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明

第五百四十九章 軍稽衛 鐵釺 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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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軍稽衛鐵釺血封喉

鐵匠看起來雄武壯闊,夏日裏光著膀子打鐵的時候露出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也不知道讓多少春心少婦羨慕鐵匠的老婆,這條巷子裏的孫寡婦更是有事沒事就往鐵匠鋪子裏跑,每次她來,鐵匠的老婆都會全程陪同如臨大敵。

可他再強壯,手裏卻隻有一把沒開鋒的柴刀。

就算他有一柄橫刀也沒用,別說他麵對謝家屠逆隊的人隻有被虐的份,就是站在街口那幾個謝家子弟隨便出來一個,他也絕不是對手。這次跟著謝柏年一塊來黎陽的,除了十幾個人的屠逆隊之外,還有謝庭北,謝庭東,謝庭南,謝庭西四兄弟,這四人在謝家的身份都極高,他們是謝家這一代家主謝鬆鶴的嫡子。

家主的嫡子謝庭西被李月娥一刀卸去了右臂,這輩子已經廢了大半。謝家的人如何會不惱?

所以謝柏年雖然讓謝家的人先把李月娥的性命留下,可看到小巷子青石板路水窪中那條斷臂,謝家的人無論如何也絕不會忍下這口氣,謝映登是謝家的人,可這個雨夜中殺兩人傷一人的麵貌醜陋的女子,他們從不認為她是謝家的人。那女子無論身世相貌,都不符合謝家挑選媳婦的規矩。

更何況,她還先動手殺了人。

謝庭東是謝家四子的老大,三十歲左右年紀,從小便與謝映登一塊長大,但從小到大都被謝映登壓了一頭。本來最初謝家準備派人投翟讓的時候,謝鬆鶴的意思是讓謝庭東去曆練,他是長子,將來總是要繼承謝家的。可老夫人對謝映登一直很喜歡,即便是謝鬆鶴也不敢忤逆了老夫人的意思。

於是謝映登到了瓦崗,而謝庭東則投到了王薄軍中。

王薄命歹,接連兩次被燕雲寨擊潰之後,謝庭東知道他已經沒了輔佐的必要,索性回到了江南。

說起來,謝家這幾年的賭注都下的不對,王薄,李密,宇文化及都下了注,可這三人到了現在都已經被淘汰,這讓謝鬆鶴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唯獨還有希望的便是謝映登,若是他能奪了王伯當的兵權,在長安必然能有一席之地。

可惜,他派錯了人。

謝柏年可不想庸庸碌碌一輩子,論能力,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比謝鬆鶴要差,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把這件事做成。順便再把謝鬆鶴的四個兒子都借機除掉,然後聯絡他在謝家拉攏的幾個元老,以無所作為,無子嗣繼承的名義將謝鬆鶴從家主的位子上拉下來,謝家老二老三都已經辭世,除了他謝柏年外謝家還能歸誰?

世家內部的鬥爭,往往比他們在朝堂上排擠對手還要狠辣慘烈的多。

“鐵匠……”

李月娥看了鐵匠一眼,抹去迷住眼睛的雨水低聲道:“我一會兒往前衝,你跟在我身後,記住,你隻管跟在我身後。殺出去之後你跟著我跑,隻要能躲得過今夜就好。”

“夫人”

“這些是什麽人?”

鐵匠顫抖著問道。

“他們?”

李月娥冷笑了一聲道:“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她咬了咬牙,腳下一踏向前衝了進去,站在街口謝庭東冷哼了一聲,手中的長勾劃出一道弧線斬向李月娥的咽喉,快速奔跑中的李月娥雙膝向前,上半身猛的向後一仰,身子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曲著向前滑行,在謝庭東驚愕的目光中,她手裏的橫刀一翻直接抹向謝庭東的脖子。謝庭東剛要往後退,卻忽然發現身子竟然無法動彈,就好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樣變成了石像。

他看到李月娥身後衝過來的屠逆隊每個人都變了臉色,驚訝,恐懼。

他下意識的扭頭去看,立刻就瞪圓了眼睛。

在他身後那幾個身穿月白色長袍的謝家子弟,都已經倒在了地上。每個人的咽喉上都有一點殷紅,很快被雨水打沒。

“公子小心!”

