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湘雲更是羞得抬不起頭,用力吸了兩口,小聲應道,“我最喜這種蘭花香氣,豐年哥哥不必換了。”
趙豐年哈哈一笑,伸手抬起她的下顎,含笑靠近,仿似馬上就要親下來一般,吳湘雲又羞又急,卻還是沒有閃躲,但是,眼前心愛之人的臉龐,怎麽越來越模糊…
趙豐年瞧著她軟了身子,躺在床上,眼裏立時就換了冷酷之色,掏了帕子狠狠擦了手指,就坐到了桌邊,一邊倒酒自斟自酌,一邊瞧著吳湘雲臉頰潮紅的扯了自己的衣衫,在床上翻滾,口中呻吟有聲,仿似正與人激烈歡好一般,淫靡又香豔。
趙豐年靜靜喝著就,不時掃上一眼,臉上冷意更甚,突然屋角的黑影詭異的扭動了幾下,就跳出一個黑衣人來,低聲說道,“趙大公子,真是好手段。”
趙豐年一驚,下意識的去摸腰側,卻發現平日暗藏的匕首,因為成親換衣,已是卸了下去,於是隻得裝了平靜,問道,“你是什麽人,夜闖民宅,可是重罪。”
那黑衣人饒有興趣的掃了一眼那床上的表演,才從懷裏拿了一封書信遞到他麵前,“我們主子,有信傳給公子。”
趙豐年皺眉,沒有立時動手接過,黑衣人嗤笑一聲,又拿出一個做工極粗糙的荷包,放到桌上,“我們主子說,你看到這信物,就應該知道他是誰了。”
趙豐年仔細看了兩眼,立時把荷包抓到了手裏,驚問道,“他人在哪裏?”
黑衣人聳聳肩,“趙公子見信即知。”
趙豐年展開信紙,迅速讀了一遍,臉上從驚詫到了然,再到沉思,神色足足變幻了七八種,然後才說道,“你們主子所言之事,我應下了,但是隻想憑借我趙家之力,勝算還不大。不過,他最在意的那個女子倒是有個動搖對手根本的好辦法。”
黑衣人挑眉,好似有些懷疑,卻也沒有多話…
眼見臘月將至,馬上就是年關,瑞雪一行都是歸心似箭,早起晚歇,一路趕得急,居然隻用了半月就回到了雲家村。
聽聞趙娘子回來了,雲家村如同過年一半,人人都來探望,倒惹得瑞雪連個坐下歇歇的空閑都沒有,這家送一盒點心,那家送一塊綢緞,幾乎人人上門來,都沒有空手回去的,就是東園讀書的孩子們,也都是人手一套嶄新的文房四寶。
當然,難免眾人都要問起趙先生為何沒有一同回來,瑞雪到底沒忍心詛咒孩子爹爹已死,但是也不能說人家娶了新妻,所以隨口應了一句,出外經商,要一兩年才回,眾人不管信與不信,都讚上一聲,趙先生好本事。
就這般一直鬧到天色將黑,眾人才散去,歡喜得合不攏嘴的張嫂子帶了英子石榴幾個張羅了飯菜,端上來,要眾人吃了,趕緊歇息,有事明日再說。
眾人也確實疲憊,吃過飯,就統統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瑞雪醒來,睜開眼,愣了好半晌,才終於是明白,她到家了,一切都是那般熟悉,那般親切。
隻是,這裏以後,卻是她和兩個孩子的家了,那個人不再屬於這裏,不會再出現…
兩個孩子也是醒來,尿濕了墊子,小屁股潮得不舒坦,咿呀兩聲,也沒見的娘前上前照料,就哇哇大哭起來,驚得瑞雪立時慌了手腳,老嬤嬤在外麵聽見了,也開門進來幫忙。
瑞雪就道,“嬤嬤,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老嬤嬤笑眯眯給孝哥兒換了小棉褲,“嬤嬤年歲大了,睡覺輕,眯一會就好了。倒是幾個丫頭們都是睡得香甜。”
正說著話,劍舞和琴心也進來了,見得如此,臉色有些紅,“夫人,我們睡過了。”
瑞雪擺手,“到了自己家了,想怎麽睡就怎麽睡。不過,也就今日能偷偷懶了,都已經進了臘月,家裏馬上要殺年豬,要準備兩個孩子的百日酒,要張羅開茶樓,要盤賬,還要整治年禮…”她一巴掌拍在額頭上,一臉不勝其擾的模樣,“早知回來這麽忙碌,我不如就在路上多遊逛幾日了。”
老嬤嬤和劍舞琴心都是笑了起來,說道,“夫人放心,還有我們幫忙呢。”
不一會兒,彩雲彩月也起身,進了灶間忙碌,待得瑞雪洗漱完了,穿戴妥當,早飯就擺上了桌兒,照舊是瑞雪、妞妞,安伯,老嬤嬤圍坐在桌邊吃飯,正吃著,張嫂子已是等不及跑了進來,笑著抱了兩個孩子滿地溜達,歡喜的不成樣子。
三丫頭跟在娘前身後,鬧著要抱一抱,見得娘親不同意,就癟了嘴,瑞雪喚了彩雲拿了一盒子點心,才哄得她露了笑臉。
張嫂子就道,“妹子你這一出門,別人暫且不說,把幾個孩子可是差點想瘋了,日日都要纏著我問上幾句,就是學堂裏的那些個,也是蔫頭耷拉腦,魏先生還笑言,妹子比他這個先生都受孩子們喜愛。”
瑞雪喝了一碗粥,覺得吃了七分飽,就起身上前,陪了張嫂子坐下,問起家中之事,其實她不過離開才兩月,又有先前金家上門賠罪的名頭在,作坊和鋪子也都沒人敢打壞主意,就是雲家的雷子和石頭回來了,等著複命交賬本呢。
兩人正是說笑著,聽得府門外,又是一陣馬嘶之聲,很快,翠娘就已是跑了進來,一見瑞雪眼淚就下來了,“妹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張嫂子有些不解,不知她為何沒有歡喜模樣,卻反倒掉了眼淚,瑞雪猜得翠娘定然是在城中鋪子聽到風聲了,臉色也是一黯,但她原本就沒想瞞著最親近的這幾家人,於是低聲問道,“嫂子,可是那人…娶新妻了?”
