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完畢】
“王上令吾等過來堅守榆中,非是為了逞強好勝,也不求多做殺傷。榆中之責,在預緊,在堅守。若是我等打得如此凶悍,讓騎軍放出。倒是可能真把廖柯的軍陣給打穿了,但那又如何?”涉間看著孫甘等一幹騎將,道:“廖柯走了,席品還在。而且比起焦躁的廖柯,席品更加難以對付。”
“更何況,我軍之責。不是多做殺傷,而是為後方調兵遣將爭取時間,不然,一旦王離突破榆中,進犯河南地,入九原郡、雲中郡甚至直接突入太原郡。我等該如何應對?”涉間目光之中透著冷意,隱隱含帶煞氣:“一旦因為榆中而導致王離兵鋒掠太原郡,那堂上諸君還是與我自裁去吧!”
此言一出,眾將莫不是噤若寒蟬。計議已定,涉間便開始布置人馬。麾下近萬材官輪流防守。反倒是擁有五千精兵強將的騎軍卻沒有可用之地,除了在放棄外城城郭讓騎軍出動斷後之外,這支被寄予厚望的騎軍在此戰之中光芒黯淡,根本就沒有發揮出氣應有的戰力。
便是幾番防守,也並沒有這些騎軍出力的地方。
身處大戰之中,卻是基本上沒了戰鬥的機會。這如何不讓孫甘心中不甘,但再是不甘,軍令如山也必須遵守。
於是隻好忍著怨艾,帶著一幹騎將伺機尋找出動的機會。
城樓之上,箭雨巨石紛飛,各色攻城器械齊齊登場。有五層,上下鐵甲覆蓋,五層各有軍士藏身其中,又有密密麻麻洞孔用作刺殺的林衝呂公車。
至少四架上場的林衝呂公車一來就讓戰場上王家軍的士氣為之一震。無數將卒在轒轀車的遮蔽下躲避著箭雨,向著城頭偷取。一個個攻城錘在一個個轒轀車的掩護下衝向城牆。
扛著雲梯衝向城頭的勇士更是無數,蟻附攻城之下,到處都是湧動的人頭。各色飛舞的血色讓戰場之上多了鮮血,宏大的戰爭場麵讓一個個將官為之澎湃。
鼓聲激越,將官們的曆喝更是讓一個個王家軍將士在各自長官指揮下有序扣城。
而城頭之上的秦軍也是不若,從軍十數年的涉間調度有序,臨陣不亂,沉穩分派任務。於是麾下不過萬餘將卒竟然將整個城池守得固若金湯一般。
城牆之上箭如雨下,靠著城頭更見優勢的箭雨讓一個個王家軍將卒大吃苦頭。一個個投石機砸向呂公車讓包裹鐵皮的呂公車也是難受,而讓城下廖柯部將們神色凝重的是城頭之上的各色強弩。
這些晉陽行在撥付過來的巨弩弩箭極大極長,猶如長槍一般。在巨弩激射而去過後,動輒碎木裂石,強悍無比。
其後,守軍反擊的常規手段更是一個都不少,檑木,巨石且不說。狼牙拍同樣也是不少,紛亂的城頭之上,呐喊聲和慘叫之聲接連響成一片。城頭之上,一個個冷靜的秦軍將官指揮著麾下將卒展開反擊。
有序的防守讓敵軍並不能占據多少優勢。
然而,這樣的好日子並不能讓城中一幹人持續多久。
“箭雨,石砲,那就看看誰更加多些!”王離已經帶著大軍過來,二十萬人在榆中城外開闊地上安營紮寨:“席品,既然廖柯打了這麽久都沒有動靜。那你就去給我進攻東門,誰能先破一門,我就記誰的首功!”
“喏!”席品高聲應下。
王離來了,而且還帶著龐大的輜重和攻城器械以及大量的工匠。不過五日,在如海一般的壓力下,榆中的局勢越發難言。王離擔憂扶蘇會迅速將兵鋒調轉過來回防九原、晉陽。讓他最後所有謀劃落得一場空。
故而,榆中是必須要拔出的釘子。
好在,事先找有定策的王離並非沒有底牌。
“走水了!”
“走水了!”榆中入夜的守衛越發森嚴,然而此刻滔天而起的大火讓整個城中為之震動。
當侍衛將消息告知涉間的時候,來不及穿衣服,身著裏衣的涉間便跑了出來,目視官倉之中滔天的大火,涉間心都在滴血。盡管他知道這些天王離的沉默可能迎來的是一個爆發,但卻想不到這個爆發竟然是在榆中內城爆發出來的!
官倉之中存放的是兩萬大軍足夠一年之用的軍糧,而今大火一起,涉間再也沒了風度,怒喝道:“還不快去給我救火,騎軍,速度救火。其餘將官,組織將卒穩住士氣,不要動亂,莫要讓王離鑽了空子!”
