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嬌雖然修為功力都不及白穀逸,但此時二人之間的差距,也不過就是毫厘而已。所以麵對白穀逸氣勢威猛的一劍,溫嬌並沒有退縮,隻悄然從腦後的發髻上將自己多年祭煉的一口金刀拔了下來。而原來百靈斬仙劍的劍勢依舊不變,隻在劍光射到身前時,溫嬌將手中的金刀迎著白穀逸的劍光一點。
隻聽得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白穀逸氣勢如虹的一劍,在溫嬌最後的一點之下,終於破碎了鋒芒,還原成一尺長短的飛劍,又回到了白穀逸的身前。
這樣的結果除了溫嬌和白穀逸,其他人都大感意外,便是連陸重陽也都有些不信。白穀逸再怎麽說也是此界知名的人物,可不是隨便什麽人就能與之相比的,便是陸重陽自己,沒有九大元神化身相助,也不敢說就一定能夠穩勝白穀逸。卻不料如此氣勢洶洶,全力的一劍,竟然就被溫嬌給輕鬆的接了下來,這也確實讓人難以相信。
而其實他們不知道,溫嬌這一劍接得並不輕鬆,那看似最後輕輕的一點,確實用上了她全身的功力。隻是她修煉的乃是正宗魔道功法,與道家和佛家不同,魔宗更注意與自然融合,剛才便是施用秘法借來了此地方圓百裏的靈氣,以此破去了白穀逸的超強劍勢。雖然溫嬌此時看著無礙,但她的心神確是疲勞已極,說到底和白穀逸鬥劍而且還是硬拚,確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同樣的白穀逸也沒有感到什麽意外,原因便是他剛一接觸到溫嬌的百靈斬仙劍時,就已經感覺到,現在的溫嬌不但劍術不凡,而且功力也似乎比自己稍遜不多,所以他那一劍先是通過糾纏的百靈斬仙劍,最後被溫嬌用金刀破去,對他來說倒甚合情理,他隻是沒想到溫嬌的韌性竟然會這樣的強。但此時大話已經說出,自然不能就此停手,一麵對著溫嬌冷笑道:“幾年沒見,你們這幾個小妖倒也長進了不少,不過想要在老夫麵前賣弄,卻還是嫌嫩了點。”
剛才勉強接下白穀逸一劍,溫嬌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錯誤,此時那能再讓白穀逸先出手,隨手一揚便起了一道金光,嘴上也不願失了先機,對著白穀逸便喝罵道:“矮鬼少在這裏倚老賣老,須知我玉魔女並不怕你!”
玉魔女乃是溫嬌以前的稱呼,她也是想就此告訴白穀逸,兩人的輩分隻差半輩,很接近,所以對待自己不要向對待晚輩那般,二人都是平等身份。白穀逸聽了自然暗自撇嘴,在他來說,隻知有正統佛道兩門,像其他的魔道以及旁門左道便是再有身份的修士,他也不會放在心裏,更何況溫嬌雖然輩分不低,但到底修行時間比他晚了很多,所以在白穀逸的心中溫嬌便是徹徹底底的晚輩。而陸重陽那就連晚輩都算不上了,要算也隻能是和淩雲鳳一個輩分。
白穀逸對溫嬌所言自是嗤之以鼻,更是冷言譏諷道:“當年你那魔母能在最後知道改惡從善,終歸還能落個輪回轉世的果報,而如今你卻助紂為虐,隻怕終究要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看來倒還是那溫良有福緣些。”
嵩山二老是出了聲的毒舌,可能說話刻薄已經養成了習慣,一張嘴便會揭人傷疤。陸重陽等人自然都是大怒,溫嬌更是咬碎銀牙,就連楊謹和淩雲鳳不禁也在暗皺眉頭。
此時就見溫嬌咬牙切齒,又從兜囊裏掏出了那枚玉骷髏,指著白穀逸喝罵道:“矮鬼本姑娘今天就與你不死不休!”說著便開始掐訣念咒。
白穀逸自然是反唇相譏,“你死在眼前還不自知,今天就讓老夫送你上路。”一邊說著一邊又祭出了飛劍,向迎麵飛來的金光絞了過去。
而此時陸重陽與雲翼見白穀逸說話實在是陰損,也都動了怒氣,而且也怕溫嬌有了什麽閃失,也各自祭出飛劍。陸重陽和雲翼二人一出手,對麵的楊謹自然不能在旁觀,伸手一指,隻見一道金光激射而出,正是她師傳的佛門之寶般若刀。嘴裏還大喊著,“你等少要以多為勝,要知道寶物終要歸於有德之人。”
楊謹這話的意思,是想說九疑神鼎要有德才能得而居之。但這句話讓溫嬌聽了就大感歧意,似是自己的八十一口修羅金刀乃是因為自己無德才丟的。說來溫嬌心性一向溫婉善良,根本就不像是個魔女,她自己也一直保持著慈悲之心,並且勤修德行,可能她唯一最大的弱點也就是陸重陽了。但今天被楊謹如此一說,卻動了心火,指著楊謹便罵道:“我倒要看看你這佛門弟子,到底修了多大的德行,竟敢占據此寶!”
