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不得不歎服蒙古兵將的悍勇,雖然麵對著如此犀利的床弩的攻擊,眼看著自己不少人倒在了床弩的巨箭之下,死狀慘不忍睹,但是這些活著的蒙古兵卻如同沒有看到一般,繼續朝前狂吼著衝去,仿佛沒有什麽能阻擋他們一般,他們這些人生在草原之上,從小就要麵對殘酷的環境,他們還要麵對敵對部落的侵襲,長久下來,能活著的人都是強者,每一個蒙古兵可以說都是經過殘酷的自然淘汰剩下的最強悍的人,所以他們與生俱來就不怕死,對於生死他們早已見多了,所以這也是自從鐵木真統一草原部落之後,能迅速的擁有一支百戰不敗的驍勇之師的緣故,眼下這樣的情景,對於這些蒙古兵將們來說,又算得了什麽呢?
“神臂弩準備!瞄準!”一個麵容冷峻的宋軍軍官扶著腰間的刀柄,對著麵前一排早已準備好的弩手下令到。
這些弩手隨即便端起了手中的強弩,將弩臂架在了箭孔上麵,對準了城下的開闊地。
“三百步……二百八十步……二百五十步……放箭!”
當衝在最前麵的蒙古兵當出現在了射程之內的時候,這個麵容冷峻的軍官奮力揮手下令道。
在城牆上幾乎同時響起了一片嘣嘣的機括擊發之後的弓弦聲,上百支硬木製成的弩箭當即便飛出了各個箭孔,撒向了靠近城牆的蒙古大軍。
不得不說殿前司的裝備質量之高,他們的武器可以說是宋軍之中最好的,而且種類齊全,單單是弓弩方麵,他們就擁有幾乎所有的強弓硬弩,除了射程極遠的神臂弩之外,他們還擁有射程各異的跳蹬弩、黃樺弩、黑漆弩、木弩等上乘的機弩,同時也裝備了黃樺弓、黑漆弓等製式弓,這樣的裝備放眼天下,也隻有宋軍才有能力,而宋軍一旦發威的話,遠程攻擊能力絕對是不容天下任何一支軍隊可以輕視的。
說來這種神臂弩,不簡單的隻是一張用腳撅張的硬弩,弩臂上還有一套機關,可以作為助力讓弩手有能力開弩,早年更是在南宋名將韓世忠的改造下,再一步提高了射程和威力,現在的神臂弩射程最遠可以達到三百步,也就是後世的四百多米遠,依舊可以穿透重甲,而神臂弩的製造更是宋朝的機密,每一個弩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一旦在戰場上遭遇失敗的時候,弩手第一個要做的事情就是破壞掉弩臂上的機關,使敵人無法仿製。
而護聖軍之中有一營神弩營,其中部分兵卒正是裝備的這種神臂弩,故此在床子弩發射之後,神臂弩的弩手們便開始發威了。
別看他們數量不多,但是威力卻一點不小,神臂弩射程很遠,但是精確度也保持的很好,不敢說每一箭都能射中敵人,但是在這樣密集的蒙古大軍麵前,想要落空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衝在最前麵的這些蒙古兵感覺到了威脅,不少人抬手舉起了盾牌擋在了自己胸前,試圖阻擋這些弩箭的攻擊,可惜的是他們手中的這些木質盾牌在這樣的神臂弩的弩箭麵前,卻顯得是那樣的薄弱,不少箭支居然當即洞穿了他們手中的盾牌,直接將盾牌後麵的蒙古兵給釘在了一起。
前排的蒙古兵突然間如同撞在了一道無形的牆上了一般,當即便撲倒在地了一片,甚至出現了一支箭同時洞穿兩個蒙古兵的情況,令衝在最前麵的蒙古兵不由得衝鋒的勢頭為之一頓。
孛魯眼睜睜看著前方的情況,痛苦的幾乎想要呻吟出來了,這可都是他麾下的精銳呀,各個都是沙場老手,他自信這些兵卒比起任何國家的兵卒都要勇敢,都要厲害,可是今天還沒有碰到恩州城的城牆,就已經倒下了過百人,他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齒了起來,即便是在冀州城下,他也沒有吃過這樣的虧,而今天碰上的這支宋軍,卻讓他嚐到了這麽多苦頭,他甚至差點下令收兵回來,不要再讓這些勇敢的戰士付出這樣的犧牲了。
可是他最終還是咬牙忍下了這個念頭,打仗沒有不死人的,隻要能打下恩州城,那麽一切都是值得的,否則的話他又如何回去麵對大汗呢?他如何向大汗交代呢?