翠娘一臉憤恨,用力點頭,“我昨晚聽得的消息,是幾個彤城過來的鏢師提起的,原本還有些不相信,但是今早聽得妹子回來了,才知道是真的。”
瑞雪點頭,忍下心裏泛濫的痛意,依舊笑道,“他娶他的,我過我的日子。”
張嫂子聽得更是糊塗,剛要開口問詢,雲二嬸婆媳又到了,老嬤嬤眾人趕緊幾口吃了剩飯,把桌子拾掇下去,就抱了孩子進屋。
瑞雪請幾人都坐下,這才簡單把彤城之事說了說,她倒是看開了大半,不覺如何憤恨,張嫂子等人卻是氣炸了肺子,露胳膊挽袖子,恨不得那負心漢立刻出現在眼前,打得他豬頭一般才好呢。
瑞雪見得她們沒頭蒼蠅一般,到處亂轉,卻找不到人出氣,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張嫂子恨鐵不成鋼一般,上前數落她,“你說你這妹子,平日也不是個好欺負的,怎麽如今被人欺負到這個地步了,都不知道打回幾下,出出氣,你就是心軟,就是個老好人!”
雲二嬸也道,“老板娘,妻位可不是玩鬧之物,怎麽說讓就讓了,趙家想娶就娶,你有兩個孩子在,還怕打不過那什麽嬌小姐?”
瑞雪搖頭,反問道,“二嬸,若是你家二叔明日就又娶個新嬸子回來,你讚同嗎?”
雲二嬸立刻瞪了眼,“他敢!”說完,突然驚覺過來,又重重歎了氣,說道,“也是,是女子都希望夫主一心一意待自己,都是不能容忍被人分去一半…”
瑞雪不願再說這事,就改了話頭兒,“這幾日要盤賬,要打理瑣事,怕是沒有空閑與嬸子、嫂子們小聚了,待過個七八日就是兩個孩子的百日了,咱們不請外客,就自家人擺兩桌熱鬧熱鬧,到時候再好好喝幾杯,閑話兒個痛快。”
她這一說,雲二嬸才想起來,一拍大腿,說道,“哎呀,我家雷子和山子都回來了,連馬十一和石頭都在,剛才攆著告訴我,問問老板娘何時有空閑,他們好來交賬本。我這一說話,就給忘了。”
“一會兒就讓他們來吧,他們辛苦這麽多時日,自然要早些交差,回家準備過個肥年。”
雲二嬸婆媳聽了這話,就起身告辭,嚷著天氣好了,再抱可心來給幹娘磕頭。
很快,雲家兄弟和石頭、馬十一就上門來了,行了禮,坐在椅子上,都有些拘謹,瑞雪引著他們說了幾句別城的見聞,他們才放鬆許多,拿了用油紙包好的賬本、銀票,還有裝了碎銀的錢袋子,一股腦兒的都送到瑞雪跟前。
瑞雪隻拿了銀票簡單數了數,賬本卻是半頁也未翻看,末了笑道,“當日說好,你們每人的辛苦銀子都是一百兩,如今大功告成,你們是想要銀票還是雪花銀?”
山子幾人都是一愣,開口問道,“老板娘,不用盤盤賬,看看有沒有錯漏之處嗎?”
瑞雪笑而不語,喚來劍舞低聲囑咐了幾句,很快劍舞就進屋搬了個一尺見方的小箱子出來,箱子上麵還放了四隻大紅荷包,瑞雪親手開了箱子,往每個荷包裏,都放了十隻十兩的小銀錁子,然後才笑道,“你們四人都是我信重之人,若是有心貪些好處,直接拿了銀票遠走高飛,我去哪裏找,既然你們回來了,就是未曾做過半點兒虧心之事,我還多此一舉,查賬作何?”
山子幾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是感激的跪了下來,瑞雪親手扶了他們起來,每人遞了一隻沉甸甸的大荷包,“這是你們應得的辛苦錢,拿了回家去讓家人也歡喜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