他聽到有人驚呼,可一切都晚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李月娥的橫刀在麵前一閃而過,然後他就覺著脖子上猛的一涼。一股血瀑布一樣從他的脖子裏噴出來,噴了李月娥滿身滿臉。拿著柴刀跟在李月娥身後鐵匠啊的叫了一聲,隨即,那沒開鋒的柴刀當的一聲掉在地上,濺起一片水花。

謝庭東不能動,自然不是被人施了魔法,而是被人用極細的絲線不知道什麽時候勒住了雙腿,絲線的另一頭,攥在一雙穩定的手中。手,藏在寬大的黑色長袍袖口裏。

……

……

謝映登的長槊使的極好,這院子本來就不大,他又選了一件有控製力的兵器,站在靠牆角的位置上,四個屠逆隊的人竟然無法靠近他身前。長槊在漸漸變小的雨幕中守的風雨不透,那四柄長勾很難索住他的脖子。

站在最前麵的兩個屠逆隊成員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即同時出手,兩柄長勾探出搭在了槊杆上,兩個人隨即同時發力,當的一聲,長勾攪在一起如同加了一把鐵鎖,將謝映登手裏的長槊鎖住。

屠逆隊的兩個人奮力向後一拽,謝映登長槊被鎖,身子也隨著手裏的長槊一同被拉著往前走,他想定住腳跟,可青石板上全是水,腳下本來就滑,那兩個屠逆隊的人手上的力度又出奇的大,他身子保持著姿勢不動,可卻一點一點被那兩個人拉著離開了牆角位置。

後麵的兩個屠逆隊成員趁勢上前,兩柄長勾一個斬向謝映登的咽喉,另一柄長勾則極毒辣的劃向他的小腹。毫無疑問,如果被上麵的長勾鎖住,鋒利的勾鋒切開他的脖子會如切開一塊豆腐般輕易。下麵的長勾如果得手,他的內髒將會被長勾從肚子裏扯出來,無論上還是下,他的處境都是一個死字。

謝映登果斷棄了長槊,身子向後退了一步,閃開兩柄進逼過來的長勾,順勢在牆角兵器架上抽出一柄橫刀。可就在這取橫刀的刹那間,一柄長勾勾住了他的肩頭,彎勾從他的後背刺入,那屠逆隊的成員用力一拽,長勾噗的一聲又從他的肩膀下麵鑽了出來,被彎鉤穿透了肩膀,謝映登疼的忍不住低聲嘶吼了一聲。

被勾住了肩頭,謝映登知道越是向後長勾就越是刺入的深,被這種兵器拿住,隻能向前。

他眼神一寒,嘶吼中向前急衝,一刀抹在那屠逆隊成員的咽喉上,刀鋒將頸骨斬斷,還有喉管。再一刀,將握著長勾的右手卸了下來,謝映登肩膀上帶著一柄長勾向前衝了出去。橫刀將攻過來的一柄長勾蕩開,下一秒已經斬向那屠逆隊成員的心口。

他的動作已然極快,可卻再難得手。在他身子左右,兩條長勾不分先後的劃了過來,就算他能一刀將正前麵的敵人斬殺,他自己也會被兩柄長勾分了屍。果斷的放棄眼前的敵人,謝映登彎腰向一側撞了出去,沒受傷的肩膀狠狠的撞在一個敵人的心口上,這一下力度極大,噗的一聲悶響,也不知道被他撞斷了幾根肋骨。

一擊得手,謝映登不做絲毫停留,手裏的橫刀狠狠的戳進那屠逆隊成員的心口裏,還沒來得及將橫刀抽出來,後背上一陣劇痛傳來,他身子踉蹌了一下險些撲倒下去。手掌在青石板地麵上撐了一下,謝映登跌跌撞撞的往前衝了幾步才穩住身子。在他的後背上,一道猙獰恐怖的傷口赫然出現。