楊謹剛說完,立時也知道自己口誤了,可是現在卻也不是改口的時候,便也不理溫嬌又將芬陀大師的煉魔四寶之一真如剪祭了出來,直奔雲翼剪去。
要說這楊謹與芬陀倒真是一對秉性十分相像的師徒,那芬陀也是嫉惡如仇,出手狠辣之輩。如今陸重陽三人中以雲翼看似功力最低,所以楊謹便起了先下手除去一人的心思。
雲翼見楊謹選中了自己,自然也是大怒,伸手一掏也拿出了一件法寶,迎著楊謹的真如剪便扔了過去。卻也是一把寶剪,乃是當年劉泉贈予陸重陽,陸重陽又贈予雲翼姐弟的金鴛神剪。
這金鴛神剪乃是當年苦鐵長老所煉,也是上等的法器,但與芬陀神尼的煉魔四寶之一真如剪比起來,卻還是差了一籌。隻見兩道金光在空中互相對碰,連著幾聲脆響,那金鴛神剪竟已經被打出了一道裂痕。
雲翼看得清楚,連忙收回寶剪,又用百靈斬仙劍將楊謹的真如剪擋了下來。奈何這把真如剪乃是芬陀祭煉多年的至寶,威力大到不可思議,而雲翼對劍術也並未修煉到家,此時竟仍是十分的被動。
本來要助溫嬌的陸重陽沒想到楊謹竟懷有這麽厲害的法寶,忙調轉了劍頭,反攻向了楊謹。有了陸重陽的相助雲翼立時輕鬆了許多,便開始慢慢的向後退去。陸重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知道雲翼此時是動了真怒,又打算以秘術咒住楊謹。
而楊謹見雲翼竟然主動退離,又不去幫助溫嬌抵擋白穀逸,不禁也感到很是意外。不過此時他麵對陸重陽卻是壓力重重,根本也在顧不上許多。
陸重陽運起大日淨火劍,用的又是《天遁劍訣》,劍速之快,每次看到金光劃過,楊謹心裏都不禁感到一悸,自己的般若刀和真如剪竟漸漸有了不支之勢。她身後的淩雲鳳見此慌忙便祭出了玄都劍,楊謹一看不好,剛想要出聲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隻見淩雲鳳的玄都劍與陸重陽的大日淨火劍隻相交了一下,便哢嚓的一聲,被斷為了兩截。說起來淩雲鳳這口玄都劍也是劍中的上品,乃是白發龍女崔五姑早年用過物,因她極其喜愛淩雲鳳才將此劍傳給了她,卻沒想到今天竟會折損在陸重陽的手上。
陸重陽斬斷了淩雲鳳的飛劍不禁也是眉頭一皺,他實質乃是正與楊謹拚鬥,那淩雲鳳冒然插入,才被自己斷了飛劍。斷人飛劍便等於是於人結下生死大仇。當年朱梅斷了韋少少的飛劍,讓韋少少視為自己的平生大辱,此事就可見一斑。如今淩雲鳳隻不過才是一個少女,陸重陽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和她結這段因果。以他現在的修為,當然不相信什麽使出偶然,在偶然的背後,其實這都是存在著必然。
陸重陽此時也看出來什麽因果,不過雙方爭鬥,斷了也就斷了,也沒有再往深了去想。而淩雲鳳此時卻是臉色灰敗,這口玄都劍不但是她心愛的飛劍,也是她以心神相合的至寶,所以在雙重的打擊下,還沒等楊謹讓她退下,她自己便先昏了過去。
此時正與溫嬌打得難解難分的白穀逸見到淩雲鳳受創,不禁也怒氣勃發,調轉了飛劍也轉攻起了陸重陽。而對溫嬌的攻擊卻隻是一味的躲避。
陸重陽見白穀逸也轉了過來,不敢再大意,將大日淨火神劍收到了身前,運起古法劍訣,天空立時便化出了萬道劍光。就有如一個金色的巨輪,滾滾向著白穀逸劈去。
這還是近年來白穀逸第一次與陸重陽再次鬥劍。上一次是在六七年前,在金鍾島上他終於被陸重陽運用九大元神化身聚集的大日淨火神劍斬斷了一條臂膀。說實在的對於那次的敗亡,白穀逸沒有更多的想法。他確實敗了,而且敗得無可辯白,但在他內心的深處又很不認同。感覺自己悟劍五百來年,怎麽可能會在劍道之上輸給一個後輩小子呢!
其實悟劍就是悟道,與修行時間長短並無關係,看的就是這個人資質,這可純屬是天生的,非是後天可以培養出來的。陸重陽的根骨原來並不是很好,但他的資質可以說卻是無與倫比,不論是當年的齊漱溟還是謝山都曾為陸重陽惋惜過。此時他在機緣之下,脫胎換骨,又得了上乘的煉劍法訣,以他的悟性自然便是一日千裏。更何況他修煉的都是上乘的法訣,眼界也與一般人不同,所以所能感悟出的道法,也都帶有大道的痕跡。
如今白穀逸看著陸重陽施展的劍法就有一種予以言表的壓抑,仿佛陸重陽沒一道劍光便是一座大山。而旁邊的楊謹就更是看傻了眼,若是剛才陸重陽的《天遁劍訣》用迅捷神異來形容的話,那麽此時的古法劍訣就隻能說是大氣磅礴。
白穀逸倒底是修煉多年的人物,道心堅如鐵石,此時雖然看著陸重陽的巨劍威勢無比,但卻仍是相信自己的劍法一定可以破開那金色的光輪。隻見他猛然縱身飛到空中,對著巨輪的中心便是一指,大喝了一聲“斬!”就見一白光突然出現在了金輪的上方,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斬向了金色光輪的中心處。
白穀逸老而彌勁,看出中心處乃是陸重陽所在的位置,但麵對如此的劍勢,他心裏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也隻能是盡力而為。
白穀逸難看透劍勢的關竅,陸重陽一點也不意外,要是看不出那才見鬼呢!所以就見陸重陽的劍勢一改,剛才還是金光巨輪,如今又便成了層層開放的蓮花,連綿不斷的向外翻滾著劍勢,而此時的陸重陽就似坐在金蓮上的佛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