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位名山都有深沉的曆史文化背景,風景秀麗的背後往往是神秘莫測。青城山是道教名山,密林深處不僅有古樸的道觀,飛瀑流泉,名貴藥材,還有許多深不可測的山穀,陡峭的懸崖。考古隊無數次進入過深山,考古資料足足有幾尺高。許多山穀的地形地貌倒是搞得清清楚楚,但看起來觸目驚心,就連設備先進的考古隊都免不了死人,誰還敢去玩,隻有許多有經驗的采藥人偶爾進出,回來後說起來也是有點驚悚。
所有山穀中最出名的當屬龍骨崖下的山穀,終年雲霧繚繞,探險隊幾次想進入都無功而返,據說雲霧下麵有女人驚恐的叫聲,令人毛骨悚然。幾年前龍骨崖在一次地震中坍塌,石塊變得鬆動不穩,難以立足,就再也沒有人試圖下去過。
但是,龍骨崖下的山穀並不是沒有好的出口,在青城山密林深處就有一個進出的山洞,不過知道的人不多,這個山洞主要是雲姨和楚家出入的地方,雲姨有功於附近十裏八鄉的人,人們心照不宣地沒有向外麵透露。當然,也有人從洞口進出過山穀,出來後提起來隻是搖頭,山穀裏比較陰暗,很少見到陽光,還有許多毒蛇,令人防不勝防。
從青城山西南進入山區,是一個小村落,裏麵居住著一色都是姓楚的人,小村向裏麵進一點是一條比較荒蕪的小道,兩邊山勢陡峭險峻。小道通向一個密林,密林裏有一處荒草叢生的地帶,分開荒草就是一個洞口,幾米寬,非常陰暗,洞口長出了許多嫩草,在山風中輕輕搖擺,沒有踐踏的痕跡,很顯然很久沒有人進出過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從洞裏飄逸出來,樹林裏的幾個人聞到花香同時向後退了幾步。
“這花香有毒,楚雲讓我們守在這裏幹什麽,難道還怕有人進去自殺。”其中一人大聲抱怨著,舉起拳頭用力捶了一下樹幹,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你小心點,不要讓別人聽見。”旁邊一個人小聲提醒:“楚雲是我們家族的精英,老一輩都看好他,你別不服氣,聽他的話沒有錯,這山穀可能要發生很多事。”
“我看有屁事。”第一個說話的人大聲吼道:“他的行為已經違背了我們家族的準則,對雲姨等人暗中使手腳,是大不敬,大不敬知道嗎。”
“楚方,你找死啊,說什麽大不敬。”另外一個人大聲說道:“你不怕家法嗎,老一輩都點頭的事,你操什麽心,隻要能把家族發揚光大就行,難道我們世世代代要活在別人的陰影裏嗎。”
“家法?家法是什麽,家法是維護家規的,家規都沒有了,談什麽家法。”楚方繼續大聲說道:“就衝楚雲的行為,要受家法的第一個應該是他,而不是我們。”
“誰在大喊大叫?”一個渾厚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一群人從小道上走過來,領頭的是一位中年人,鬢角有點花白,眼睛明亮有神。
“三叔。”樹林裏的幾個人同時招呼。中年人微微點頭,眼睛直視著楚方:“剛才是你說楚雲應該受到家法的嗎?”
“是我說的。”楚方挺了挺胸脯,年輕氣盛,知道自己有理,沒有什麽好怕的。
“那你說說,楚雲究竟犯了什麽錯?”中年人臉上浮起微笑,似乎很和藹。旁邊的人推了推楚方,示意他不要亂說。三叔叫楚天機,是家族中這一代種負責家法家規的人。以嚴厲心狠著稱。他喜歡板著臉說話,一旦笑微微往往不是什麽好事。
“說就說,我憋了很久了。”楚方甩開同伴的手,毫不退縮地看著楚天機:“首先,楚雲的大周天針法是哪裏來的,我們家族的規矩傳了十幾代,不得偷學。他不僅偷學,還用於激發潛能改善體質訓練人手,這是大忌。”
“繼續說。”楚天機揚了揚下巴,眉頭微微挑了一下。
“還有,上個月洛陽的共和堂要一批野山參,沒有貨,楚雲公然用養殖的人參充數。”楚方語氣轉得更加高了一點,有點氣憤:“這是違背了醫生的道德和良心。”
“野山參和普通人參隻是在藥效上有區別,隻是起效快慢不同,算不得害人。”楚天機目光閃動:“再說野山參越來越少,用養殖人參代替是遲早的事,你也懂醫學,不會不明白,楚雲已經改變藥方來彌補人參藥效的不足,好像談不上違背良心和道德。”