長勾在他後背上撕開一道狹長而且極深的傷口,血一下子湧了出來。被豁開的皮肉往兩邊翻著,甚至能依稀看到血肉中森白的骨頭。

他猛的轉身,也不去看隨手就劈出去一刀。那緊跟過來的屠逆隊成員被逼退了一步,謝映登趁機靠著柱子喘息了幾口,然後咬著牙將肩膀上掛著的長勾猛的推出去,前後貫通的傷口差一點將他的鎖骨斬斷。

謝柏年眼神陰冷的擺了擺手,他身後立刻又有幾個屠逆隊的成員往前走了過去,他們麵無表情,就好像要殺的根本不是一個人。在他們看來,殺一個人和折斷一根樹枝,拔下一根野草沒有任何區別。

謝映登苦笑了一聲,知道今日隻怕自己將命喪於此。可他心裏隱隱也有些欣喜,李月娥現在還沒有回來,活人或是死屍都沒有回來,她可能已經逃出去了。

一想到這裏,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抹笑意。

“殺了……”

謝柏年大聲的喊了一句,隨即,四五個屠逆隊的成員同時舉起了長勾。

殺了……後麵的他字沒有出來,也再也不會出來。一根黝黑的極尖銳的鐵釺從謝柏年的脖子後麵刺入,從咽喉位置上刺了出來。鐵釺刺入的力度控製的極好,在脖子前麵隻露出了一小截尖銳的釺尖。隨著鐵釺快速的從他的脖子裏抽出去,他的咽喉上隻留下一滴鮮紅惹眼的血珠。

臨死前,謝柏年拚盡全力的回頭看了幾眼,就看到不少身穿黑色長袍的人,幽靈一樣飄了進來。他們手裏鋒利的鐵釺毫不留情的刺入那些屠逆隊成員的脖子裏,毫無例外,每個人的脖子上都隻有一滴手指肚大小的血珠。

六七具屍體緩緩的倒在了雨水中,沒有發出一點聲息。

幽靈一樣身穿黑袍的男子,動作整齊的在死屍身上將鐵釺上的血跡抹掉。

圍攻謝映登的屠逆隊成員動作同時一僵,手中的長勾明明已經距離謝映登很近,卻沒有再繼續斬下去,在院牆上,十幾個黑袍男子端平了連弩,筆直的瞄準了那些屠逆隊成員的後背。

“不想死,就放他走過來。”

一柄極大的黑傘從門口出現,傘下一個俊美異常的年輕男子輕聲道:“當然,你們也可以試試誰的刀子快一些。”

黑袍人群閃開,謝庭南幾個謝家子弟被人押了上來,臉色異常的難看,而在謝庭南他們身邊,李月娥憔悴的站在那裏,看著謝映登的眼神充滿了關切。當確定謝映登還活著之後,她身子一軟緩緩的倒了下去。

謝映登從那幾個屠逆隊成員的圍困中衝出來,抱著李月娥嚎啕大哭。

大黑傘下的年輕男子隨意擺了擺手,十幾支連弩同時扣動機括,那幾個圍攻謝映登的白袍頃刻間被射翻在地,院子裏的黑袍客走過去,逐一將沒死的屠逆隊成員用鐵釺戳死。他們的動作極簡潔,但極有效。手臂上的動作幅度不大,剛好能刺穿咽喉。

“你說過不殺我們的!”

謝庭南驚慌失措的喊道。

“我說謊了,可以麽?”

年輕男子笑了笑,隨即那三四人的脖子上也出現了一點朱紅。

他低頭看了看謝映登和李月娥身上的傷,微微皺眉道:“外傷沒什麽問題,可這保胎的事孤真不拿手……”

他轉頭笑了笑道:“幸好帶了你來。”

在他身邊,有一張精致清秀臉龐的少女笑著點了點頭:“幸好你帶了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