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到!】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一個麵容滄桑的青袍老者望著八寶山之中堆積的無盡骸骨,無數英烈,默默的感慨道。在他的身後,一對年輕人靜靜的站立著,站在老人的身後,畢恭畢敬,沒有一絲的放肆,甚至更是隨時等待著老人的差遣。
男子正是陳驚蟄,令整個京城畏懼如虎的詭異人物,然而在眼前這個老人麵前卻沒有絲毫高傲的姿態,極盡謙卑與恭敬,眼神之中流轉著一抹複雜之色,低眉順眼的輕瞥了一眼身邊的溫柔淡雅的脫俗女子,不無言語。女子正是辰羽璐,青眉頓首,媚眼流光,妖嬈嫵媚之態,即使喪失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靈動氣息,依舊令人心神蕩漾,為之神往!
兩個人跟隨著青袍老者一直來到了八寶山革命烈士公墓,大雪落盡,今天算是一個大晴天,在現在看來或許很平常不過,但是在九十年代初的北方,乃至京城,大雪封路,雪沒屈膝卻是時常發生。八寶山之中不乏一些來往的人影,不過卻幾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全都是公墓的護衛者在清掃積雪,掃墓,真正來祭拜的家人或是愛國人士卻是寥寥無幾,在如今日漸蕭條的北京城,這裏卻更加顯得令人心酸。
“這一別,便是二十餘年,老朋友,我又回來看你了。嗬嗬,在這裏孤單嘛?”
青袍老者輕笑著,一步步踏入八寶山,淡淡的說道。嘴角掛著的不是難掩的悲傷,亦不是刻骨的淒涼,而是那種豁然開朗的灑脫,柳暗花明又一村,似乎是看破紅塵鉛華的淡然,說不清,道不明,但是給陳驚蟄的感覺就是這個老人無論在什麽時候,就從沒有正常過,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任何一件說出來,都是足以震懾世人,驚世駭俗!
“驚蟄,你有多久沒來了?”老人問道。
陳驚蟄點點頭,認真的回答道:“每年的春秋冬夏,時逢清明祭祀,我都會來這裏看看。”
老人麵無表情的點頭,雙手負在了身後,繼續步履輕盈的向著八寶山深處走去,一雙納底的帆布鞋,纖塵不染,每一腳似乎都沒有踏入雪中,都隻是踏雪空飛,令人不免心生顫栗,但是陳驚蟄卻是已經見怪不怪,辰羽璐自然也沒有心思去想那些,在她的印象之中,自己就是被這個老人丟到陳驚蟄身邊的。那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饑寒交迫的辰羽璐母女二人流落在街頭,無人問津,就是這個老人將她跟她的母親送入了陳家,那個時候,辰羽璐六歲,陳驚蟄,八歲!就連辰羽璐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該恨這個神秘的老人還是該感謝他,如果不是他,或許自己就不會受盡了陳驚蟄的擺布,為他做任何事,但是這個狼心狗肺的家夥居然還拿自己的生母要挾她,這樣木偶般的生活,她受夠了,如果不是還有母親,她可能早就選擇了一死了之;但是,如果沒有這個老人,或許自己跟母親,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現在的人,永遠都不會知道在那個一個饅頭能換一個媳婦的年代,究竟有多苦,況且自己的母親還是一個富家女,是跟著她那個連麵都沒有見過,隻記得朦朧中有過一點點模糊不清的記憶,僅此而已。但是辰羽璐知道生性堅強的母親寧可餓死街頭,也不願意向人低頭,即使是那個不知道已經去了哪裏的負心漢狠心的拋棄了她,辰羽璐知道,母親也不是一個肯放棄尊嚴的女人。有種女人,寧可高傲的死去,也不願意卑微的活著;寧可孤獨的終老,也不肯向命運低頭,向這個人吃人的世界說一聲‘不’!
