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卓爾有些恍惚的伸出手去和戴之禮貌性的握了握,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抱歉的說道,
“原來是戴小姐要賭石,不好意思,剛剛沒搞清楚狀況,實在是我做玉石生意這麽多年,基本上很少很少見女孩子賭石,特別還是像您這麽年輕的女孩子。”
暗地裏卻是悄悄的打量著這個第一眼看起來沒什麽特別卻五官秀氣的有一種特殊氣質的女子,猜測她可能是哪個珠寶商的千金,剛剛接觸這一行,這一趟也多數是抱著學習的心情來的,看起來,應該不會真正買毛料吧,就算買,數量也不會很多。
總之一句話,肯定不是大客戶。
戴之不會讀心術,自然不知道這穀老板肚子裏的鬼胎,客氣的回應道,
“穀老板嚴重了,我才剛接觸這一行沒多久,所以還需要穀老板多多關照才是,”
她說的是實話,雖然認識她的人,都知道以前她賭石的傳奇故事,但是嚴格說起來,她接觸賭石,卻是沒多久,算是一個新人,更何況這一行裏有的人研究賭石好幾年都還隻是個新人。
舒離洛在一旁聽著,不樂意了,巴不得把戴之以前的“豐功偉績”說出來嚇死那個似乎明顯不太重視戴之的黑瘦男人,戴之悄悄的踩了他一腳,舒離洛隻得老實的閉了嘴。
且不說那些東西說出來肯定沒人信,而且她現在在騰衝這座藏龍臥虎的地方,最好還是老實一點低調一點,可不想惹出什麽麻煩。
那穀老板表麵上十分熱情的應了下來,“哪裏哪裏,我的廠房小,平時光顧的也隻有一些老主顧,這不正好遇到緬甸公盤,生意才好了一些。”
戴之看了看四周,由衷的說道,“你這場不小啊!是我見過的最大廠房了。”
她是這話是真心感歎的。以前在廣州那裏雖然說總共也才見到兩家廠房,不過第一次舒雅帶她去的那一家郊外的廠房倒還算是有些規模的,可是跟這兒一比,那真跟是大城市裏的大型超市跟鄉村裏的小賣店一般,沒得比。
就這還算是騰衝很小的廠房了,戴之跟鄉下來的似的開了眼界。
穀卓爾訕訕道:“戴小姐見笑了,小本生意,小打小鬧而已!”
不過這倒越發讓穀卓爾肯定戴之真真是個新手了,竟然說他這個小廠是她見過的最大廠房,雖然這句話聽著還是能滿足他的虛榮心的,隻是虛榮心這東西,又不能當飯吃,歸根結底,他怕是別指望能從這女孩手上賺到什麽錢了。
在騰衝這個具有先天地理優勢的翡翠王國,他的生意的確是小打小鬧,他接的一般是內地的二級城市客商,而國內一些一線大城市的客商去的都是騰衝最大最好的廠房。
這個道理雖然現實,但是卻是人之常情。
你想想,若是你的條件足夠穿得起國際品牌的衣服,就算有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擺在麵前,可是沒有名牌,所有有錢人都會選擇國際名牌衣服是一個道理。
再看看這女娃,看起來沒一點貴氣,沒其他千金身上的那種驕縱蠻橫的樣子,就算家裏是做玉石生意的,恐怕也隻是小打小鬧,一般來賭石的,身邊都會有人跟著,最少有個秘書幾個保鏢,而她身邊,隻有一個小白臉跟著,怎麽看都有些太寒磣了,雖然他這裏生意不算很大,但是但凡是賭石,動輒就是十幾萬上百萬的,她,有那個本錢嗎?
他做這一行的,也知道,賭石這東西的確很誘人,比賭博還要刺激,說不定就一夜暴富了,可哪兒跟小姑娘想的那麽容易,連他自己都沒敢賭上一把,對賭石的凶險他可是清楚得很,要是自己忍不住一伸手,那自己這麽多年攢下來的家業恐怕不要多久就肯定都敗光了。
這東西,對有些人來說,就像吸毒一樣,碰不得。
商人的職業感覺用最快的速度把戴之分析了一道之後,表麵上答應關照的穀卓爾嘴上卻把戴之交給了穀拉瑪,
“穀拉瑪,你好好招呼一下你的朋友,有什麽不懂的,就問我的員工,我還有其他的客人要招呼,就先失陪一下了。”
說著便找來一個工人分吩咐了兩句然後離開了,走向不遠處的一群明顯是珠寶商的大客戶那裏,點頭哈腰陪著笑容,一點不重視戴之的態度溢於言表。
“太可惡了,這是什麽態度,瞧不起人嗎?”舒離洛氣不過,差點就追上去找那狗眼看人低的勢利商人理論,他長這麽大,還從沒被這麽沒禮貌的對待過。
戴之倒是一點所謂都沒有,拉著舒離洛,反過來安撫他半天,本來就是人之常情,她雖然年紀輕輕,就已經體會的透徹至極。
穀拉瑪斜了一眼戴之,“這也不能怪我叔叔,他是個商人,做的生意,又不是開幼兒園的,專門照顧你這種小朋友……”
這句話的意思十分輕蔑,舒離洛二話不說就要拉著戴之走,
“什麽破地方,咱們還不願意呆了!”
