互有傷亡,但是殿前司的弓弩手們,還是成功的壓製住了大部分守軍的火力,為高懷遠這支突擊隊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起盾陣!”高懷遠大吼一聲,五百陷陣士整齊劃一的靠在了一起,舉起了手中的盾牌,交錯排布在了眾人的頭頂,頓時便將五百人都掩蓋在了厚實的盾牌下麵。
“衝!”高懷遠也避入盾陣之下,將手中陌刀朝前一指,隊伍隨即便邁出整齊的步伐,朝著相府大門衝了過去。
這次他們根本沒有選擇抬著長梯攻擊院牆,那樣做實在是浪費兵力,在如何攻克相府這件事上,高懷遠和手下諸將早已暗中研究已久了,並且已經經過了十幾天時間的精心演練,故此才會形成如此整齊劃一的行動步伐,他們將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府門之處,打算從府門這個看似堅固的地方,攻入相府之中。
所以這五百陷陣士舉著盾牌,如同一條披甲的巨龍一般走出了黑暗之中,朝著相府大門緩緩推進了過來。
而站在相府大門兩側的府兵府將們一看,當即嚇了一跳,立即指揮著府兵開始朝著這條“怪龍”放箭,以圖阻止他們靠近府門。
箭支飛蝗一般的灑落在盾牌上麵,不住的發出篤篤的令人心悸的聲響,但是每個盾牌上麵都包裹著一層銅皮,箭支落在上麵,卻無法傷及下麵的兵卒,隻是徒勞的嚇唬一下下麵的人罷了,隻有極少數的箭支,僥幸鑽入了盾牌之間的縫隙之中,給下麵的陷陣士造成了一些傷害,但是因為陷陣士都披著鐵甲,即便鑽入個把支箭,對他們的影響也不大。
何況今天選出的陷陣士各個都是抱著死誌前來的,即便是受傷,也咬牙挺住,依舊隨著隊伍朝前推進。
如此一來,把相府中的府兵們嚇的有點慌了神了,外麵的進攻顯然是操練已久了,如此盾陣,一般的弓弩極難給他們造成很大的殺傷,隻見盾陣冒著箭雨,繼續絲毫不亂的推向府門。
“去準備熱油!用熱油潑他們,放火箭射他們!”府中之人倒也不都是笨蛋,畢竟還是有一些聰明人,當即想到了應付的辦法。
於是相府中的人立即飛奔廚房而去,相府裏麵有幾處各種功用的廚房,裏麵備著不少的食用油,此時也早已被取出來,正架上火在進行加溫,如此一來便派上了用場,一些兵卒用長柄的大鐵勺舀起熱油,便朝著逼向他們的這條怪龍潑灑了過去。
如此一來,盾牌可以擋箭,卻擋不住四處飛濺橫流的熱油,當場躲在盾下的兵卒,便被熱油燒上了不少,引起了一片慘呼之聲,滾油過處,不少兵卒被燙得當場皮開肉綻,疼得丟了盾牌翻滾在了地上,使陣型為之一亂。
暗處的那些殿前司的弓弩兵們一看不好,立即集中火力,朝著府門方向發射了起來,幾個正在潑灑滾油的府兵當即便被射成了刺蝟,滾翻到了牆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咬牙頂住,不要亂,繼續衝!”高懷遠在盾陣之下也察覺到了對方的手段,立即大聲的下令道。
這些陷陣士們,立即加快了步伐,繼續保持著密集的陣型,朝著府門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