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曹武已經放低姿態求情,楊天佑倒也不會過分的打壓,第二天便讓向晏明將車子開了回來。
接下來兩天,永安鎮反而出奇的平靜,曹武被龔肅仁問到這件事情的時候,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也不再敢和龔肅仁走得太近,每次拉完磚便立馬閃人,也不敢再去他辦公室裏坐了,往往把車子停到磚廠便立即找個借口離開,一會兒又跑回來開車。
曹武在駕駛員當中散步了一個信息,楊天佑和張述海聯合製訂了一項潛規則,好友協會的駕駛員到磚廠裝磚的時候可以優先排隊,而非協會的駕駛員很難再裝到磚了。
當然,曹武還不忘解釋了一番,最後所有的駕駛員都明白了,這個潛規則就是針對龔肅仁製定的,而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龔肅仁這邊的客戶頻頻跑來退款,而來這裏裝磚的駕駛員也越來越少,以前還有人排隊,現在一天也出不了一萬磚了。
龔肅仁很著急,可急也沒有用,明知道這是楊天佑玩出的詭計,他卻無可奈何,想要告楊天佑惡意競爭嗎?可降價可是他幹出來的事兒,楊天佑丫根兒就沒有降價,至於這個潛規則,雖然已經在開始實施,但楊天佑和張述海從來沒有公開承認過這回事,那就算是告到了上麵,也隻會把這件事情當成一個謠言,楊天佑和張述海絕對不可能承認。
離酒廠不遠的地方有一間修車鋪,修車的老板姓錢,叫錢軍,是小平溪人氏,來這裏擺攤設店有好些個年頭了,生意也還算是紅火,錢軍四十多歲,長得普通,因為平時總在修車,所以全身上下都是油漬滿滿的,讓人根本難以瞧出他本來麵目。
這天,錢軍正躺在一輛貨車下麵修車,卻突然聽到一陣警笛聲,心裏一動,錢軍爬了出來,剛剛才站起來,便看到一輛警車從永安鎮的方向駛了過來,從酒廠一晃而過,很快便到了他的修車鋪,警車停下,邱所長帶著兩名警察跳下車。
幾個司機正坐在一起鬥地主,見狀趕緊將錢收起來,心裏還有些納悶,像他們這樣在大街上鬥地主打牌的人多了去了,派出所可是從來不會過問的,今天不會這麽倒黴吧,難道是嚴打?
但邱所長過來之後卻根本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大聲道:“誰是這裏的老板?”
錢軍趕緊道:“我就是。”
“你叫什麽名字?”
“錢軍。”
邱所長看了看錢軍,皺了皺眉頭,道:“你前段時間是不是收過一隻貨車輪胎?”
錢軍心裏有鬼,趕緊搖頭說沒有的事。
“錢軍,你再好好想想,賣給你輪胎的人現在已經被我們抓了,你如果現在承認還來得及,否則可就是銷髒了,到時候會有麻煩哦。”邱所長冷笑道。
錢軍一怔,苦笑道:“邱所長,我隻是收了個一個廢舊的輪胎,不會有這麽嚴重吧?我又不知道是不是髒物啊,這輪胎上又沒有寫字。”
邱所長道:“你就不要再狡辯了,狡辯也是沒有用處的,趕緊,帶我們去看看你收的那隻輪胎!對了,你該不會說你把那輪胎賣了吧?”
“沒有,沒有,還在,還在,我是真不知情!我這就帶你們去看,要是知道是髒物,我說什麽也不會收的,來來來,我帶你們去看!”錢軍趕緊帶著三人到他的門市部。
門市部不大,除了淩亂擺放著的一些亂七八糟的修車工具之外,還有一些汽車零件,門市部的後麵,還有一道小門,錢軍推開小門,打開燈,這屋子裏麵擺放著一些他平時收來的廢舊零件,牆角便有幾隻輪胎。
指著其中的一隻還有七八成新的輪胎,錢軍苦笑道:“便是這隻。”
錢軍讓兩個警員做了紀錄,說將這輪胎先放在這裏,然後便帶著錢軍去派出所,做完筆錄之後,隻是教育了他一頓,罰了幾百塊錢的款,便放他回去了。
等錢軍走了以後,一名兄弟問邱所長:“邱哥,那個麻子怎麽辦?”
