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道通天

此事不關風和月(十四十五)

第十四章

“找死啊。”一輛破舊的三輪車擦身而過,王朗急忙向路邊退了一步,司機憤怒地罵了一句。

“你他媽才找死。”秦宇跳起來尾著三輪車回了一句。王朗拉了他一把:“省省吧,留點力氣找活幹。”

生存是麵臨的最大問題,找不到活幹就要沿街乞討了。兩個人在大街小巷轉悠了好一會,路邊小廣告一個沒放過,但是就憑廣告紙風吹雨打後字跡模糊就知道是很久遠的事,現在不是出來找活幹的時候,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做手工活,還專門收女孩,秦宇舞動三寸不爛之舌說了很久,老板鬆口了,男孩也可以,先交培訓費,這他媽哪門子規定,老子有錢還到你門上哀求。秦宇恨不得一拳砸扁那位小老板的鼻子。

小鎮中心有一條小河,河兩邊稱為鎮東鎮西,一座石拱橋橫跨在河上,古樸莊重,橋下碧水悠悠,河兩邊翠柳依依,成為一道風景,也是小鎮唯一的風景。

王朗和秦宇坐在橋上,倚著欄杆,稍微休息一下,和他們並排而坐的還有許多找活幹的人,形態各異,男女老少都有,衣衫樣式不同,陳舊和淩亂卻差不多,這裏人流量多,形成了自然的勞務市場。現在也是他們唯一可以碰運氣的地方。

找活幹的人都在麵前擺著一個硬紙板牌子,上麵歪歪斜斜寫著自己的特長,瓦工,木工,苦力。不時有人停下來,交談幾句帶走一兩個,秦宇不停地瞪眼看著那些人離開,眼中充滿羨慕,無論活怎麽樣,離開的人今晚至少可以吃飽了美美睡上一覺。

夕陽西下,光線變得暗淡許多,橋上有風,兩個人感到一絲寒意,向一起靠攏一下,旁邊一位四十多歲的漢子遞過來一支香煙,王朗擺了擺手:“不會。”

“你們打算幹什麽?”橋上沒有幾個人,漢子臉色很失望,和王朗拉起了家常。

“不知道,不餓死就行。”王朗隨口回答

“你們年輕力壯,混飯吃沒問題。”中年漢子笑了笑:“不過,打沙船你們最好別去,又苦又危險,但是工錢高,一般工作一百多一月,那裏要三百。”

三百,在物價不高的年代已經是大數目了,三四塊錢就可以吃到一碗好樣的紅燒肉。秦宇舔了舔有點幹涸的嘴唇:“苦一點不要緊,有錢就行。”

“要錢不要命。”中年漢子笑著搖了搖頭。

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人快步走上橋,掃視一眼剩下的五六人:“打沙船你們幹不幹?”

“陳老板,您的活一般人幹不了。”中年漢子顯然和這個人很熟,撇了撇嘴,語氣有點譏諷。

“你這叫什麽話,你不幹會有別人幹的。”矮胖的陳老板臉上帶著笑,但語氣明顯不高興。

“那你就試試看。”中年漢子將了陳老板一軍。陳老板不理會他。側臉看了看王朗和秦宇:“你們兩幹不幹?”

剛才中年漢子警告過打沙船的活不好幹,王朗和秦宇也就沒有向那個方向想,不過陳老板既然直接問了,按照習慣也不好不搭理。王朗笑了笑:“我們不想去。”

“有活怎麽不想幹,和錢有仇啊。”陳老板嗬嗬笑著,上下打量兩個人,眼中露出點狡猾的光芒:“放心吧,工資少不了,可以先付點生活費。”

聽說有錢,秦宇首先心動了一下:“多少錢一月。”

