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之地,秋日淩晨,太陽還沒有升起,天剛微微亮,府城西邊一處偏僻街巷,人影重重,喊殺聲四起。戰況非常激烈,不斷有人慘聲倒地,咽氣身亡。被團團包圍的那群人中,一個穿有蓮花印記紅色道袍的青年男子在周圍數十築基修士的掩護下,一步步往城門方向退去。可是這種局麵並沒有維持多久,離山南府西北門還有五裏的時候,從分壇就一直保護著這個男子的數十修士或傷或死,已經無力掩護他們的少主出逃。
看著身邊的親信一個個死去,青年男子麵露猙獰,狠聲向對方的人說道:“你們好大膽子,竟敢在南荒之地殺戮姒家子弟,簡直無法無天了。難道你們就不怕我們紅蓮教的人追查到這裏,將爾等滅族嗎?”
“姒秀,不要再垂死掙紮了,乖乖投降吧。”追殺紅蓮教修士的那方人裏麵走出一個中年修士,似乎對眼前的公子哥非常熟悉,還是他的相熟之人,可是語氣卻極為不善。
青年男子麵露異色,方才出言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陰鶩的三叉眉忽然一動,“姒秋,是你?當年你因為偷食靈藥,被族裏趕下山門,多虧本人暗中幫忙,才沒有讓執法弟子毀去你的一身修為。怎想到你今日竟然恩將仇報,帶人追殺於我。實在太可恨了!”
真君殿的人頓時愣了,他們的副堂主不是姓虞嗎,怎麽現在被人稱作“姒秋”呢?沒有理會屬下們好奇的眼光,虞秋從儲物袋了取出上頭三位大人交給他的“禁靈符籙”,貫入築基末境的真元法力,右手食指一動,那張符籙如閃電般,飛快貼到了前方青年男子身上,瞬間變化作一個網狀禁製,將他壓製地動彈不得。
幾人飛身撲了上去,將那位青年男子押到虞秋麵前。恨恨地盯著這張經常在噩夢中出現的麵孔,虞秋咬牙切齒地對那人說:“沒想到你也有今天!當初你設計陷害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若是哪一天你這卑鄙小人落到了本堂主手中,會有什麽樣的下場。不要用這種可憐眼神看我,十六年前,在你用同一種手法將沈師兄趕下山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整個事情的真相。哼,到這時候了,還想讓我把你當恩人,真是癡心妄想!來人,將這個紅蓮教的匪首押回去,等候殿主大人的下一步指示。”
一炷香之後,四周的殘破屍身以及方才留下的血跡被留守的真君殿修士清理幹淨,雨霖堂堂主王星禮才姍姍來遲。他看了看旁邊躺著著十來個紅蓮教活口,很是不快地說:“本堂主遲來一會,你們就把事情搞得一團糟。主上吩咐,能成為修士多麽難得,得盡量活捉,不可輕易殺生,虞副堂主,你是怎麽辦事的!”
這個老家夥,站著說話不腰疼,生死搏鬥之中,一時大意就會喪命,哪有閑情逸致特意對敵人留情,豈不是自己找死嗎?話雖這麽說,但虞秋還是恭敬地回道:“王堂主,弟兄們的修為跟敵人相當,一時不慎便會沒命,所以隻能下死手了。幸好殿中的三位大人為我等準備了很多上品靈符,堂中兄弟的傷亡情況才不至於像對方那樣慘重。”
“哼,虞副堂主,不用抬出坐鎮總殿的三位大人來壓我。本堂主隨侍殿主左右,在大人心裏的地位不比他們低。以後希望你謹記,你可以不聽本堂主的話,但殿主大人的意思,是不容許有人肆意違背的。”這些天,虞秋率領手下橫掃章霖郡、桂霖郡、雨擎郡三郡之內的紅蓮神教分壇,立下不世之功,幾次三番得到總督大人的稱讚和賞賜。而王星禮時常伴隨魏鴻左右,很少有機會立功受賞,心中自是不服。此次魏鴻前往山南迎接公主大駕,王星禮跟隨著來到府城。恰好聽聞真君殿的這次行動,他本想趁此良機在總督大人麵前立個大功,可是仍然來遲一步。所以王星禮才會如此擠兌眼前這位他名義上的“得力屬下”。
果然,老家夥沒安好心,本堂主帶著屬下在前方拚命,堂中王家的人躲在後方享清福,任務做好了,他竟然還在這等小節上不依不饒。虞秋臉色一變,義正言辭地說:“殿主大人對我有再造之恩,本人豈敢違背殿主大人的意思!王堂主,這等沒影的事,請你不要亂說。至於本人在行動中的做法,待會定當親自向大人解釋,不勞你費心了。”
