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曼和葉小凡兄妹兩的對話淩威在外間聽得清清楚楚,見錢楓態度囂張,想起在雲夢山和回建寧途中遭到的幾次謀殺。淩威忽然有一種揍人的衝動,可程怡然搶先一步幫他做了,憋著的勁正無處撒放,恰好保安進來,他就毫不猶豫地把兩個人擊倒,上前一步,隔著辦公桌抓住葉小凡的衣領,一下子把他提了起來。葉小凡嚇得麵如死灰:“你。你要幹什麽?”
“你個王八蛋,連朝不保夕的親生妹妹都不放過,你還是人嗎?”淩威憤怒地盯著葉小凡的雙眼,低聲怒吼,另一隻手高高舉起,拳頭緊緊攥著。
“別,別。”葉小凡急忙擺手:“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誰願意和你這種人囉嗦。”淩威說著,拳頭準備落下。旁邊的小雪忽然驚叫一聲:“小葉姐姐,小葉姐姐。”
淩威一把扔下葉小凡,回身抱住葉小曼,快速把了一下脈,過於激動造成的昏厥,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淩威轉臉看著葉小凡,冷冷說道:“你給我記住,誰要再動葉小曼一根汗毛,我們就讓他付出百倍的代價。”
說著,淩威向柳明使了個眼色,柳明上前一步,雙手高舉,十指分開,猛然下插,辦公桌上立即留下整齊的一排小洞,嚇得葉小凡全身哆嗦了一下。程怡然抬手把錢楓仍在牆角,轉身和淩威等人擁著葉小曼離開,腳步匆匆,一會兒就消失在樓梯間。
辦公室裏安靜下來,葉小凡和錢楓麵麵相覷,牆角的兩位保安發出痛苦的呻吟,葉小凡瞪了瞪眼:“滾。”
兩位保安連滾帶爬地離開,葉小凡哼了一聲:“一群膿包。”
“不怪他們,是葉小曼身邊的人太厲害。”錢楓拿著麵巾紙擦去嘴角的鮮血,臉色恢複平靜,若有所思:“難怪李虎屢次失手,這幫人不好對付啊。”
“你說怎麽辦?”葉小凡有點六神無主,淩威和程怡然的舉動讓他銳氣盡失,鬥誌全無。
“我讓李虎回這兒,監視他們的行動。”錢楓推了推眼鏡,恨恨說道:“我們再尋求其他幫手。”
“誰?”葉小凡看著辦公桌上的一排小洞,心有餘悸。
“東南亞黑道最近一個月忽然出現一個以女人為主的殺手組織,行動詭秘,出手淩厲,我們可以化重金讓她們對付葉小曼身邊的人。”
“女人組成的殺手組織?”葉小凡對女人很敏感,立即來了興趣:“她們的頭是誰?”
“不知道,隻知道外號叫蝴蝶,一個很美的名字。”錢楓臉上露出一點向往,勇敢神秘的女人對於男人永遠充滿誘惑:“她有一個貼身助手,年歲不大,大家都叫她珠兒姑娘,買賣都是找她交易。”
“珠兒,好像一個宮女的名字,那麽蝴蝶就是公主了。”葉小凡眼睛眯了起來,一時忘記了剛才驚險的一幕。有了龐大的銘宇集團,他什麽事都敢想,要是懷抱著英姿颯爽的女殺手多麽過癮。
“葉總,你可不能多想。”錢楓笑著提醒葉小凡:“最近風聞打蝴蝶主意的富家公子不少,可是連她的麵都沒有見到,還有幾位被打折了腿。”
“有品位。”葉小凡不感到害怕反而笑了起來,所謂色膽包天,這世上有許多男人平時軟弱,遇到女人問題卻顯得非常勇敢,也可以說是色迷心竅。
“隻要你表現得儒雅一點,有機會我替你引薦引薦。”錢楓溫和地笑了笑,他知道什麽叫投其所好,不過那個叫蝴蝶的姑娘他也想見見。
西郊別墅,白牆紅瓦的小樓,精致典雅。葉小曼終於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切依舊,壁櫥梳妝台電腦桌就連地板都擦得一塵不染。可是,人的心情還能依舊嗎,她躺在床上,第一次體會到物是人非的悲涼。
陽光從窗外流瀉到床頭,映照著淡紅色地板,美輪美奐,整個房間顯得有點夢幻。最疼愛自己的爺爺死了,連見最後一麵的機會都沒有,現在世上唯一的親人葉小凡背叛了自己。心中有一萬個不甘,有一萬種方法可以把失去的奪回來,但是她無能為力,老天爺隻用一種最簡單的方法就把她滿腔熱情和堅強的意誌擊垮,那就是死亡,誰也無法避免的死亡,對於她未免早了一點,青春年少,剛剛嚐到幸福的滋味就要匆匆離去,以前她功成名就,對這一切看得透,現在自己辛苦創下的公司居然被別人搶走,她想不開,憋得慌,有一種死不瞑目的感覺。
眼睛呆愣愣望著乳白色天花板,短短二十幾年時光在腦海掠過,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寧願放棄一切努力,守著爺爺一直到生命最後一刻。