“那是個慣盜,當然要送到法院,不過暫時先不用這樣,先收押起來,反正口供筆錄都在,你們先下去吧!”邱所長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對兩個警員道。
等兩名警員下去了,邱所長想了想,終於拔通楊天佑的電話,道:“楊天佑,事情已經辦好了,有空你可得請客……”
晚上的八點,在錦和旗的某包廂內,邱所長,花哥,李剛,向晏明,楊天佑,張述海六人坐在那裏,楊天佑給每人發了一根煙,然後笑道:“邱所長,你真的和他談過了?”
邱所長點頭笑道:“你就放心吧,現在他已經答應了你的要求,我們也就不追糾他的責任了,這件案子雖然和他沒有直接的關係,但如果不是他給鼓惑麻子,麻子也不可能去犯案,而且他明明知道是麻子偷的輪胎,卻知情不報,真要追糾起來,他也脫不了幹係的。”
“我說楊天佑,你的鬼點子還真是多啊,你這麽一搞,還真是讓他沒得選擇了,就算沒有這個案子,你搞的那個潛規則,也能讓他辦不下去啊!”胡高夢笑道。
楊天佑嘿嘿一笑,道:“我原本也沒想過有這麽好的機會,是他自己撞到槍口上了,說起來,我這靈感還是被他激發的,哈哈。”
(一種風格向另一種風格轉變,有個過程,我想從下一章開始,狀態來了哦,老魚真的要開始風-騷了,大家等著瞧好了,下一章開始,情節會越來越精彩了,不好看,你們可以脫了鞋底子抽老魚的臉,總算是摸索出一些門道了,終於知道該怎麽寫了,這一場大病,讓最近這幾章寫得太沒意思了。)
正說著話,包廂的門被人推開,龔肅仁垂頭喪氣的走了進來,擠出一絲笑容對大家笑了笑,道:“讓大家久等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楊天佑哈哈一笑,道:“沒事沒事,都是自己兄弟嘛,沒有必要這麽生分,來來來,趕緊坐下來,來,抽煙。”
汗,所有的人都有些汗顏,背後捅刀子,當麵卻是稱兄道弟,這種事會做的人不少,但沒有誰能像楊天佑做得這麽自然,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楊天佑和龔肅仁的關係鐵得很。
龔肅仁苦笑著被楊天佑拉到身邊坐下,心裏對楊天佑也是恨之入骨,不過嘴上卻隻能笑道:“楊老板客氣了,為了我的事,讓楊老板煞費苦心,實在是不好意思。”
聽得出來,龔肅仁這話裏可是還有話的,不過楊天佑臉色都沒有變化,哈哈笑道:“都說為兄弟兩肋插刀嘛,仁哥的事就是我楊天佑的事,所以今天把仁哥叫來,有些事情大家攤開了說,比較方便,互相調解一下嘛,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大家說對不對?”
沒有人理會楊天佑的話,楊天佑訕訕一笑,對門口的服務員道:“來來來,給大家倒酒。”
服務員倒酒,楊天佑拿起筷子笑道:“來嘛,今天我楊天佑作東,為的是幫仁哥向李剛和邱所長說個情,大家都不要客氣,盡情的吃喝,所有的賬都記在我頭上。”
龔肅仁心裏冷笑,氣得想吐血,這一切都是拜楊天佑所賜,現在他被害成這樣了,楊天佑現在反過來說是幫他,聽起來楊天佑好像有多仗義似的,這簡直是顛倒黑白啊,他如何能不氣?