“二百。怎麽樣?”陳老板語氣帶著試探。

“我們、、、、、”秦宇有點遲疑,豆腐乳一角錢一塊的時代,對於學生來說第一份工作二百很不錯了,秦宇想答應,但沒忘記瞄一眼身邊的王朗。王朗記得中年漢子剛剛說過,打沙船上的活又累又危險,至少三百,看來這個陳老板有點摳門。推了秦宇一把:“不好意思,陳老板,您還是找別人吧。”

“二百一,怎麽樣?”陳老板加了十塊錢,一臉忍疼肉麻的表情。

“不幹。”王朗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拒絕。

“再加十塊,二百二,最高的了。”陳老板咬了咬牙,似乎更加心疼。

王朗還是搖了搖頭,一旁的中年男子笑了起來:“陳老板,我看你把他們招女婿得了,不花錢撈個長工。”

“滾你的,黑老包,我那女兒怎麽能、、、、、、、”陳老板脫口而出,瞪了中年漢子一眼,言下之意他的女兒怎麽能嫁給窮鬼,不過他腦瓜靈活,沒有說完就覺得有點不妥,嗬嗬笑了笑:“既然沒人幹,我到別的地方找找。”

“你在這個劉圩鎮是不會找到的,我看見你轉了兩天了。”中年漢子衝著遠去的陳老板大聲叫著。王朗這時候才注意中年漢子的臉,確實有點黑。難怪外號黑老包,也有點包公的耿直。夕陽慢慢消失,晚霞滿天,整個小鎮一片豔紅,又有兩個人被領走。黑老包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你們兩沒地方去的話到我那邊湊合一下?”

“謝謝大叔,不用了。”王朗婉言拒絕,看黑老包破舊的解放鞋條件也不好,何必麻煩人家。畢竟是萍水相逢,講義氣好客熱心什麽的在物質條件缺乏的情況下也是空談。黑老包沒有堅持邀請,邁開長時間坐著有點發麻的腿,微微搖晃著走開。

晚霞落得很快,橋麵變得冰涼,王朗和秦宇沒有動,因為他們不知道站起身下一步將邁向哪裏,身後的欄杆似乎是他們唯一的依靠。橋頭兩邊的小飯館飄出陣陣肉香,兩個人再次受到饑餓的煎熬。兩個人低下腦袋,盡量不去想那種熱飯菜的滋味,可是肉香越來越近,直接向鼻孔裏鑽,似乎近在咫尺,還可以感覺到熱氣。兩個人同時抬頭,首先看見的是一隻熱氣騰騰的烤鴨,緊接著是一張笑嗬嗬的臉。

“陳老板。”王朗舔了舔嘴唇,眼睛在烤鴨上瞄了一眼,肥*潤油亮,薄薄的表皮下油似乎要滴下來,令人垂涎欲滴。

“拿著吧。”陳老板把烤鴨遞給王朗。

“這、、、、、、王朗猶豫了一下。

“我請客。”陳老板聲音很溫和,讓他們想起學校裏的那位對他們最好的女老師,心中產生一種值得信任的感覺。秦宇伸手搶過烤鴨,用手撕開一條腿遞給王朗,兩個人立即低下頭狼吞虎咽起來。

對於一位年輕力壯的男子來說,美色或許是最大的誘惑,但必須是在酒足飯飽之後。身無分文,饑餓疲勞的時候,烤鴨比四大美人還要致命,何況又不是什麽變節叛變那麽嚴重的事。兩個人自然無法抵擋,吃了再說。

烤鴨並不小,但很快就被消滅得一幹二淨,兩個人擦了擦嘴,意猶未盡。陳老板笑了笑:“走吧,到船上我請你們吃飯。”

王朗和秦宇相視一眼,流落街頭又吃了人家的烤鴨,好像沒有什麽和對方談條件的本錢,緩緩站起身跟在陳老板身後,走了一會,王朗低聲嘀咕:“陳老板,工錢是不是可以加點。”