人往往在最後一刻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可惜已經晚了。
隔壁飄來一陣中藥的味道,是淩威在熬藥,已經是第三天了,淩威連保和堂都沒有回,幾乎是寸步不離,連熬藥的地方都搬到了隔壁,熬藥的用具是從雲夢山帶回來的陶罐,據淩威說藥效加倍,縱然這樣,葉小曼的病情還是毫無起色。葉小曼懷疑要不是這個陶罐她早就命歸黃泉了。
程怡然勸過葉小曼幾次到大醫院治療,葉小曼心灰意冷,斷然拒絕。程怡然隻好請許多專家來會診,結果令人更加失望。葉小曼的心髒功能在逐漸減弱,屬於身體和心髒排斥,沒有治療的先例,隻能用消炎藥和疏通血管藥,並沒有太好的方法。
葉小凡親自來過幾次,被葉小曼拒絕在門外,不過他從程怡然臉色上看出葉小曼確實凶多吉少,也就放下心來,不見就不見,到了最後時刻能見上一麵就行。
一陣腳步聲,程怡然端著藥走進來,輕聲說道:“小姐,吃藥了。”
“可不可以不吃。”葉小曼勉強從床上坐起來,苦笑了一下:“中藥味太難受。”
“不可以,淩威可是費盡心思在研究,每次都在換著配方,你不喝怎麽對得起他一片辛勞。”程怡然把藥碗端到葉小曼嘴邊,語氣不容置疑。
“也真難為他了。”葉小曼說完仰起臉把藥喝了下去,程怡然端過一碗糖水讓她過一下嘴,微微笑了笑:“小姐,不知你哪輩子修的福氣,淩威對你這麽好。”
“我都到這個份上,你還羨慕我幹什麽。”葉小曼搖了搖頭,想起淩威,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現在,淩威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如果那場婚姻算數的話。
“要是有人像淩威這樣對我,就算一天也值了。”程怡然臉上露出向往。
葉小曼看著程怡然動情的臉色,輕聲笑了笑:“你是不是又想起鍾毅了,可惜那個家夥死腦瓜,放著你這麽聰明能幹的人不喜歡,偏偏喜歡那個蘇曉敏。”
“他要不是這樣我倒不會喜歡他了,這就是命吧。”程怡然微微歎息一聲,在葉小曼麵前她從不隱藏自己的內心:“蘇曉敏和鍾毅共過患難,鍾毅如果拋棄她就是無情無義,不值得珍惜。”
“別這麽灰心,我讓人在建寧替你物色一個,絕對不會比鍾毅差。”葉小曼柳眉微皺,似乎真在考慮程怡然的終身大事。
“打住,打住。”程怡然急忙擺手,忽然貼近葉小曼的耳邊:“你還是考慮一下你自己吧,今晚要不要淩威陪你一起、、、、、、”
“去你的。”葉小曼推了程怡然一把,霞飛雙麵,病態的臉頰更加豔紅。
“去就去。”程怡然收拾起碗,一邊向外走一邊大聲叫道:“淩威,小姐叫你呢。”
“什麽事?”淩威應聲從隔壁房間跑進來,關切地看著葉小曼。
“別聽程怡然胡說,我沒有叫你過來。”葉小曼瞥了一眼程怡然閃出房間的背影。
“原來不是你叫我。”淩威思考著藥方的變化,心不在焉地往回走。
“回來,坐下。”葉小曼拍了拍床邊框。淩威順勢坐下,等待葉小曼的吩咐,這兩天他一門心思撲在葉小曼病情的研究上,廢寢忘食,幾乎走火入魔。
葉小曼抬手整理一下淩威淩亂的頭發,看著他臉頰消瘦,眼眶深陷,胡須雜亂,有點心疼:“辛苦你了。”
“沒關係。”淩威伸手握住葉小曼纖細的手指,溫和地笑了笑:“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一定。”
“不要自欺欺人了,放棄吧。”葉小曼仰臉看著淩威:“我沒有和你公開舉行婚禮,就是害怕這一天,你還是自由身,小雪是個好姑娘,你娶了她吧。”
“你當我是禮物嗎,想送誰就送誰。”淩威抬手輕輕拍了拍葉小曼的臉頰:“好了,你休息吧,我在研究陶罐上的字,或許能有方法。“
“你別走。”葉小曼拉住淩威的手,抬手取下脖子上掛著的紫玉:“這是你的東西,是祝玉妍送給你的,她沒有帶走,我也無權帶走它。”
淩威伸手接過紫玉,觸手溫潤,心中卻一陣酸楚,這塊紫玉和自己結下了不解之緣,從祝玉妍手裏交給自己,又從葉小曼手中還給自己,都是生離死別,難道這是不祥之物?
腦海中浮現出祝玉妍圓潤的臉頰和溫和的笑容,與眼前葉小曼清麗如畫的笑麵重疊,幻化成另一個女孩,如夢如幻,一刹那他的神智有點恍惚,是不是這兩天自己太累了,還是真的到了生離死別的幻覺。
淩威用力收斂心神,凝神看著葉小曼,葉小曼嘴角的笑綻放了一下,忽然發出一聲驚叫,一仰臉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