“好了,來來來,大家喝酒,吃菜!”胡高夢見楊天佑這獨角戲唱著實在是不容易,趕緊出來打圓場。
這酒桌上的事,互相敬酒,說些酒話,大半都是虛的,不過這可不是永安鎮特有的現象,估計全國各地都差不多,酒喝得差不多了,也該談正事了,邱局長咳嗽一聲,道:“今天是楊天佑作東,我看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吧,龔廠長,關於李剛的車輪胎被偷一案,我們已經正式告破,我下午已經和你電話溝通過了,現在麻子馬上就要被移送到法院判刑,少說也要關半年才會放出來,雖然你是無心之過,但要不是你對麻子開玩笑,他也不會去犯案,而且你明知道是他偷了輪胎,又知情不報,所以真要追糾起來,你也有一定的責任,現在的意思,就看李剛了,如果他這位受害者願意與你和解,他能夠原諒你,我會想辦法把這事兒擱平了,你看怎麽樣?”
龔肅仁心裏比誰都清楚,知道今天晚上這相當於是鴻門宴,二話不說,端起酒對李剛笑道:“李剛,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對,希望你可以原諒,為了彌補我的過失,你修車的費用,我願意一力承擔,喝了這杯酒,大家以後還是朋友,不要放在心上,如何?”
李剛站起來笑了笑,看了看楊天佑,道:“這件事情,楊天佑已經勸過我了,如果按我的脾氣,這件事情一定要追糾,但今天晚上既然是楊天佑在請客,我多多少少也要給他麵子,至於修車的費用,你自己看著給點就行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獅子大開口的,按楊天佑的建議,一萬塊,把這件事情擺平,你看如何?”
噗,還說不獅子大開口,張嘴就是一萬塊!?
李剛也夠狠,不過這都是楊天佑教唆的,而且兩人達成了一致,一萬塊錢拿過來,李剛要分一半給楊天佑,因為李剛那車子換胎和維修,全是楊天佑花的錢,而且今天晚上消費又是近千,這都是楊天佑在買單,李剛對此也是很讚同,他啥事不做撿了五千塊,每天的誤工費有楊天佑給他報銷過了,他自然也不會再心狠。
所有的人都盯了楊天佑一眼,大半都知道是楊天佑的主意,也知道楊天佑要在其中分錢,否則依他從來不肯吃虧的性格,怎麽會好心請大家吃飯,楊天佑訕訕一笑,若無其事,相當的鎮定,感覺這件事情與他丫根兒就沒有關係似的。
臉皮賊厚啊!
不過龔肅仁卻是二話不說,直接點頭道:“好,一萬就一萬,我同意!”
一杯酒幹了,大家又談了一會兒,便紛紛散席,邱所長,胡高夢,李剛先行離開,張述海,楊天佑,向晏明,花哥,張述海則到了另外一間茶室。
有服務員泡了茶便輕輕的帶上了門,大家坐在一起,氣氛一下子就沉悶了許多。
現在坐在這裏,自然是要談判關於龔肅仁關掉磚廠的事情,在楊天佑和張述海兩人的潛規則出台之後,龔肅仁現在其實已經無力再把磚廠開下去了,因為他就算開了磚廠也沒有司機敢去拉磚,也沒有多少客戶敢去開磚,再加上有邱所長和居委會的胡高夢從中協調,龔肅仁其實已經同意關掉磚廠了,隻是對他的補貼和紅利究竟定在多少,還有待商量。
龔肅仁現在看到楊天佑,估計就蛋疼得厲害,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所以一坐下,便直接開口道:“大家都打開窗子說亮話吧,我關掉磚廠可以,但你們準備每個月給我多少錢的紅利。”
張述海看了看楊天佑,向晏明也看過來,花哥低頭喝茶,他隻是來做個中間人,所以他不會說什麽話的。
楊天佑笑了笑,也正色道:“既然你都這麽爽快,那你就開個價吧。”
“五萬。”龔肅仁開口便是五萬。
幾人互相看了看,一起搖了搖頭,楊天佑道:“太高了。”
龔肅仁皺眉道:“我的磚廠每天可以出產三萬塊磚,每月最少也可以賺八萬左右,五萬太高了?”