“不行。”陳老板的語氣毫無商量餘地:“已經是附近最高的了,原本隻需要一個,是看你們一起的,特意照顧,何況我還要給你們做飯。”

陳老板似乎很有理,好像王朗和秦宇沾了便宜,俗話說吃人家的嘴短,兩個人隻好無語。走了有半個小時,聽到了江水拍擊岸邊的輕微聲響,江堤上方出現一個身材苗條的女子,背對寬闊的天空,晚霞最後一絲餘暉還在,似乎披在女子肩頭,整體有點夢幻的美。

四野無人,難道出現了仙女?吃了一隻烤鴨之後,王朗的思維敏捷了很多,可以胡思亂想,遠遠看去,姑娘就像鑲嵌在江堤蒼穹為背景的畫中。秦宇比王朗還要驚訝,微微仰臉,瞪著眼,似乎要流出口水來。,腳步機械地向前靠近,到了江堤下方,那個女子忽然迎過來,迎風傳來一個清脆如風鈴的聲音:“爹,您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第十五章

““小玲,你站在這幹什麽?”陳老板迎著那位姑娘大步走過去,近了點,王朗看得更清晰,是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兩條長辮子掛到腰間,臉頰飽滿圓潤,眼睛很大,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最特出的是聲音,格外悅耳,有點像百靈鳥的叫聲:“爹,我不是擔心你嗎?幾天了,招到人沒有。”

已經是傍晚,江堤下有點陰暗,姑娘並沒有看見緊跟在陳老板身後不遠處的兩個人。

“招到了,招到了。”陳老板轉身看著走過來的王朗和秦宇:“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我閨女,陳曉玲。”

“我叫秦羽,這位是我哥們王朗。”秦宇搶先一步回答,伸手想和姑娘握一下,姑娘並沒有響應,雙手在小腹前交叉,揚了揚臉:“你們是學生?”

“剛畢業。”王朗盡量用大人的口氣回答。也真是的,兩個人並沒有穿學生服,怎麽誰都看出來是學生。

人許多時候許多東西是裝不出來的,歲月的磨練不知不覺間在身上留下印記,相反,沒有經曆過風吹雨打自然顯得青澀。初入社會我們會覺得青澀是一種不好的東西,許多年以後驀然回首,那是多麽珍貴。

“跟我來吧。”姑娘一轉身,向著江堤上重新走去。翻過江堤,走過平緩的江灘,江邊停在幾艘采沙船,船上高高的鐵架顯得很突兀。

有人和陳老板打招呼,眼睛瞄著王朗和秦宇,似乎很怪異。陳老板也不理會他們,徑直走回自己的船,在船艙裏坐下,有一個小桌子和幾個木凳子,。天已經昏暗,艙內掛起了燒柴油的小馬燈,玻璃罩裏麵火苗筆直挺立著。

陳曉玲很快端上米飯和幾樣小菜,一碟花生米,一碟鴨蛋,還有一瓶酒,顯然是為陳老板準備的。王朗和秦宇沒心思看那瓶酒,饑腸轆轆,直接端起米飯來個大掃蕩,轉眼間陳曉玲隻剩下手中的米飯,一點菜都沒有。王朗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對不起,曉玲姑娘,我們、、、、、、”

“年輕人嘛,能吃不要緊,能吃能幹。”陳老板端著一碗酒嗬嗬笑著:“不過,每個月二十塊錢的夥食費還是要扣除的。”

“你不是說供飯嗎。”王朗詫異地看著陳老板,有一種舊社會長工身不由己的感覺。

“我沒說吧,我和你們說給你們做飯,不是供飯,我女兒手藝一流,不要你們手工錢就算不錯了。”陳老板笑得很狡猾,眼睛眯成一條細縫。

“爹,我看飯錢就算了吧。”陳曉玲拉長聲音,撒嬌中帶著點責備,聽得王朗和秦宇很感動。

“不行,這是規矩。”陳老板倒了點酒,用力把酒瓶放到桌子上,態度很堅決。

“怪不得人家叫你陳扒皮。”陳曉玲嘀咕了一句。陳老板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死丫頭,你也敢這樣說我,我賺錢還不是為了你。”