“好啦,別鬧了,成熟一點好嗎,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弱肉強食,你隻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有本事就讓別人對你刮目相看禮讓三分,沒本事活該讓人瞧不起欺負到頭上,這個道理,沒人比我更清楚了。”
戴之這句話一說,聽起來似乎是在跟舒離洛講道理,但是似乎,更像自嘲比較多。
舒離洛立刻就心軟了,擔憂的看著戴之,知道她一定是又想起了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戴之卻反而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笑著問穀拉瑪,
“請問,這裏的毛料,怎麽賣的?”
穀拉瑪一聽,就知道戴之的確是不怎麽玩石頭的,不過她也知道剛剛的話說的有些重了,於是難得好態度的解釋道,
“這裏賭石分半賭和全賭,毛料裏成色好,有綠的,都會被挑出來放到另一邊的廠房裏,這裏的都是一些看起來不怎麽好的,也就是全賭的毛料,價格要便宜一些。”
她對那些貴的半賭毛料隻是一筆帶過,似乎認定了戴之買不起半賭的毛料。
不過戴之倒是不介意,相反更喜歡全賭的,便宜許多,更何況她有異能,隻要石頭裏有翡翠,就逃不過她的火眼晶晶。
但是穀拉瑪這麽解釋,倒是讓戴之明白這裏就是跟她以前在廣州的時候見到的一樣,同樣是把有綠、質地表現好的毛料挑了出來,那些毛料價格會高很多。
看樣子,這間廠房,遠不止她現在看到的這麽大而已。
穀拉瑪繼續說,
“這地上的石料都是按大小相差不多的方數堆著的,十萬塊錢一堆。”
“所以也就是就算你隻選中一方裏麵的一塊,也必須按一堆的價錢來付?”
戴之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買賣方法,看起來騰衝的毛料廠應該都是這個算法。這個方法對其他人來說,也許沒什麽關係,因為完全靠碰運氣,運氣好,賭漲了的話十萬塊完全不算什麽,運氣不少,一方裏麵大概好幾噸的石頭有可能全部都是廢石頭,十萬塊打了水漂。
這麽多石頭,大部分人都會樂意賭一賭,
可是她是用異能,撒網撈魚這種燒錢的方法對她來說不需要,那一塊石頭裏有翡翠她都知道,這樣一來,她若是看中一塊石頭,豈不是連那一堆裏其他所有石頭都買下來?
她倒不是覺得劃不來,畢竟她要看中的石頭裏麵肯定是有翡翠的,十萬塊完全不算什麽,就算都買下來,也沒什麽關係,可是,她擔心的是,她該把其他的石頭放到哪裏去?
穀拉瑪以為戴之是小家子氣,心中嘲諷的點了點頭。
戴之腦袋轉了轉,於是又問道,
“既然這樣,我能不能隻選一方毛料中的一塊或者是幾塊,但是隻要我選了一堆,我就付一堆的錢,這樣可以嘛?”
這樣的話,她就不用擔心剩下的那些對他而言沒用的石頭該怎麽處置了。
而穀拉瑪聽了,卻是詫異的愣住了,結結巴巴的說,
“你是說,花十萬塊隻買裏麵的一塊或者幾塊?”
這女人有病吧?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麽奇怪的人,其他人巴不得多買一點,中翡翠的幾率就高一些,畢竟誰也不知道那一塊裏麵有翡翠,可是這女人,竟然隻選幾塊,這樣不是赤裸裸的浪費錢嗎?
戴之肯定的點了點頭,穀拉瑪訕訕的看了戴之一眼,有些搞不明白她了,隻得讓那夥計去問問叔叔,這樣行不行,畢竟她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這麽買毛料的,以前廠房也從沒這個先例。
穀卓爾聽說了事情,大為詫異,過來找戴之又確認了一遍,然後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
看來這丫頭不是個神仙就是傻子,當然最有可能是傻子,不過既然有白花花的銀子送上門,他沒有不要的道理,一方隻要幾塊,如果她多要幾堆的話,那他豈不是相當於白白的賺幾十萬嗎?
他暗自笑著,這樣有錢亂花的傻子,看來天上是要掉餡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