“開玩笑,那我們每天可以出十萬磚,一個月豈不是就可以賺三十萬?這個是理論數據好不好?你一個月最多也隻能賺個六萬,那還是生意好的時候,你現在生意會好嗎?”楊天佑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氣的道,哪裏還有先前稱兄道弟的親熱勁。
這家夥翻臉的速度比翻書的速度還快,一說到錢,馬上便翻臉了。
龔肅仁有些鬱憤的道:“如果不是你們耍手段中,我每個月都能保證有六萬的收入。”
“那是,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破壞了行規,我們賣四毛五一塊的磚,你非要賣三毛八,你這是惡性競爭,現在還怪我們?我們做啥了?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禍從口出,難道你還沒有吸取教訓?”楊天佑冷聲道。
沒有想到楊天佑居然如此的不客氣,龔肅仁隻好改口道:“那你說多少?”
“反正五萬是太高了。”楊天佑突然又笑了起來。
“好吧,我認栽,就按你上次說的,每月三萬!我什麽也不管,我停產,在家休息。”龔肅仁咬牙道,心裏暗歎,罷了罷了。
張述海和向晏明鬆了一口氣,他們原計劃每月給四萬的,現在聽到龔肅仁主動隻要三萬,當即臉色就是一喜,沒想到楊天佑卻依然不滿意,搶先笑道:“三萬也太高了,最高給兩萬!”
噗!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楊天佑。
狗日的,心太狠了!
諾大一個磚廠,居然每月隻給別人兩萬,實在是太過分了一點。
龔肅仁臉色變得極度的難看,咬牙道:“兔子急了還咬人,你這樣是逼我把磚廠轉讓給別人了。”
“現在有誰敢接手?估計是傻子都不敢吧?”楊天佑笑道:“見好就收吧,兩萬不少了,一年可以拿二十四萬,我們買斷三年,以後你照樣可以賺錢。”
三年,三年之後用磚的高峰期就過了,永安鎮都開發完了,還用個屁磚啊,就算用磚,也賺不到錢了。
龔肅仁氣鼓鼓的道:“楊天佑,你不要逼人太甚了,你要真這麽絕,我就算死磕到底,也會和你們競爭,我就不信,我降到三毛一塊還沒有人敢來拉磚,而且我可以叫外鎮的人來拉磚。”
“你試試。”楊天佑狠聲道:“龔肅仁,老子告訴你,我可不是被嚇大的,你要是不同意,那咱們一拍兩散,老子隨時讓你完蛋,還有,李剛這件事情還沒得完,哼,要對付你,我辦法還多的是,你才見識到了一兩種,狠的還在後麵,走了走了,不談了,奶奶的。”
楊天佑說走就走,直接站起來要走人,搞得龔肅仁的氣焰一下子就被他壓了下去。
不過楊天佑站起來的時候給花哥眨了眨眼,花哥趕緊道:“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楊天佑,給花哥一個麵子,好好談,兩萬就兩萬,龔肅仁,丟一個不如撿一個,兩萬也不錯了,你又不會虧,就這樣談定如何?”
一邊的張述海和向晏明也開始好言相勸,楊天佑還是氣鼓鼓的扮演他黑臉的角色。
終於,龔肅仁的品氣軟了下來,萬般無奈的道:“好吧,看在花哥的麵子上,行,兩萬就兩萬!”
楊天佑一下子就笑了起來:“仁哥英明,這就對了嘛,大家能做兄弟的,幹嘛非要做對頭嘛!”
汗,所有的人都背後流汗,都覺得楊天佑這家夥實在是太無恥了,變臉怎麽可以這麽快?
而龔肅仁更是差點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不來,閉著眼睛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勉強撐過來,不過在心裏卻是將楊天佑罵了個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