“三叔,你是在替楚雲狡辯。”楚方說得激動,開始口不擇言:“那麽,上個月阿膠沒有了,您知道阿膠必須是驢皮,他讓人用豬皮代替,一樣是補血,一樣對人體反而有傷害,這算什麽,這是在往我們家族的臉上抹黑。”
“看來你暗中觀察了不少。”楚天機哼了一聲:“既然你知道很多,我就直說吧,幾張豬皮能出什麽大事,隻是應急,楚雲為我們楚家爭光,為家族爭得無數財富,你們誰能做到。”
“為家族爭光誰都可以做,但不能違背良心。”楚方毫不客氣地反駁,腳正不怕影子外,他沒犯錯誤不怕得罪楚天機。
“既然這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楚天機陰陰笑了笑,指了指不遠處山穀的入口:“這裏有我們家族想要的東西,你就進去看看吧。”
“這裏可是有毒。”楚方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臉色微變。
“有毒怎麽啦?這是為家族辦事,這算不得違背道德良心吧。”楚天機撇了撇嘴:“進去吧,麻利點。”
“你這是要殺人滅口。”楚方臉色忽然變得蒼白,他終於知道了什麽叫禍從口出,可是,好像有點晚了。楚天機向身後的人揮了揮手,臉色一寒:“帶楚方進去。”
兩個人快速上前,一左一右抓住楚方的胳膊,楚方掙紮了一下,有點徒勞,高聲吼起來:“楚天機,你和楚雲都不得好死。”
“我們怎麽死不用你擔心,你先照顧好你自己,這花香的毒近距離接觸隻要三分鍾以上就會有危險,三分鍾,進退看你自己的。”楚天機把眼鏡投向樹梢縫隙中的天空,不再搭理楚方。他的兩位手下,動作很快,手臂用力,哢嚓哢嚓幾聲響,楚方的手腳全部被折斷,死到臨頭他倒是很硬氣,痛得額頭汗珠滾滾而下卻沒有哼一聲。
“算你有種,送他去吧。”楚天機哼了一聲,既然是殺雞儆猴,就要狠辣一點,不然鎮不住其他人。
兩個人拉著楚方,就像拉著一條死狗,楚方手腳不能動,被動地被拖著向前,雙腳在嫩草地上拖出兩條劃痕。山洞越來越近,架著楚方的兩個人屛住呼吸,加快腳步,前進幾步,同時輪動手臂,把楚方扔了進去。然後轉身,迅速飛奔出來。臉上帶著點驚恐。
“看你們兩,怕什麽,這花香有毒,但也不至於這麽短時間就要了你們的命。”楚天機掃視兩位氣喘籲籲的手下一眼,有點不悅:“好了,大家休息一下,打起精神如果有人試圖進入山穀立即向我匯報。”
“是。”幾個人同時答應,一起向一旁走去,山穀入口處恢複了寧靜,有幾隻野兔從草叢中露出腦袋,機靈地四處張望,忽然緊張地跳起來,向另一邊竄了出去。兩個年輕人從上麵一個陡峭的山崖上滑下來,腳尖點在凸起的石塊上,不斷借力,臨近下麵的樹梢,伸手抓住粗一點的樹枝,身體搖晃著接連躍動,最後順著樹幹下到地麵。來到山穀的入口處,相互看了看,同時起步向裏麵衝去,不一會兒,架著昏迷不醒的楚方返回,同時大口喘著粗氣。
“哥,這個人怎麽辦?”
“先帶回去再說,無論怎麽樣,救命要緊。”
兩個人簡短交流幾句,其中一人把楚方放在肩頭,兩個人向一旁的密林深處跑去。密林深處沒有路,相當荒涼,地形崎嶇難行。兩個人卻如履平地,手腳並用,很快越過一個小山頭,順著一條小道而下,離開山坡,進入臨溪鎮。吳家藥鋪門前有許多人在進進出出,兩位年輕人沒有停留,直接衝進大廳,大聲叫著:“借光,有急症。”
大家看到有人被放在肩膀上扛進來,一起閃開道。童婉茹正在和吳茵說話,轉過臉,詫異地說道:“柳明柳暗,怎麽回事?”
“淩威在哪?”柳明反問了一句。
“在樓上。”
童婉茹話音剛落,柳明柳暗一起向後麵衝去,直上二樓,推開房間把楚方仍在沙發上,柳明對著滿臉的愕然的淩威說道:“不要問,把這個人救活再說。”
淩威彎下腰,拿起楚方的手腕,手指按在腕脈上,觀察了片刻:“是花香的毒,怎麽回事?”
“他應該知道許多楚家的秘密,被扔進了山穀,幸好沒有深入,我們把他帶了回來。”柳明端起茶杯喝一口,潤一下有點幹涸的喉嚨,看了一眼昏迷的楚方:“可以救活嗎?”
“生命沒有問題。”淩威猶豫了一下:“隻是一時半會難以醒過來。”
“能要多久?”
“最少半個月。”淩威遺憾地搖了搖頭,他知道這個人很重要,但是,半個月會發生很多事,也會改變很多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