不顧王星禮那張臊紅的老臉,虞秋指揮手下的人將這次行動中留下的活口押到府衙,自顧自地離開了此處血腥之地。須臾之後,偏僻的街巷裏隻剩下了一個氣糊塗的老頭。看到堂中個個修士連招呼都沒打,就不見身影了,王星禮的眉毛胡子皺成一團,心中很是生氣。在這寂寂無人之處,老頭憤怒地幹嚎了幾聲,悻悻地離去。
山南府府衙後院客房,魏鴻正仔細地聽著,屬下虞秋對此次清除雨擎郡邪教勢力行動的匯報。這次竟然抓到了一條大魚,魏鴻很是在意此番的收獲。真君殿成立之後,幾次出擊,便將行省境內除了武霖郡之外的紅蓮神教分壇一網打盡,此番還擒住了邪教背後修仙大派的重要弟子,功勳卓著啊。
“虞秋,你又為真君殿立下一大功,本尊回到雨霖城之後必有重賞。這幾日好好歇歇,等著永寧公主和榮昌郡主大駕到來,到時隨本尊一同去迎接。你師父陸峰和兩位師叔此次與本尊隨行,你們師徒多日不見,先去跟他問候一聲吧。”
“多謝主上關心,屬下告辭了。”下首之人麵露喜色,遵命而去。
玉清仙界下來的三位元嬰期修士,對王星禮這位殿中地位僅下於他們三人的金丹半仙一直沒有好感。三人常年混跡於地下坊市,曾為商會幹過不少黑活濕活,見了虞秋,便仿若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很是欣賞這種加入過邪教,心狠手辣,敢打敢拚的修士。其中,陸峰還收他為徒,欲將自己的衣缽在玄離界發揚光大。王星禮與虞秋乃是競爭關係,三人恨屋及烏,之後就更加厭惡王星禮這個貪生怕死的雨霖堂正堂主。
真君殿修士大多隻有築基境的修為,出外行動危險極大,三位元嬰修士為虞秋的屬下準備了諸多靈符,卻沒有留給王家之人一張半張。王星禮此次異常氣憤,實乃多日積怨所致,並非純屬個人嫉妒。
聖佑元年九月九日,山南府城城外十裏,魏鴻帶著屬下眾人在此等候王朝護嫁大軍的到來。為了避免尷尬,南宮馨兒等家中女眷都留在了雨霖城,可是前幾日方才出關的妹妹魏菁,卻爭著要跟大哥一起來,借口便是一定要先見識見識未來兩位嫂子的絕世容顏。
“大哥,王朝的公主和郡主,比馨兒姐姐她們漂亮嗎?你娶了她們之後,會不會休了府裏其他幾位大嫂啊?”一聽就知道,她是家裏女人派來的探子,可惜的是,魏菁近年來專心閉關研習武道,此時說話太過直接,根本不是做探子的料。
高台之上,魏鴻眉頭緊蹙,沒想到小妹這麽關心自己的家務事,興許是她和家裏女人的關係太好了,才會如此在意這些事情。
“小妹,聯姻大事不是兒女情長的家事,政治上的事情並非你想的那麽簡單。總之,大哥做事自有分寸,你就別來添亂了。”
身邊的妹妹生氣了,撅著嘴回道:“我已是歸真中境的修士,修為比二哥還高,不是以前的小孩子啦!你不想告訴我就算了,不用找這麽多大借口。”
“她們到了!小妹,有事我們回去再說,別讓那邊的人看笑話。”魏鴻懇切地說。畢竟在總督府生活了十幾年,魏菁知道事情的輕重,沒有再在這事上糾纏,安靜下來,等待著官道上王朝送嫁隊伍的來臨。
前方立著一個數十米高的石質高台,其附近聚集著上萬人馬,旌旗如虹,氣勢如嵐,好像是東霖總督來山南府迎親了。王承嗣遠遠地發現了這個情況,甚至在對方的人馬中感到四股超然的仙道氣勢。一股神威如獄,劍氣縱橫,仙道業位遠在他之上,雖然和傳說中的儒門先賢的氣息不一樣,但他肯定這是未來駙馬的氣息。其他三股似仙非仙,似人非人,法力氣息駁雜,也不知是現任東霖總督從哪裏招攬的旁門高手。
“公主,山南府那邊好像是駙馬親自帶隊前來迎親。要不咱們派人過去知會一聲,讓他們做好迎親準備。”金袍地仙站在奢華馬車之外,極為恭敬地向裏麵的人請示道。
高大豪華的公主車駕裏傳出一個悅耳動人的女聲,“駙馬親至,王老,你沒有感應錯吧?若是他本人未至,我們先派人過去,就會有失皇室的臉麵。王老,這事非同小可,事關王朝威儀,不容出錯,你確定是駙馬親自來迎親?”
“不會有錯的,若是公主不放心,可以叫夏仙子前來問問。駙馬的迎親隊伍裏,不僅有一股散仙級的莫名威壓,還有三股奇異的旁門地仙氣勢,老朽不會看錯的。”王承嗣再次肯定地說道。
馬車內安靜了一會,之後便傳出一句話,“你去辦吧,記住,千萬不要弱了皇家的氣勢。”
王朝的送嫁隊伍裏,兩道恢弘的地仙威勢瞬間爆發,與前方高台之上的四股氣勢爭鋒相對。兩家大婚還未正式舉行,一場暗中的較量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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