所以,辰羽璐對於眼前這個既熟悉而又陌生的老者,懷著一種極其複雜的情感,讓她的心神一直都難以平靜。雖然不知道這個老人究竟想要幹什麽,但是,或許這一次又會是自己命運的轉折點,至少,她的心理有著這樣的預期跟感慨,因為這個老者十多年前出現,就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驚蟄啊,這麽多年,雖然不在你的身邊,但你卻是老首長看著長大的,你的一切,我也都了如指掌。陰冷,鐵血,殺戮,無情,並不適合你;做人如此,可以,但是為官如此,你跟趙家小子,差了可是不止一籌啊。我這麽說,你或許心有不甘,但是趙家小子無論在大方向上還是小動作上全都是以嚴謹自持,但是你,有些事卻是做得太過火了一些。不要以為這個世界上,自己永遠是天下第一,殊不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以為你做的事情別人不知道,沒有不透風的牆,想要在這北京城紮根,需要的不僅僅是權謀,更重要的是人性,現在人心所向,大部分的人都偏袒著趙家小子。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你還拿什麽跟他鬥?你的起點與勢力其實都不比趙師道差,但是你的人性卻讓你變得冷酷無情,這樣對你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你跟葉家那個小子不一樣,他能玩轉乾坤是他輸的起,而你,輸不起。你敗了,就是整個陳家敗了,東山再起,難!很難!非常難!而他敗了,甚至不需要臥薪嚐膽,就能夠迅雷不及掩耳的強勢站起。你跟他,不一樣。”
老人淡淡的說道,對於陳驚蟄,他可謂是極盡照顧,不過人力有時盡,當年受了老朋友的囑托,才對陳驚蟄倍加的照顧,但是畢竟不可能關照他的後輩一輩子,有些事情無論如何還是需要自己去闖,自己去拚,否則溫室裏長大的花朵,終究經不起暴風雨的侵蝕,更遑論在京城這個水深如塗的大染缸裏,想要穩穩的紮住腳,可並不容易。自己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如果在老首長跟自己的督促下,陳驚蟄還不能一飛衝天的話,那麽,卻也怨不得自己了。如果想要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甚至身居高位也並不難,但是要衝擊那個紫禁城的巔峰,卻並不簡單!
陳驚蟄濃眉微皺,雖然有些不服,但是對於老者的教誨也不敢有所忤逆,淡淡點頭,道:
“師傅教訓的是。趙師道,葉河圖!即使是他們兩個,也不可能阻止我前勁的腳步。葉河圖在北京城無依無靠,就算是他父親當年在北京城風雲一時,現在卻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老者冷笑一聲,看了陳驚蟄一眼,不以為然。坐井觀天,你真的以為葉家人如此簡單嗎?當年若非葉正淩脾氣使然,你以為當年的俱樂部風波會如此輕而易舉的揭過去嗎?葉家滿門盡梟雄!整個華夏,又有誰能夠攔得住他們?
“我要殺你,需要理由嗎?”
老者的話,讓陳驚蟄猛然一怔,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被老者的話弄得有些迷糊不已。
“葉家小子,你防備著點,這一次,如果僅僅是你跟趙師道之間的交鋒,即使敗了,我也不會回來,但是如果是你跟葉河圖之間的交鋒,結局,可能就沒那麽簡單了。”
老者淡然說道。語氣之中有些凝重。
“葉河圖,能讓師傅你出馬?”陳驚蟄麵色驟然一沉,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葉河圖居然能夠讓師傅親自出馬,難道他真有什麽通天徹地的能量不成?這一點,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相信,葉河圖雖然為人陰狠,不過師傅的本事陳驚蟄心中還是有數的,兩者之間,差距可並不是三言兩語能夠彌補的了的。
“不要小看任何一個敵人。我隻能告訴你,不要將葉河圖逼到極限。好了,今天的事情,就此揭過,羽璐,驚蟄,你們兩個,都跪下去,祭拜一下吧。”老者感慨莫名的說道。
辰羽璐臉色一冷,盯著青袍老者,冷然道:
“我為什麽要跪!”
“因為這裏的人,就是你的父親與祖父。”老者歎息道。雙手垂在身後,望著白蒙蒙的天際,神色黯淡。
辰羽璐的目光驟然緊縮,臉色瞬間便是青紅如血,死死地咬著嘴唇,失聲道:
“不可能!我是孤兒。我沒有父親!我隻有母親!”
辰羽璐隻覺得腦海之中瞬間便是爆炸開來,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踉踉蹌蹌的退後兩步,俏臉之上布滿陰霾,花容失色。
陳驚蟄臉色淡然的跪了下去,似乎對於青袍老者的話並沒有絲毫的異議,很顯然,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羽璐,跪下!”青袍老者再度清喝道。
辰羽璐臉色逐漸變的蒼白無血,無論如何,她也不會相信,自己居然跟陳驚蟄有著親屬關係,而結果就是這個人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哥哥?此辰亦彼陳?一定是他們在欺騙自己,自己怎麽可能跟他們這樣的人有所聯係呢?肯定是他們想要借助自己去威脅葉河圖或者對葉河圖做出牽製才會出此下策,辰羽璐緊緊地捂著腦袋,嘴唇也被她咬破,後退之時一步失足栽倒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要聽你們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