雖然連續遭到了兩次阻擊,但是蒙古兵到底凶悍無匹,這樣的打擊絲毫沒有動搖他們的攻城的意誌,活著的兵將們繼續大踏步的朝前奔去。
一隊蒙古鐵騎突然間衝了出來,超越了步行的那些兵將,呼嘯著衝近了城牆,馬背上的騎士們紛紛擰腰開弓,在奔馳之中瞄準了城牆上麵,隨即放箭,開始掩護身後那些徒步攻城的兵將們,以此減輕他們的壓力。
而城上的守軍前天已經見識過蒙古騎兵騎射的厲害,這次看到蒙古騎兵又故技重施,於是都躲在了箭垛後麵,在軍官們的指揮下,透過垛口的箭孔開始朝下放箭,攻擊這些騎兵。
兩軍立即便又展開了一場對射,眼看著蒙古兵已經靠近了城牆,魯富屯第一個開弓放出了一箭,然後大喝一聲:“給我射死這幫畜生!都給我放箭!”
他麾下的那些義軍弓箭手們,聽聞之後,馬上便拉開了弓弦,透過箭孔施放出了箭支,頓時城牆上箭如雨下,揮灑在了城下來回奔馳的蒙古騎兵之中。
一個個蒙古騎兵在這樣密集的箭雨之下,紛紛中箭墜於了馬下,甚至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便隨即被隨後而到的戰馬踏在了腳下。
喊殺聲響徹了整個恩州城的上空,頭排的蒙古兵舉著大型方盾,掩護著身形,攻至了城外一箭之地,隨即便湧上來一隊蒙古軍弓箭手,抬臂朝著城頭開始放箭,接替了掩護他們的騎兵,使騎兵得以退出了戰鬥。
而更多的蒙古兵則舉著圓盾,越過了這批弓箭手,繼續朝著城牆方向衝了過去,並且冒著城上的箭雨,終於攻至了城外的護城河邊上。
到底蒙古人也不算是攻城戰的白癡,他們也知道填平護城河打通靠近城牆的道路,一隊隊扛著沙包的兵卒在弓箭手的掩護下,衝到河邊,丟下肩頭的沙包,掉頭就朝著後麵狂奔而去。
一些倒黴的家夥一個不小心,便被城上射下的箭支命中,當即便撲倒在了護城河之中,湧出的鮮血當即便染紅了一大片河水,但是這樣也絲毫阻擋不了接下來衝上來的蒙古兵,一袋袋沙石被填入了護城河之中,漸漸的開始在河道上形成了一道道通路。
“真是笨蛋!蠻夷就是蠻夷,就這點手段,連半截船也不知道準備,就衝上來填河,哼哼!簡直就是找死嘛!弟兄們別跟他們客氣,瞄準了射,殺一個少一個!”李孝天站在西門的城門樓上,大聲嘲笑著下麵的這些試圖突破護城河的蒙古兵,一邊抽時間射上一箭,不時的將靠近護城河的蒙古兵射翻在河邊。
“將軍快閃!”李孝天的一個親兵猛然將李孝天推到了一旁,空中這個時候猛然落下一塊大石頭,轟隆一聲便砸在了李孝天剛才站立的位置,而那個推他的親兵則被石頭當場砸中了一條腿,慘叫了一聲滾倒在了地上,再看他那條腿,已經徹底變形,即便不鋸斷這輩子也醫不好了。
“馮亮!”李孝天被石頭震倒在地,但是卻絲毫無傷,爬起來撲到這個親兵旁邊大叫著他的名字。
這個叫馮亮的親兵咬牙忍著腿上的劇痛,推了李孝天一把叫道:“將軍莫要管我!守城要緊,多殺韃子!……別放過……”話沒說完,便疼的暈了過去。
“來人,把馮亮快快抬下去醫治,都給我朝死裏打,他奶奶的,給我殺呀!床子弩!床子弩!你們給老子把韃子的拋車幹掉!”李孝天怒到了極點,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急令加緊反擊。
床子弩的弩兵們得令之後,立即依令調整弩架,對準了豎立在城外的那些蒙古軍剛剛製成的拋車,有人立即在弩床上擺上了圓錘箭,隨著擁隊奮力擊下木槌,圓錘箭當即便飛了出去。
正在忙活著操作拋車朝城上投擲石頭的蒙古兵猝不及防之下,被圓錘箭橫掃而過,連帶著他們的拋車一起被掃倒在地,幾十個操作拋車的蒙古兵立即便傷亡了數人,打得拋車碎屑亂飛,還有一個人甚至被圓錘箭直接擊中了胸部,整個人倒飛出去很遠,落地便沒了動靜,全部胸骨都塌陷了下去,血肉模糊的幾乎看不出人形了。
其餘的幾部床子弩也都得到了命令,紛紛對準城外的蒙古人的拋車發射了起來,床弩的精度和射程都大大超過拋石車,一番猛擊之後,城西外側的蒙古軍設下的為數不多的拋車很快就盡數化為了一堆廢渣,操作拋車的兵卒也死傷不少。
如此一來便大大的削弱了蒙古軍攻擊的烈度,使城上的火力完全壓製住了蒙古軍的進攻,少了拋車的威脅之後,城上的守軍膽子便大了許多,爭先恐後的利用手頭可用的武器對準了城下的蒙古軍好一通猛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