涉間如此一吼,將官們紛紛開始動作。救火的救火,加強城頭警戒的加強城頭警戒。
然而,將騎軍拿來當救火隊員的行徑卻引發了軍中騎將的集體不滿。但而今大火之下,一切都以救出糧食為要務。故而,五千餘騎軍,倒也不分貳心,齊齊開始救火。
榆中官署,神情疲憊的涉間環視眾將,穩住心神,看向軍需官,道:“搶救出了多少糧食?”
“不過,三千石!”這數字一說出來,場內頓時落針可聞。涉間眼中的沉重更甚,卻沒有當場發作。而是揮退眾將官,獨留下孫甘。
看著孫甘,涉間道:“想不到王離竟然如此陰毒,兩萬大軍一年之用總計二十萬石的軍糧竟然隻給我留下了三千石。也就是說,眼下,隻可以供養三千將卒一月之用!”
“將軍,事已至此,還是謀劃如何撤退吧!”孫甘看著涉間,目光閃爍。
涉間搖搖頭,忽然想到了自己懷中那個特科的字條,苦澀一笑,道:“你隻是部將,著眼隻在榆中。故而,看不到全局。可眼下,王上所謀你可有清楚?而今王上腹背空虛,九原、銀川、晉陽的兵力大部都是往東調集。此刻我一旦撤退,那便是主動給王離讓出障礙。我再堅守三天,這三日之中,我希望你能彈壓住麾下的五千將卒。他們,不必隨同榆中同存亡。”
“更何況,而今王離如此強勢。貳拾萬大軍,北伐而上。王上壓力定然空前,我想王上會非常樂意看見一隻騎軍在襲擾王離的糧道,他既然將我榆中的軍糧燒了一空,那我怎能放過他?”涉間恨恨道。
孫甘神色動容,也怪不得他眼界放不到全局。他不過一校尉,領著五千餘精悍的騎軍。想著立下不是功勳,扶蘇派他過來,並非是用於死守城池的。而是想要榆中一路堅守下去,最好能夠在王離拋下他們背上之時,突出一路騎軍,最後將王離的糧道斷絕。當然,光憑一個孫甘當然不成,可若是再加一個周勃呢?
“去吧!”涉間讓孫甘退下,自己確實又見了一人。
從黑影之中走出的伏承看了一眼離去的孫甘,道:“此次王上之計策,托我帶話說:‘涉間辛苦了,你之功勞寡人看在心中’”
涉間神色激動,道:“王上如此賢明,末將豈敢不效死?而今長城軍團舊將,多遭受懷疑叵測之心。若是能夠讓此次涉間真正揪出那些心懷不軌之輩,也當是為我長城軍團舊將洗刷其中清白!”
“涉間將軍,此去,好自為之吧!”說罷,伏承拿出一個黑色竹筒,這裏頭,有極其絕密的公文!
三日後,聽聞王離調兵。扶蘇驚恐,急忙調遣東方數路大軍準備回師迎戰王離,然而,王離的動作又豈會這麽慢騰騰的?
在扶蘇剛剛下達了調兵的命令之後,榆中內城已經陷入最後糾纏之時。軍糧告罄的結果就是在扶蘇元年十一月十三日的時候,孫甘領騎軍殺出重圍,養精蓄銳的孫甘領著的五千騎軍悍勇無比。
這些時日,騎軍受夠了白眼,也忍夠了看著一個個同袍死在身前卻不得救援的酸楚。於是一當孫甘下令領騎軍突圍,一個個騎卒頓時嗷嗷叫如同餓虎一般。
當榆中城門打開的時候,得逞的不是那些一個個神色疲憊舊攻疲乏的廖柯、席品所部將卒。而是五千餓虎般的孫甘騎軍,領著騎軍咆哮如虎的孫甘殺得暢快無比。
當真是實現了當初的諾言,數千將卒如狼似虎一條血路被生生撕開。
而正當孫甘回眸遠望,打算催促涉間快快跟上突圍的時候。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一杆白旗竟然在城頭升旗,內城,在城門打開之後竟然升旗了白旗,這無疑是投降的意思。
孫甘暴怒不已,卻被身邊的親信死死攔住,滿懷怨氣的孫甘騎軍折損不輕之後終於擺脫了柳毅騎軍所部的追擊。而貳拾萬大軍的目光也再一次落到了榆中城。
開戰初勝,竟然有敵軍大將投降,這讓王離以及麾下一幹文武將校振奮不已。
“本帥,要去親自受降!”王離力排眾議,親自參加了受降儀式。果然,一見王離親自現身。城中一幹原先長城軍團舊將紛紛激動不已,要求歸順。
涉間隻是一一將這些名字記住,按住不提,躬身拜見王離,道:“願王帥不辱受降之士!”
“定然!”王離笑容濃厚:“盡皆是一軍同袍,哪裏會如那小子亂搞,折辱大將,猜忌同袍,如此行事如何不讓忠義之士離去?”
【狀態低迷……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