“算啦,扣就扣錢吧。”王朗急忙打圓場,剛到這裏可不想陳老板父女翻臉,那樣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船中間是一個藏開的大艙,兩頭各有一個住人的船艙,王朗和秦宇住在船頭的艙內,上下層,陳老板喝得醉醺醺鑽進下層睡覺。王朗和秦宇很疲憊,躺在有點狹窄的鋼絲床上偏偏全無睡意,翻來覆去一會兒,幹脆起身走出船艙。

一輪鉤月懸在天邊,沒有一絲風,江麵蒙蒙一片,空氣種帶著水潤的清涼,望著綿延的江堤和星光點點的蒼穹,秦宇有點感慨:“星傳平野闊,月湧大江流。”

王朗可沒有什麽詩情畫意,涼氣侵襲,倒是有點想小便的意思,向船舷走了走,在船上不用考慮就是向水裏撒放。兩個人剛剛拉開褲子,忽然想起船上還有一位姑娘,猶豫起來。

“這樣合適嗎?”王朗瞥了一眼船尾,那裏是陳曉玲住的地方,也是駕駛艙。

“不管她,她也得尿尿吧,和我們一樣。”秦宇輕聲笑了笑,笑得有點曖昧。笑聲還沒有停,船尾傳來一陣水聲,呼啦嘩啦,很響亮,當然不會是在方便。兩個人好奇地悄悄走過去,沒有燈光,淡淡的月光流瀉進去,船艙裏的東西隱約可見。王朗首先探頭看了看,一個白色的身影輕輕搖晃著,雖然不清楚,女人凹凸有致的身體還是分辨得出來的。手裏拿著一個小塑料盆,正舀水往身體上澆,身體扭動之間,正麵對著月光,飽滿的玉兔,平滑的小腹,修長的雙腿,還有黑黑一片的桃花源處,姑娘的所有秘密一覽無餘。

王朗的心跳忽然加快,似乎一下子要從嗓子眼蹦出來,急忙縮回身子,拉了一把秦宇,壓低聲音:“別看了,我們走。”

“你看過憑什麽不讓我看。”秦宇已經聽出裏麵在幹什麽,這樣窺探美色的機會怎麽能放過,伸手把王朗拉到身後,自己探頭窺視起來。

年輕人麵對這樣的誘惑不能用什麽道德準則來衡量,血氣方剛,男女欲求是自然的本能。不過王朗是無心之過,秦宇就有點好色了。同樣一件事,本質上完全不同。王朗用力拉了一下秦宇,秦宇一甩手,差點把王朗摔進江中,王朗急忙扶住船舷邊的一根欄杆,穩住身形,也不敢再亂動,如果鬧出動靜被陳曉玲發現就無地自容了。

陳曉玲似乎洗得很愉快,輕輕哼起了一首歌,歌聲悅耳動聽,王朗不用看也可以想象美妙的身體加上歌聲是多麽醉人,秦宇一下子呆愣著一動不動。

“好看嗎?”小船艙內的歌聲戛然而止,傳出陳曉玲調侃的聲音。王朗立即覺得不妙,用力拉一下秦宇,快速後退。但還是晚了一點,一陣亮光從裏麵灑出來,一盆水嘩的一聲把秦宇潑了個落湯雞。

裏麵傳來陳曉玲狠狠的叫聲:“兩個色鬼,再這樣小心本姑娘把你們扔進長江喂大魚。”

王朗苦笑了一下,剛剛找到工作就落下個色鬼的罪名,別說跳進黃河,恐怕跳進長江也洗不清了。不過,說實話,陳曉玲的身體發育得很豐滿,朦朦朧朧看一眼就難以忘記。